第一百九十二章
冷风呼啸,透骨的凉意一点一点啃食着陌清浅的心。
青色纱幔下,白色的中衣。抱着自己的双膝,如同是一尊玉雕一样,蜷缩在了凤榻上。如墨发丝垂落,遮去了她半边脸颊,隐隐透出苍白。
“娘娘,孩子没有保住。”
“娘娘,没事的,以后还会有的……”
“娘娘到底怎么了?”
……
她记得他回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样七嘴八舌的声音,但是让她剜心之痛的却是那一句‘孩子没有保住’。那个男人的背影,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冷,还要僵硬。
紧闭的宫门外,流溪一直敲门,却丝毫无果。几人都焦急的守在了凤兮殿外,小凳子也已经去通知墨月辰了。除了流溪,倒是没人知道,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皇后娘娘为何这一次居然有了这样的落差。
突然,一道白影从窗棂内闪入。
“璃儿。”缘煜看到那样丝毫生机都没有的陌清浅,眉梢紧锁,连忙上前抓住了她瘦弱的双肩。
陌清浅缓缓抬起自己的眼眸,琉璃眸子如今毫无色彩,空洞无比。看着缘煜,毫无血丝的薄唇微动,“阿煜,没有了……没有了……”
说着一行清泪缓缓滑落。家没有了,武功没有了,孩子也没有了……
缘煜一把将陌清浅如同是至宝一般揽入怀里,倾尽温柔道:“璃儿乖,你还有我,还有我。”他自然是暗中派人密切关注陌清浅的动向,今日得知了陌清浅似乎在暗室内受了伤。他担心,所以很快就赶来了。却不料,之前脸上一直洋溢着幸福笑意的陌清浅,如今已经如同变了一个人一样。
墨月辰!想着缘煜心中闪过了一丝怒意。
陌清浅就如同受伤的孩子一般,依偎在了缘煜的怀里。她明明已经倾尽一切来了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得到的是这样的结果,为什么?
缘煜探过陌清浅的脉搏,微微一怔,蹙眉道:“璃儿,你的武功!”
陌清浅嘴角扯出了一丝冰凉苦笑:“阿煜,你知道吗?我一切都没了,武功废了,孩子没了,就连一个假都没有……”
缘煜满腔怒火腾盛而起,可是看到陌清浅这般,所有责备的话语一句都说不出口。最终化作满怀的温柔,将怀中的女孩儿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砰!
凤兮宫的门突然被一阵强大的掌力轰开,陌清浅和缘煜的此番景色在众人面前展露无遗。进来的人纷纷眼珠暴突,近乎是杀了眼一样。
尤其是为首的墨月辰,看到缘煜抱着陌清浅,双手猛然一握,一阵肃然杀气腾盛而起。他本以为陌清浅有武功,那一掌不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今方才小凳子来报,才得知了陌清浅居然将自己关在了寝宫,已经一天水米未进。所以安顿好了白芷珊,自己就赶来了。
然而没想到,自己担心她,火急火燎的赶来,却看到了这样一幅不知羞耻的画面。
看到墨月辰的缘煜更是怒火中烧,他转过脸,温柔对陌清浅道:“璃儿,我去杀了那个混蛋!”
在缘煜怀里的陌清浅却并未看墨月辰一眼,而是拉住了缘煜的衣袖道:“阿煜,带我离开,求你……”这个地方让她窒息,她不想多呆一秒钟。她真的怕自己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冲上去直接将眼前的男人千刀万剐。
缘煜,轻叹,最终一楼陌清浅的腰肢,一个轻步,像窗棂一跃而出。走的时候,还冷冷的扫了一样墨月辰,道:“墨月辰,你欠浅儿的,我要让你一点一点的偿还!”
身后跟着安德里突然高声喊道:“来人,齐宣王擅闯宫闱!追!”
“不必追了。”他的眸子低沉的如地狱阎罗一般,森森寒意透入骨髓。
又接着道:“皇后皇后陌氏,天命不佑,华而不实,造起狱讼,朋扇朝廷,见无将之心,有可讳之恶,母仪天下?可废为庶人,冷宫安置。”
可是这个皇后人都没有,抓谁去冷宫……但是大家却没有一人多嘴,只是低着头。自然知道今天的事情是不能传出去的。
“皇上,这样对娘娘不公!”
流溪再也安奈不住,自己的主子心里多少苦,为皇上付出了那么多,最终却还是一身的伤。“
“大胆!敢这样跟皇上说话!”安德里冷嗤流溪。
“今日就是死,女婢也要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一把推开了安德里,接着道:“皇上可知道娘娘身中蚀骨毒,皇上可知道娘娘在皇上受伤的时候,耗损内力给皇上疗伤,最终引起了蚀骨毒发作;皇上又可知娘娘已经有了身孕,为了孩子,娘娘废除了武功,解开了身上的毒。可是皇上却将娘娘唯一的希望给毁了!”
她字字诛心,墨月辰本盛满怒意的眸子突然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众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皇后娘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她有朕的孩子了……”
“没错,娘娘怀着皇上的骨肉,准备在皇上寿宴上,给皇上一个惊喜。今日暗室那一掌,已经断送了娘娘的希望……”
“滚,都给朕滚出去!”墨月辰突然大吼,今天这个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大家自然也不能自己往枪口上撞。全部退出去了。
众人离开后,他重重一拳搭在了梨花八仙桌上,将桌子震得粉碎。
他以为自己很了解她了,知道她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他只是想要解决了残歌的事情后,等她的坦诚,他们就能很幸福的生活下去……
他总是认为自己承受的已经很多,却不知道她在背后为他背负的更多。在他的眼里,觉得江山永远都是无法动摇的,不断的开疆扩土,甚至毁了她的家园。如今却又要这样一点一点的折磨她。他错了,真的错的很离谱……
看着空无一人的空荡宫殿,她冷傲,倔强,浅笑……那些曾经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只是早已经物是人非了。她定是恨极了他,一辈子就不想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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