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对面的白影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中?文网.ww. ?
片刻,杨佳突然醒过来。她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拔出枪,甚至忘了打开保险顶上子弹。
“谁?”她端着手枪压低了声音问。
对面黑暗中的白影没有回答,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与她对峙。这时,门外走廊里那轻微而又十分清晰的脚步声正一步一步地走近,最后脚步声竟然停在了自己房间的门口。
杨佳感到自己的心在胸中“咚咚”地跳,仿佛马上就要从自己的嗓子里跳出来。
门外的人是谁,对面的人又是谁?此刻她已经无法保持冷静,她不知道应当把枪对准黑暗中的白影,还是对准房门。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分析,很多时候刑警面临突和意外的时候,完全凭的是一种直觉,而这种直觉来源于经验和天赋。
杨佳把枪口对准黑暗中的白影:“谁?”然后她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地一步一步向白影逼近。此刻,只要对面的白影有任何动作,她便会立即扣动扳机。
走到屋子中间的时候,她一伸手摸到了头顶的灯绳,然后轻轻一拉。随着“咔哒”一声,屋子里一片通明,瞬间她看清了对面角落里的白影——原来是一件白色的护士服挂在墙角的大衣架上,大衣架上面还挂着一顶护士帽。
虚惊了一场——她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就在这时,“咚咚咚”——屋子的房门被轻轻地敲了几下。
惊魂未定的她又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这时屋子里已经开了灯,她的胆子也大了些。她慢慢走到门口,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这时门外的人又轻轻敲了几下——“咚咚咚”。
“谁?”隔着门,杨佳低声问。
“小杨,是我。”
杨佳悬着的心终于完全放了下来,她听出是刚才与她一同给病人换药的那个年长的护士。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急忙把枪又揣进怀里,嘴上说:“姐,你等我把衣服穿上。”然后她转过身,一边匆匆忙忙地把桌子上的望远镜、夜视仪、对讲机塞到床下,一边拉上窗帘。八?一?中文?●网 ?
杨佳把门打开,那个护士进来后说:“我到二楼来查房,顺便来看看你,没想到你的耳朵这么灵,我在走廊里还没走到你的门口,就听见你在屋里问谁。”
杨佳笑了:“我哪有那么神。我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当时屋子里没开灯,一抬头正看见这个。”说着,杨佳一指门后墙角大衣架上挂着的护士服,说:“屋子里黑咕隆咚的我看见一个白影,还戴着白帽子,可把我吓坏了,我进屋的时候没注意门后。”
“听说这个屋子以前就是一个休息室。”说着,那个护士走到大衣架前,一边摘下那件护士服,一边纳闷地自言自语:“这是谁的?”
就在她摘下护士服的瞬间,看见那件护士服的衣角内侧用红色圆珠笔写着三个字:白倩影。她像被烫着一样急忙把手缩了回来,护士服掉在了地上。
“怎么了?把你吓成这样!”杨佳问。
“啊……没事、没事。”护士急忙从地上捡起那件护士服,团成一团拎在手里,又顺手摘下大衣架顶上的护士帽。
她不想告诉杨佳这是白倩影的护士服。她猜出,这间屋子很可能是从前白倩影和黄卫援鬼混的地方。现在白倩影的尸体就躺在对面太平房的冰柜里,如果把这一切告诉杨佳,那么肯定会吓着眼前这个小姑娘。
“姐,你说白……和黄主任……他们是怎么死的?我刚到院里,就听见大家都在背地里议论这事。”杨佳假装弱弱地问。
“三更半夜的,小丫头少问这些。你要是没事,跟我回楼下休息室唠嗑去,省得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屋子里害怕。”这个护士是好意,她既想把杨佳从这间屋子里带走,又不想告诉她其中的原因。
“那好。”杨佳不好拒绝。她想,也许闲聊中能从这个老护士口中了解一些情况。于是便穿上自己的护士服、戴上护士帽,关了屋子里的灯跟着往外走并随手锁上了房门。
二楼的走廊里开着灯,只有朝东方向的几个病房亮着灯,没有病人的空房间都锁着门,这是为了防止陪护的家属占用病房睡觉。
这时已经是下半夜两点多了,杨佳跟在那个护士的身旁边走边问:“姐,咱们这个住院处一直这样冷清吗?”
“不,从前总院在这个院子里的时候还行,但自从总院搬到江南开区以后,这里就冷清了。?◆?中文●网 ▲现在来住院的都是农村到市里来看病的,本市的即使办了住院手续也不在这里住,打完吊瓶都回家。办住院就是为了公费报销。”
“——哎!姐,我有一个主意,这里改成敬老院一定盈利。”
“从前医院曾经有过这个打算,准备把大院里的两个楼对外承包出去。但是西面的鬼楼后面就是太平房,太平房对面的小树林就是刑场。你说,谁还来这里养老?再说,总院那边盈利,根本不在乎这边赔的这几个钱。”
两个人边说边走,走到楼梯口要下楼的时候,突然,从楼外远处传来女人惊恐的叫声:“啊——”。那惊叫声听起来虽然很远,但却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杨佳和那个护士同时一愣,杨佳的手不由自主地要往左腋下伸,看见对方看自己,她急忙顺势用手按着胸口假装害怕的样子。
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可以明确地判断出,这声惊叫来自老军校大院东面的工人区。那里已经拆成废墟了,怎么会有女人的惊叫?这个问号瞬间出现在杨佳的脑海里。
“咋回事啊?”那个护士问。
“不知道啊。”杨佳摇头。此刻,那女人的尖叫声再一次从工人区废墟方向传来。
“在工人区。”说完,那个护士拉着杨佳的手进了一间亮着灯的病房。这间病房的窗户朝东,正对着叫声传来的工人区方向。
看见两个护士进了病房,里面的病人和陪护的家属也惊恐地问她们俩:“怎么回事?”
杨佳和那个护士也不回答,两个人直奔窗户。那个护士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病房里的其他人也围到窗前往外看。由于屋子里亮着灯而外面却漆黑,所以什么也看不清楚。
“把灯关了。”杨佳对身后的人说。
屋子里的灯一关,夜色下一片废墟立刻展现在视线里。远远地看见,黑暗的废墟中有一户人家亮着灯,只见一个白色的鬼影顺着废墟中的小道,由远及近奇快地向老军校的方向跑来。
病房窗前的人都看到了,有的人被吓得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
随着跑近,大家都看清白色的鬼影穿着一件雪白雪白长过膝盖的孝服大褂,过肩长披散着。随着奔跑,长在身后胡乱地飞舞,在黑夜里显得十分扎眼。还没等大家看清,转眼之间,鬼影便跑进老军校大院南面的操场,然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佳知道,鬼影跑到了自己视线的死角,如果马上打开身后房间的窗户,那么正好可以从向西开的窗户居高临下地看见鬼影的去向。于是,杨佳也顾不了许多,转身出了这个病房,迅跑到自己监控点的门前,掏出钥匙,打开房门,拉开窗帘,打开窗户——窗外什么也没有,大院的大门和小门都静静地关着,大门外的操场上和大院的院子里也没有鬼影的影子。
唐冉去美国以后,孟小冬因为工作忙便将儿子孟唐托付给自己的父母,有时也把孟唐送到他姥姥家。自从孟小冬和唐冉办理了离婚手续后,孟小冬便不再把儿子往唐冉的父母家送,但唐冉的父母想外孙子,有时便到学校把孟唐接到家里住几天。
因为儿子不是去爷爷、奶奶家住,就是住在姥姥、姥爷家,很少回家住,所以孟小冬也不是每天都回自己的家,更多的时候是在自己的父母家住。这样就使得他那套三居室一百多平米的房子经常一空就是一个星期没人住。
今晚因为带着刘浩家的猫,所以本来应当回父母家的孟小冬只好回自己的家。
孟小冬虽然是个男人,但家里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他不想让小美的大黄猫把自己的家弄得乱七八糟,于是就把它关进了卫生间,准备明天把它带到局里,让刘浩晚上下班以后顺便带回家。
也许是害怕,也许是不适应,被关在卫生间里的猫“喵喵”地叫个不停,闹得孟小冬翻来覆去无法入睡。没办法,他只好又从卫生间里把它抱到自己的卧室,让它呆自己的床下。
就在孟小冬昏昏沉沉即将入睡的时候,突然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刘浩。
“小冬,有情况了。”
“说!”
“杨佳报告说,几分钟前老军校东面的工人区闹鬼了。杨佳和医院很多人都看见一个披头散一身白的鬼影从工人区往老军校大院方向跑,然后就在老军校附近消失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
“她用手台报告我以后,过了一会儿,我在家里听见有一辆警车打着警报,沿着军营路往老军校方向去了。我们现在怎么办,是不是应当去现场?”
“当地派出所已经出警了,你不用动,听我电话。”
孟小冬做梦也没想到,黄卫援和白倩影两个人离奇死亡刚一个星期,老军校大院就又出事了。他用手机恍了一下杨佳,然后便等她回话。
此刻,杨佳假装惊魂未定地和值班医生及两个护士在二楼病房里往窗外看,她们远远地看见有一辆闪着警灯的11o警车顺着军营路向老军校方向开来。快到老军校大门前的操场的时候,警车向东一拐,穿过工人区废墟中的小道,驶向刚才出惊叫、现在依然亮着灯的那户人家。
杨佳听见医生、护士及几个住院患者正聚在一起议论说,肯定是那家人报警了。
正在这时,杨佳感觉外衣兜里的手机“嗡”地一声,只振动一下就挂断了。她猜出一定是孟小冬,因为刚才她已经通过手台向刘浩报告了这里生的情况。
趁着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窗外,于是她溜出房间来到自己的2o4监控点。
“怎么回事?”电话的另一头孟小冬问。
“刚才换完药,听见工人区方向有女人的尖叫,我们就都往那个方向看,我亲眼看见一个白色的鬼影从工人区废墟里跑出来直奔咱们老军校。后来鬼影跑进我视线的死角,我就去对面的2o4监控点想继续观察,等我到2o4监控点的时候,却现那个鬼影不见了,究竟进没进大院没看见。过了一会儿11o就出警了,现在11o依然在出事那户人家的现场。”
“鬼影?”
“哎呀!在电话里我没法说清楚,很多人都看见了。”
“你暴露没?”
“没有。”
“那好,你现在依然是一个护士,用耳朵听、用眼睛看就行了,别的事不用管。明天上午你下班后先到局里。”
“好。”
随后孟小冬又给刘浩打电话,通知他天亮以后早上8:oo准时在办公室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