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终日在藏宝斋疲懒度日的冷酷汉子,正是大夏西南虎狼师之一白虎营边骑将军,从四品大夏武官夏邑,也是如今这藏宝斋店掌柜,刘不易暗中护卫者。
看着眼前这穿着华服的少年郎,夏邑额头沁出丝丝缕缕冷汗,这少年郎就通过他袖口的三缕金色兽纹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很显然是一位颇为熟悉大夏军营建制的存在。
而且,少年郎说的很熟悉和自然,这还表明,眼前这少年郎,并没有把夏邑的身份看在眼里。
由此,夏邑终于露出郑重说道:“不知小少爷是何身份?”
对于如今夏邑的态度,刘行之总算露出一丝理当如此的冷笑,一位从四品的大夏武将,让他刘行之如此费口舌的说这么多话,这是第一次。
刘行之并未说话,他顺手撩了撩自己衣衫一角,露出下方一小块紫金色,上面有一鳞半爪若隐若现。
夏邑脸色再次骤变,他当即单膝跪地说道:“白虎军边骑将军夏邑,见过皇子!”
刘行之冷眼看着夏邑,心里则是在思忖这白虎军的来头。
同样是西南边境上雄兵之一,白虎军和苍凉王刘天行帐下的苍字营是不分伯仲的,也是大夏境内唯一可以和苍字营争雄的存在。
对于一位边军将军,夏邑的地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按照大夏军部建制,一位从四品边骑将军已经可以统领一万大夏边军,这指得是大夏正规军,至于在某些小小州郡,从四品的夏邑,已经可以只手遮天的存在,毕竟那种小州郡,撑死一位从五品文官已经是顶天了。
既然摸清楚了夏邑的底细,刘行之心里也暗暗思忖,这夏邑如此低调的藏在这清水村,又是为何?
“夏将军,起身说话,我也是私访,不用拘礼!”刘行之道。
翘着二郎腿的他,盯着缓缓站起身的夏邑,随即说道:“夏将军,是龙轩将军派你来的?”
刘行之口中的龙轩将军,乃是西南白虎军的统领,是正儿八经的从二品武将,更是夏邑的顶头上司。
夏邑心知眼下这大夏皇子在故意套自己的话,但是毕竟军人出生,思索一番的他,只是交代了一句,“回禀皇子,是白鹿公张立云大人安排我进古地。”
听到白鹿公这三个字,刘行之眉梢微冷。
在大夏朝廷之上,这白鹿公是为数不多几位不在乎他刘行之的存在。
夏邑看着脸上有着冷色的刘行之,尽管抬出三公之一白鹿公出来镇场面,夏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没底。
在看到少年郎那紫金龙袍之时,夏邑也是猜到了对方身份。
大夏当今陛下,也算多子多福,除开当年意外暴毙的皇子龙雀,膝下还有五子九女。
虽然没有尽数见过,但是按照夏邑的估计,眼前这少年郎年纪,能与之匹配的上的也就是大夏十四皇子刘行之了。
“白鹿公张大人安排你进古地,所谓何事?”刘行之问道。
对于刘行之这问题,夏邑有些为难,“皇子殿下,此事乃是张大人秘密传达,所以请恕我不能透露!”
看着跪在地上的夏邑,刘行之目光变得更加森冷,他阴翳的说道:“夏将军,你是我大夏的将军?还是白鹿公的将军?”
夏邑只是低着头,并未看刘行之。
刘行之怒拍椅子,“好的很!好得很!夏邑,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夏邑终于还是抬起头,“白鹿公张大人让我在这清水村,保护一个人!”
“保护一个人?”刘行之听到夏邑这话,他有些疑惑,能让张立云派遣大夏一名武将来保护的人,到底会是谁?
然而这一次,夏邑却是无论如何都不在多言。
问不出什么所以然的刘行之,只得作罢,他带着小侍女下了楼,另一边,一个普通少年正好进门而来。
看见少年,刘行之眉梢当即皱了皱,两个少年郎看见彼此,但是颇有一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感觉。
铺子开张好一阵了,刘不易今儿第一次真正上门来看看自家生意,到不是说他信不过夏邑,相
反,刘不易虽然和夏邑相处不久,但是对夏邑是极为放心的,真要说原因吧,可能只是因为夏邑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和刘不易吃年夜饭的人。
不过刘不易今天运气不咋好,第一天上铺子,就遇到了与他不对付的大夏十四皇子。
“呦,一个村里的穷小子,也有钱逛铺子?”刘行之见到对方,可能是存心恶心对方,开口道。
站在刘行之身后的小侍女一双粉色的眼眸看了看刘不易,有些疑惑,但是终究并未开口,只是一双眸子,不知道何时变成一双竖着的蛇瞳。
刘不易但是并未在乎刘行之恶心人的言语,他目光跨过刘行之,落在夏邑身上,有着询问。
看见刘不易的眼神,再从刘行之的话里意思分析,夏邑当即明白刘不易和刘行之,可能是认识的,而且双方显然于彼此印象都颇为不好。
“东家,这位客人今天花了三十枚青玉币在咱们店买了一块龙骨,是大买主啊!”夏邑解释道。
闻言的刘不易,脸上有着一丝错愕,随即点了点头,不再看刘行之,自个儿走进店铺的后院。
另一边的刘行之则是目露一丝尴尬,他刚才还在嘲笑对方,然而没有想到,这家店居然都是那小子的。
感觉自己丢脸的刘行之,不善的瞥了一眼夏邑,带着小侍女,迅速离开铺子。
走在清水村路上的刘行之,脑海内想起很多事,他手里把玩着那枚拳头大小龙骨,一个模糊的念头出现。
夏邑保护的对象,就是那个穷小子?
这个念头一起,更多的念头便是接踵而出:夏邑为什么要保护那个刘不易?而这件事,与白鹿公张立云又有何联系?
想到这里的刘行之,感觉有些头痛,他抬头看向天空,白云悠悠,蓝天鲜艳。
“少爷,那个家伙,身上有让我纠结的东西。”小侍女突然开口说道。
刘行之侧脸看向小侍女。
如今刘行之已经清楚知道自己这位捡来的小侍女的真实身份,王公公在上一次那件事以后,便是告诉过刘行之,名为小青的小侍女,真实身份,乃是一条货真价实的青龙异种。
每一条龙族异种,都是有望世间大道之巅的存在,而小青之所以选择跟着刘行之,可能与刘行之身上流淌的真龙之气有关。
大夏国运昌隆,所以身为大夏帝王子嗣的刘行之,也身负龙气,这种龙气,是世间蛟龙一一脉最喜欢吞噬之物。
王公公也告诉过刘行之,这条还未成长起来的小龙,身上的气运之重,乃是当世罕见,所以,自从她与刘行之纠缠在一起以后,在无形之中,刘行之的龙气居然壮大了无数倍,在大夏朝中为官多年的他,只看过两个人身上有这么浓郁的龙气,其一是刘行之的父亲,大夏当代帝王;其二是刘行之的王叔,苍凉王刘天行。
这小子身上有让小青纠结的东西?刘行之有些难以置信,他转头望向小青,“你能感觉到是什么嘛?”
小青摇了摇头,她抱着刘行之的手臂,“少爷,我也说不清楚他身上有什么吸引我,但是,我可以确定,他身上肯定有好东西!”
如此说完的小青,不知为何,舔了舔嘴唇,一幅馋嘴的模样。
刘行之摇了摇头,这个如今看起来七八岁的小丫头,总感觉心智才只有三四岁。
“兄弟,有没有兴趣一起做一票大事?”刘行之身边突然走出来两个少年说道。
刘行之转头看向对方,发现是两个比起他要稍微高上半个头的陌生青年。
当即有一丝警惕的他,下意识的问道:“你们是谁?”
两个前面彼此相互看看,然后颇为神秘的说道:“你甭管我们是谁,总之有好事找你,你可有兴趣?”
刘行之虽然颇为大胆,但是他并不蠢。
大夏左相司马敬如曾给刘行之写过一句批言:聪慧异常,天性薄凉!
从小到大的刘行之,就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而更是凭借聪慧的脑袋,年仅十岁,便是破解了当年一位大修行者留在大夏皇宫的谜语,此事被大夏史官,用浓墨重彩的
一笔,记录在册。
不过真正让刘行之赢得左相如此批言的事情,还是因为其六岁那年,独自一人收服了一窝在御花园横行霸道的恶犬,为了收服这一群恶犬,年仅六岁的刘行之,先让宫廷侍卫出手,将这些恶犬打的半死,然后自己好心好意的照顾它们,最后这十多只恶犬,成为了刘行之在大夏最忠诚的侍卫。
刘行之拉着小青,就要离开,两个少年也不拦着,只是说道:“难道你就不想除掉那个恶心你的小子嘛?”
已经走了几步的刘行之,顿时停下脚步,看向对方道:“你们可有把握?”
两个少年仿佛早就料到刘行之会回头,当即笑嘻嘻的走上前来。
看着一头红发少年微笑模样,小青突然露出一丝狰狞的表情。
红发少年身边的那个蓝衣少年,不着痕迹的吐了吐舌头,这少年郎的舌头,居然是分叉的,犹如蛇的蛇信一般。
红发少年此刻也看向小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
看着坐在桌旁的刘不易,夏邑有些犹豫,他拿出那袋青玉币,开口道:“这是今日赚的!”
刘不易点了点头,接过钱袋,点了一下的他,从里面掏出七枚青玉币,递给夏邑。
“咱们一码归一码,这是你应得的!”刘不易道。
接过青玉币的夏邑,有些意外,随即有些窃喜,“你和那个小客人有过节?”
“何止过节,他差点阴死我!”刘不易淡淡的说道。
闻言的夏邑,当即闭嘴看向刘不易。
“都是一些旧事,现在我也不是活的好好的!”刘不易道。
虽然刘不易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夏邑总觉得这小子,心里绝对没有这么容易放下。
“你认识那人?”刘不易道。
夏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知道对方身份,但是不代表认识对方,认识分很多种,至少在眼下看来是如此。
“他什么来头?”刘不易道。
“来头很大,不比左相轻多少!”夏邑道。
“这大夏,但是和我真有缘呢!”丢下这句话的刘不易,离开铺子。
看着刘不易的背影,夏邑心头突然涌起一丝不安,他看着手中青玉币,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天罪府衙竣工在即,此刻一处偏房里,刘行之将一卷图纸交到身前一位中年人手中说道:“府衙已经快要竣工,还缺一些矿材,这是一处大矿,你去找人看看!”
接过刘行之手中图纸的中年人,毕恭毕敬的出了门,临走前,刘行之嘱咐道:“此事最好交给那杨家铁匠铺去办,他们熟悉,效率快!”
得到刘行之这话的中年人,连连点头。
另一边,站在山中的红发少年和蓝衣少年看着眼前一处山头,眼中有着一丝阴险。
“大哥,这是什么地方?”蓝衣少年有些惊悚的说到。
“一处好地方啊!”红发少年并未多说,他手里拿着一份相同的图纸。
山风呼啸,群山无名,一丝丝阴气犹如烟雾一般袅袅升起。
这是一处无名山谷,越往里走,越是感觉灵气逼人,尽管在大白天,山谷里依然晓得有些昏暗,潮湿的环境里,地上有很多白骨,依稀可见,随意的散落在杂草之中。
传说这地有一个女鬼,终日在那寒潭边梳头,等待着自家主人的到来。
一栋阴森楼阁伫立在薄雾之中,暗蓝色的屋檐下,有几十个大红灯笼高高挂。
“奴有心事,奈何谁说,蓝宇森森,红灯艳艳。”
“奴有心事,当向君说,清水璨璨,白骨戚戚”
“奴有心事,众所周知,黑发盘盘,长恨桀桀!”
一声凄冷幽怨的声音从无名处传来,一道白色身影,落座在清潭边,此刻她手持一柄红木梳子,正在梳洗一头浓密青丝。
本来还在观望的两个少年,下一刻悄然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