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即抬起头:“秦慕琰,在我没有发火之前,你最好注意自己的态度!”
认识近十一年,顾雨霏从来都没有对他是这样冷冰冰甚至十分不耐烦的态度,秦慕琰当即盯着她仿佛燃着冷雾的双眼,眉宇渐拢。
顾雨霏直接站起身,转身又在沙发四周看了看,眼中的认真显而易见。
秦慕琰拢着眉:“老太太的确脾气不好,但她毕竟是个七八十岁的老人家,一辈子的固执毛病,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做晚辈的是不是应该尽量忍让一些?不过是一只狗而己,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态度?!”
顾雨霏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手指在抱枕上悄然纂紧,却是没有解释一句,更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辂。
两年没有回来,如果不是昨天秦家人在这里,她跟秦慕琰恐怕到现在都不会有机会说上这么多话,甚至是共处在一个屋檐下。
现在秦家人因为见不到他,只好搬去了秦氏公司附近的酒店去住,他过一会儿也会直接离开,现在又何必留在这里说这些?
对他来说,卿卿的降临就是绑架了他的人生和婚姻的开始,从来没有关心过女儿,甚至从来没有看过女儿,他会给别人的孩子买玩具,却连一只塑料娃娃都没给孩子买过,她又何必跟他解释那么多嬉?
见顾雨霏只是沉默着不理会,秦慕琰的目色当即便凉了许多。
他还记得很多年前,他带她在一处即将变迁的市集考察,那市集上有很多卖宠物的小商贩,顾雨霏虽然平时看起来不娇不弱的,但对那些小动物却是喜欢的紧,虽然当时她已经二十二三岁,但却还是蹲在几个笼子边伸手摸着里边的小猫小狗小仓鼠等这些宠物爱不释手,她还说这些小东西太可怜了,真想全都抱回去自己养。
那时候秦慕琰还笑话她,这世界上每天被贩卖的小宠物太多了,她能养得过来吗?
顾雨霏还说他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说这些小东西太可爱了,还真的打算买了两只回去陪着自己。
当初是当初,而如今,只因为外婆喜欢狗,所以买了一只小狗带进来住了一两天,竟然就招她顾雨霏这样厌烦?
她究竟是在厌恶那只狗,还是排斥与外婆有关的一切?
仅仅是与一个老人和宠物一天多的相处,就能让她顾雨霏变的这样丝毫不通情理,一点容人之心都没有,在人走后就这样大肆清扫房间,像是一个洁癖狂一样的举动。
这让秦慕琰的眉心更是深深拧起,面色微冷的看着她。
顾雨霏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放下抱枕的时候,在抱枕下面找到两小团小小卷卷的狗毛,她伸手拿起,回头叫菲佣过来:“阿朵,把这沙发罩拿出去扔掉,明天买一套新的换上。”
阿朵愣了愣,不明白为什么太太不向秦总解释是孩子不能接触这些宠物的毛,因为卿卿一岁的时候碰过邻居家的一只金毛犬,回来后就因为过敏而咳的差点憋过气去,送到医院后医生说孩子对宠物的皮毛过敏,在六岁之前一定别再接触这些皮毛,不然很容易发生危险。
但见太太一直没什么表情,秦总亦是脸色冰寒,阿朵也不敢乱开口,转身叫来戴丽,两个人一齐迅速将沙发上的沙发罩拆了下来,更又前前后后的检查了一下。
结果刚拆下来,秦慕琰便走了过来,按住阿朵的手,没让她们将这沙发罩扔掉,而是用着完全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看着顾雨霏说道:“如果我记的没错,这家里的一切都是按我们结婚之前的摆设来的,两年来,你一直没有将这里改变过一丝一毫,既然两年都坚持过来了,现在何必要把这个扔掉。”
他一边说,一边拿过沙发罩,扔回到沙发上。
顾雨霏回头,似是看出了他的意思,当即盯着他冷冷眯起的眼:“如果我坚持扔掉呢?”
“他们的确去秦氏附近的酒店住,但他们也没明确的说过什么时候离开美国,兴许过两天又会回来住,如果老太太看见家里面她坐过的沙发罩都已经换成了新的,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
他一字一顿,字字清楚的说着,目色微凉的看着她:“我说过,我们婚后可以毫无瓜葛,即使你现在做的再怎样过份,我也不想和你吵架,忍过这几天,之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现在,把它们套回去,不许扔。”
这一点顾雨霏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卿卿每天都喜欢在沙发和地毯上边玩儿,今天没让她坐在这里玩,已经委屈了半天了,一直在问为什么。秦家人还不知道究竟会不会再回来住,是孩子的健康重要,还是老人家的心情重要?即使要善待老人,理解老人,难道心情比生命更重要么?
如果不是有了这些权衡,她也不会这样坚持让佣人把沙发这里弄干净。
但秦慕琰显然是误会了。
就像他从一开始就误会是她设计了这场怀孕的阴谋绑架了他的婚姻斩断了他原有的所有坚持一样,误会她现在是在故意和老人家做对。
顾雨霏只看了他一眼,便转头对戴丽说:“拿出去,扔了。”
戴丽点点头,走过来就要拿起沙发套。
“我看谁敢扔!”秦慕琰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声音没有提高,但却足可以让人打心眼里冰冻三尺。
戴丽的手僵了一下,迟疑的看了一眼秦慕琰,又看了一眼顾雨霏,再又看看站在一旁的阿朵,这才向后退了一步,没敢再伸手去碰。
顾雨霏直接伸手去拿,秦慕琰没有阻拦她,直到她转身之际,他才不急不缓的说:“你如果不喜欢这里的东西,可以选择不住,没人强迫你必须住在这里,也没人强迫你忍受这些狗毛,你要是忍不了,大可以走人。”
顾雨霏的脚步一顿,久久没有动一下。
阿朵和戴丽对视了一眼,互相在催促对方开口跟秦总解释一下原因,可谁都不敢在现在这种僵局的时候开口,毕竟她们只是菲佣,不是家里的主人,谁也不敢站出来开口多说一句话。
没一会儿,顾雨霏便将手里的沙发罩放在沙发旁的一角,没有回头看任何人,便直接头也不回的走向了楼梯,显然是要去收拾东西离开。见她没有一丝一毫要妥协或者软化的迹象,秦慕琰当然知道她骨子里的倔脾气,只是这么多年来,她对他常常是言听许从,现在这样的态度,他也说不清究竟是该火大还是该说她是自做孽。
他转头,看着那两个菲佣正在大眼瞪小眼,说道:“把沙发罩装回去。”
说罢,他便转身要走,也不管顾雨霏是真的要离开还是只是生气的回了房间。
“秦、秦先生……”阿朵忽然小小声的开口。
秦慕琰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们两个还没有去装沙发罩,顿时拧起眉:“怎么不动手?能拆下来,还不会装上去么?”
阿朵咬了一下唇,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戴丽犹犹豫豫的看着沙发那边,也没有伸手。
见这两个曾经他住在这里时,一直那么勤快听话又利落的菲佣现在变的吭吭斥斥的,秦慕琰当即皱起眉:“我记得你们两个的中文很好,应该不会听不懂我说的话!装回去!马上!”
戴丽僵了一下,迟疑的转头看看阿朵。
阿朵急了,跺了一下脚,忙跑上前,在秦慕琰面前两米处站定,咬了咬唇才说:“秦先生,这个沙发罩确实应该换掉!太太也只是为了卿卿小姐的身体健康着想,她没有别的意思,完全只是为了孩子而己!”
秦慕琰眼中的冰霜渐渐退去,换上了一层不解,皱着眉看着阿朵:“什么?想说什么直接说清楚,别吞吞吐吐的。”
阿朵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卿卿小姐从出生后身体就不太好,但是太太一直将她照顾的很周到,但是卿卿小姐一岁的时候因为接触过宠物的毛而发生严重的过敏现象,那天晚上咳的差点憋过气去,吓得太太连夜抱着她去医院,急救结束之后,医生特意叮嘱过,卿卿小姐的身体不好,抵抗力很差,可能要到六岁左右才能有正常孩子的抵抗力。所以在卿卿小姐六岁前,一定别再接触动物的皮毛,再干净的动物都不可以,不然还会发生不可预知的危险,卿卿小姐对宠物的毛过敏,很严重,很严重……”
“过敏?”秦慕琰转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清理干净的地毯,和放在那边的沙发罩。
想起刚刚顾雨霏捏起沙发上的一小团狗毛时微微蹙起秀眉的表情,还有一丝不苟的坚持将这里清理干净的态度。
“是啊,卿卿小姐对这些动物的毛过敏呢。”有阿朵敢做这个出头鸟,胆子稍小些的戴丽就也忙站了过来,小声的说。
“既然孩子对狗过敏,她怎么不直接告诉老太太?”秦慕琰虽然说话依旧不冷不热,但刚刚那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已经缓和了许多。
“昨天太太带着孩子回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带着小狗住进来了,而且秦先生您父母也坚持说老人家喜欢狗,老夫人更又把那只狗当宝贝似的,本来太太只是问了一句这狗是哪里来的,当时老夫人就不满意了,好像太太嫌弃狗一样。我想太太可能是不想让老夫人不舒服,所以才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让孩子在房间里玩,别出来乱跑,但老夫人就觉得是咱们太太不肯让孩子和她们亲热,还对太太特别的不满……”
阿朵一边说,一边有点点打抱不平的意思:“秦先生,您别怪阿朵多嘴,我和戴丽在这里也服侍您几年了,后来变成了太太和卿卿小姐,对于您,和太太,我和戴丽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老夫人虽然是老人,但是脾气真的不好,而且不问原由的大发脾气,可尽管这样,太太却一直很礼让着她老人家,如果不是因为卿卿小姐的身体状况,太太也不会坚持换掉沙发上的东西,您可能误会太太了。”
戴丽在旁边用力点头。
秦慕琰没说话,阿朵和戴丽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杵在那里,心里也有点点担忧,这样多嘴会不会被骂。
其实秦慕琰曾经住在这里的时候,无论在公司里多么严肃,但回到家里后,对菲佣的态度都还算和蔼可亲,甚至还会经常逗逗她们,跟她们开开玩笑,惹的她们总是脸儿红红的,这几年秦慕琰越发的不怎么爱笑了,除了是特殊的人,否则他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结婚后更是没有回过这里,所以阿朵和戴丽现在感觉和他之间有很深的距离感,连说话都不敢大喘气。
见她们两个一直低着头,只是偶尔悄悄抬起眼偷偷瞄他一眼,秦慕琰一脸不爽的问:“都低着头干什么?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说下去!我现在有那么可怕吗?”
阿朵和戴丽不约而同的齐齐点头,在秦慕琰瞪着她们的时候,又吓的连忙摇头。
秦慕琰嘴角一抽,冷瞥了她们一眼,转身走向楼梯。
“秦先生,这沙发罩……”戴丽忙转身开口小声问。
秦慕琰停下脚步,叹了口气:“扔了吧,明天去买一套新的。”
阿朵和戴丽顿时都松了口气,笑着应了,走过去就去拿起沙发罩要拿到外边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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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琰走上楼,看见卧室的门开着,衣柜的门也开着,一只白色行李箱放在衣柜边上,似是正在准备收拾东西,他走进去,见顾雨霏没在卧室里,行李箱也只是刚拿过来,似是还没往里边装东西。
他回头看看周围,也没有因为撒气而翻乱了什么的迹象,隐约听见不远处的房间传来声音,他转身走出卧室,听见声音是从儿童房传过来的。
走到儿童房门口,房门关着,却没有紧闭,还有一点点缝隙,但看不清里面的状况,他站在门边,听见里边传来属于小孩子的软软糯糯的声音:“妈妈,为什么要搬去别的地方住呀?阿朵阿姨和戴丽阿姨也会一起去吗?”虽然卿卿有点怕生,但两个菲佣是从小就在她身边照顾陪伴着的,多多少少让她觉得亲昵些。
“阿朵和戴丽有自己的事情做,可能不会和咱们一起走。宝贝乖,妈妈带你去其他地方住,那个房子也有大花园,也有小游泳池,可以让你坐在扶拦边上在水里放小鸭子玩儿,那里还有管家伯伯,也有其他的佣人阿姨,还有林叔叔也会经常去看你,陪你玩,好不好?”顾雨霏耐心的帮女儿梳头有些散乱了的头发,编成了两条可爱的小辫子。
卿卿撅起小嘴,闷了半天才摇头,说:“我不想换地方住。”
“为什么呢?”
“妈妈说过,这里是爸爸和妈妈的家,卿卿在这里就会等到爸爸回来的……”小卿卿继续撅嘴,然后撒娇的抱着顾雨霏的脖子,哼唧着嘀咕:“我们要是换其他地方住,爸爸会找不到我们的,爸爸就会回不来了……”
“妈妈……爸爸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呀?等爸爸回来,我们再换其他地方住,好不好?”
卿卿一边抱着顾雨霏的脖子撒娇,一边用着软糯的声音贴在她耳边央求:“爸爸找不到我们,哭坏了怎么办……”
这孩子,平时幼稚天真的可以,连话都说不清楚,这一会儿也不知怎么的,说的话倒是有条不紊的,还有这么多理由。
顾雨霏哭笑不得,低头看着女儿白净净的小脸,抬起手在她的小脸蛋儿上掐了掐,想说什么,本来是想笑一下,可是刚噗嗤的笑了一下,就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她将女儿抱起来,让卿卿坐在自己的腿上,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轻声说:“可是妈妈坚持不下去了……”
顾雨霏在美国不是没有住处,她本来有一套复式公寓,还有顾南希在临回国前转到她名下的一套环境很好的别墅,虽然没有添置其余太多的房产,但只要她想离开,以她的能力,在哪里都可以安家。
最开始的时候,婚后秦慕琰不回来住,她以为他总有一天会回来,会给她机会解释,两个人好好相处,她本来以为时间是最好的催化剂。
从一开始的信心,直到最后慢慢的习惯了这种生活,而且卿卿也习惯了在这里生活,习惯了阿朵和戴丽的存在,所以她一直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离开。
但是今天,秦慕琰的已经把话放在这儿了,她再继续住下去岂不是真的很犯·贱?
是啊,连她自己都已经想通了,想开了,一点期待都不再有了,她还何苦占着这个他住过的房子而仍在心里隐隐的奢求着什么?
秦慕琰站在门外,本来是想敲门,刚抬起来的手,却是悬在门边,久久没有敲下去。
听着里边母女的对话,他的目色沉了沉,特别是属于孩子的软软的声音,让他的心里莫名的被牵动。
走到今天这一步,终于听到始终执着的这份感情的顾雨霏说了这么一句,可是她坚持不下去了。
明明这是他曾经希望看到的结果,希望她自己能清醒过来,彻底断了和他之间的想法,可这个孩子的降临和这场婚姻却打乱了他一切原有的计划。
曾经诸多的感情一去不复返,只有相见两相厌。
但是听着孩子和她的对话,秦慕琰却是一点如释重负的感觉都没有,只是隐隐蹙起眉。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后,房间里没了声音,顾雨霏将趴在自己怀里睡着了的卿卿抱起来,轻轻放在儿童床上,盖好被子,然后将床旁边的玩具整理了一下,转身走出房间。
刚打开`房门,陡然撞见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顾雨霏,她当即愣了一下,接着脸上本来因为陪在孩子身边的柔和表情瞬间变的冰冷,一句话没说,就直接在他身边绕过去,打算回房间先收拾东西。
秦慕琰看看她,到了嘴边的话募地堵住,他可绝对不是嘴笨的男人,平时把女人哄的跟什么似的,但对着这样的顾雨霏,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她回了卧室,他便走了回去,看着她站在衣柜边正在打量着要拿什么衣服,他倚靠在门边,看着她那一副仿佛天塌下来也不会委屈的哭一下或者解释一句的态度,也不知道是该叹气还是该怎么样。
直到顾雨霏终于伸手在衣柜里拿出两件外套时,他才走过去,走到她身手,她的身高足有一米六八,而他一米八几的个子也还是高出他近一个头,身影刚罩过去,她的手便顿了一下,他伸手按住她的手,拿过她手中的衣服,将之重新挂回了衣柜。
“既然是孩子对宠物的皮毛过敏,你觉得外婆脾气不好,有些话说不通,所以不想解释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我可以理解。但你为什么不对我解释?我不知道孩子对狗过敏,刚才发生的事,我很抱歉。”他说。
他没有着急离开,会忽然上楼,顾雨霏就隐约猜到可能是菲佣们说了什么,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区别,所以本来不打算理会。
可秦慕琰这一会儿就站在她的身后,和她的距离很近,他的身影几乎笼罩住她的全身,抬起手挂衣服的动作,更似是在半抱着她,她从上到下的汗毛都瞬间竖起,在他挂好衣服收回手后,她才转头,看着他。
他没有后退,依旧是刚刚的距离,低头亦是挑着眉看她,像是没觉得这种距离有什么不对。
顾雨霏不知道究竟有多久,有多久没有再这样近距离的闻到过他身上的味道了。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在心底冷冷的自嘲,没有接过他刚刚说的话,只是转身绕开他的身子,从他旁边走了开,平平的说了一句:“我解释过,可又有什么用?”
秦慕琰挑眉,转头看她:“你什么时候解释过?”她解释过,她解释过自己不是故意设下圈套让他钻,不是故意怀孕以孩子来束缚住他的人生,以道德和责任来栓住他的婚姻和感情。
她都解释过。
那又有什么用?
他从来都不信,更又或者是从来都不打算相信她。
所以,无论什么样的事情,她再怎样解释,又有什么用?如果他肯相信她,肯理解她,那她一句废话都不用说,如果他注定不信任她,对她的所有举动都抱着怀疑和不满的心态,她的解释根本就是浪费口舌。
她没有答话,只是低头打开行李箱,淡淡的说:“其实我也觉得自己也确实应该走了,卿卿早晚都要学会适应其他环境,这个家不属于我们,赖着不走确实不像话。”
秦慕琰皱眉:“顾雨霏,我发现你这女人真的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类型,能不能别这么固执?你这样真的很不招人待见!”
“我没有固执,也不需要您待见!我不过是早就看清了,今天正好主人下了逐客令,给我一个离开的理由罢了,你爸妈还有亲爱的外婆正在酒店等着你一家团圆,你不必在我这里浪费时间。”说着,顾雨霏将打开的行李箱平放在地上,起身就去收拾其他的东西。
秦慕琰咽了一口气,出手拉住她的胳膊:“我再说一次,刚刚是我误会了,我很抱歉,既然孩子身体不好,忽然换一个住的地方,肯定会不适应环境,你就算不考虑自己,也考虑考虑孩子。”
一听他居然会提到孩子,顾雨霏骤然便甩开他的手,转头瞪着他:“孩子?你也知道你有个孩子?你怎么想我都无所谓,你认为是我自做自受我也无所谓,但孩子是无辜的,她身上毕竟流着你的血,可你这两年想过你有孩子吗?你想过她有多想要一个爸爸吗?你想过要回来看她一眼吗?你都没有!你连她对狗毛过敏都不知道,你现在倒是让我考虑孩子!秦慕琰,你还真是永远都那么有理有据啊!”
“我问你,你知道你的女儿叫什么名子吗?”她冷眼看着他问。
秦慕琰薄唇紧抿,看着她这因为提到孩子而愤怒的模样,许久,才开口:“秦尔卿。”
“呵。”她笑:“原来你还知道卿卿叫什么名子,我还以为你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说着的时候,顾雨霏的眼中不无嘲讽:“秦慕琰,如果你始终都觉得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做孽,是我该得的,你就别做出这一副好像同情又好像大度的样子,要狠就再狠一点,更洒脱一点,或许对我们都好!但请你别一副救世主的模样拿孩子来跟我说话!也许在你眼里,我现在做什么都没有资格!但是抱歉,在我这里,你连提到我女儿的资格都没有!”
说着,她扔下手中的东西,转开头不看他,淡淡的说:“卿卿还小,而且身体不好,忽然换个环境或许真的对她没有什么益处,我可以不负气搬走,但请你回到这两年来你本来的位置上,别在这里假腥腥!用季莘瑶的话来说,我们都一样是被义务教育多年,好不容易披了一张人皮出来,别露馅儿了才好!”
听她忽然提起季莘瑶,秦慕琰的眉宇拢了拢,显然,她是在自我嘲讽了半天之后,又反过来将他奚落一番。
这是这几年来秦慕琰最不可触碰的话题,仿佛一道未愈合的伤疤一样。
顾雨霏却是始终勾着唇,看着他。
直到秦慕琰面无表情的转身走了,顾雨霏眼中的冷笑才渐渐收起,许久,低下头,看着有些凌乱的被扔了几样东西的行李箱,再又转头,看着刚刚被他挂好衣服的衣柜,眼里划过一丝难过。
秦慕琰,我们都把自己活成了一只刺猬,要么不见,只要一见,就是互相的狠狠扎刺,互相都疼的鲜血淋漓。
也许真的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己选错了方向,选错了路。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自做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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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
顾氏总部大厦,顾雨霏在下班后正欲开车离开,忽然前边停过来一辆车,扭头看去,见是林启凡的车。
那辆车的车窗落下,林启凡侧头笑看她一眼:“看你这几天气色还不错,该是卿卿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了吧?”
顾雨霏锁笑了一下:“还行,昨天趁着周末,带她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恢复的还不错,只希望别再有任何恶化的现象就好。”
“只是抵抗力差了些,有你这么悉心照顾,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林启凡将车停在路边,然后走下车,坐进她的车里:“我看你在下午的时候叫秘书买了这些水果,应该是要去疗养中心看你哥哥,我也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去看看他了,一起去吧。”
顾雨霏眼皮抽了抽:“想要蹭我的车就直说,还找这么多理由。我哥最近状况好着呢,再过两三个月就可以回国追我嫂子去了,你又想跑去巴结他什么?”
“没办法,谁叫他妹妹始终看不上我,我除了在他身上下下功夫让他帮我说点好话,我也没有别的路可选啊。”林启凡半开玩笑似的笑着,系上安全带:“得了,快开车吧。”
“我发现你怎么一年比一年滑头,是不是跟卿卿混的,本来挺正经的一个人,现在越来越不正经!”
说归说,顾雨霏也只是无奈的笑看他一眼,只当他是玩笑,发动车子向顾南希目前所住的疗养中心驶去。
自从顾南希在中国z市的强地震中受伤后,被送来美国近两年,从一开始的昏迷不醒到醒来,再到一点点康复,顾雨霏都是亲眼所见,不忙的时候每隔两个星期就会去看看他,有时候会带着卿卿一起去,虽说卿卿很怕生人,但是见过顾南希几次后,可能卿卿比较敏感,但也能察觉出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没用多久,卿卿就很喜欢粘着顾南希,如果不是顾南希需要在疗养中心继续调养,恐怕那丫头都敢跟着自己的舅舅跑回中国去了。
“想想当年我刚跟在顾总身边做助理的时候,我们年纪也都不大,都是临毕业的哈弗学生,现在想想,时间过的真快,十几年就这样过去了,本来我们这些刚满二十的年轻人,现在竟然也都三十好几了。”林启凡忽然说。顾雨霏笑道:“男人三十多岁不是正是好年纪吗?哪像我,也快二十九了,还要整天担心自己变老,哪有现在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那么潇洒,岁月嘛,就算是不知不觉,但也总会有些痕迹的。”
“你都已经结婚嫁人了,卿卿也满两周岁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林启凡似是若有所指的淡淡道:“你哥哥也已经结婚了,就算目前是离婚状态,好歹老婆孩子也都在国内等他回去,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顾雨霏假装没听出他的话外音一样,只是淡笑了一下:“我哥的结的那个婚,确实是靠缘分。”
“那你呢?”林启凡仿佛只是随意的提起,语气很淡,仿佛只是在询问一件很平常的事:“你的婚姻,到现在还没有看透吗?”
顾雨霏抿着唇,陡然将车的敞篷窗打开,因为车开的很快,她的头发瞬间被吹乱,她一手控制着方向盘,一手随意的顺了一下颊边扑扑乱动的头发:“看来今晚要下雨,这会儿真够闷热的,万一真下雨了,从我哥那里回来后,我是不是还要负责把你送回你的公寓呀?”
见她避而不谈,林启凡先是没有做声,之后转开头,看向车的另一边的风景,十指交叉,随意的放在腿上,嘴角挂了一丝无奈的笑:“真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丫头。”
顾雨霏听见了他那边不轻不淡的说的话,却是当做没听见一样,只是将车加快了速度,向疗养中心开去。
到了疗养中心时,因为这里很少有外人能进出,能住进这家疗养中心的人也基本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将车停下时,顾雨霏看见一辆熟悉的宾利停在旁边,再又看了一眼那车的牌号。
秦慕琰竟然也来了这里?
林启凡亦是看见了那辆车,他在下车时,招来停车场的保安随口问了一句,保安当然认得他们,转头对车里的顾雨霏笑笑,然后对启凡笑着说:“秦先生已经来了一个小时了,这会儿应该还在顾先生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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