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过只停了一个早上,宫宛瑜走后不久便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雨声盖过了天地万物的声响,一丝丝的笛声混着雨水的湿润穿过雨幕传来,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宫宛青抱着书看了没一会儿,便在这雨声与笛声的交混中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时近晌午,听声音雨还没停,只是笛声没了,抱着被子宫宛青还有些惋惜,没一会儿就听外面有小声的说话声,左右睡不着了,索性一掀被子坐了起来。
“是小盛子回来了嘛?”
小盛子刚回来,正在门口同新月说这话,手里拎着的蓑衣还没来得及放到一边,听到里面宫宛青在叫自己,忙不迭将蓑衣靠在门口,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殿下,您醒了。”
披着衣服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宫宛青点了点头:“见到温公子了?”
“是,温公子听闻殿下家中有事,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让奴才转告殿下,家中事宜为重,见面一事可以改日再约,另外近日多雨,望殿下保重身体。”
宫宛青点了点头,手指下意识的在瓷杯上一下一下的敲。
温澜洲这边已经搭上了线,只需在几日后小琼林宴出宫一趟即可,静妃应该还在等着慕容贞的消息,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至于宫宛瑜,不过是个善妒的蠢货,掀不起什么风浪。
大哥回朝还有小一个月的时间,耀国前来和亲的使臣差不多也还要一个月才能到达宋国,大戏要等到一个月之后才能上演,在此之前来一道开胃小菜,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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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月轩的藏书阁内,秦玉宸借着烛光仔细翻阅着手里的古籍,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常人道伏羲创十六卦,因为勘破天机,被上神抹去了一半,却没有人知道那所谓的十六卦,就是人的命盘。
命盘可追溯前世,推演今生,每个人生来命盘里的卦数已定,便是偏离了原定轨道,最终也会回归正途。
能力上乘者甚至可以通晓天地,奈何从古至今,如他一般知晓的人都少之又少,更别提那些‘能力上乘者’。
“小徒弟呀,这里没有你想找的东西。”
角落里忽的传来一道男声,秦玉宸循声望去,眉头忽的皱的更紧了一些:“藏书阁内不可饮酒!”
声音不大,却颇具威严。顾止闻言咧嘴一笑,仰头将壶中的酒喝了个干净,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而后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半点形象也不顾:“嘿嘿~你可是在找与朝安公主相似的事例?”
秦玉宸没说话。
他确实是找与宫宛青相似的记载。
几次相遇,她的命盘都在频频变动,若说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事。
随手将酒壶放到桌上,顾止抬手将他堆在一旁的书一本本放回原位:“人的命盘各有不同,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但因为触及天机,古籍上记载甚少,若是你确实想知道,答案还是要从这个女娃娃身上找。”
话说的漫不经心,好似在说‘今儿天气真好’一般随意,秦玉宸盯着手里的书却再也看不下去一个字。
他这个师父虽然私下里吊儿郎当不修边幅,但到底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他若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了。
身后一阵衣料摩擦的轻响,顾止抱着书扭头看了一眼,只看到消失在书架后的一片月白衣角,忍不住撇了撇嘴:“榆木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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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多雨,这天总算是放了晴,宫宛青在书房里练着字,身侧的窗户忽然冒出了一颗脑袋,手里拿着一枝花儿,笑的眉眼弯弯:“朝安姐姐!”
宫宛青正想着自己的心事,冷不丁听人这么叫自己,手微微一抖,一滴墨汁毫不客气的滴在了宣纸之上,一副字就这么毁了。
惋惜的叹了口气,抬腕将趣÷阁搁下,折身来到窗前,轻轻点了点窗外孩子的额头:“遥儿,今日怎么想起来到姐姐这边了?”
来人是宫景遥,父皇最小的儿子,前世与她关系就不错,最喜欢挂在她身上软软糯糯的唤着姐姐,重生许久,倒是把这个小萝卜头给忘了。
“遥儿想姐姐了!”
小小的人儿扒着窗户说的认真,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唤自己,扭头甜甜的应了一声:“母妃,这里!”
着人将二人请了进来,宫景遥因为跑到窗户底下,染得满身泥污,新月将她带下去清洗,满室笑闹散去之后,宫宛青淡笑着瞥了一眼下首坐着的夫人:“凝玉夫人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事?”
虽说她与宫景遥关系好,但是凭着以前那脾气,宫里着实没有几个人敢靠近她,这凝玉夫人顶多就与她打过几个照面,话应该是没说过几句,今日怎么忽然就带着遥儿过来了?
凝玉夫人揪紧了帕子,稍稍顿了一下,忽的离开席位跪了下去:“恳请公主看在遥儿尚且年幼的份上,救他一命!”
便是她不说,宫宛青也猜了个十之八九。
宫中自静妃掌权以来,子嗣甚少,新人也好,旧人也罢,无论皇帝如何宠幸,肚子有动静的少之又少,便是怀了孕,要不就是不小心流了产,要么运气好把孩子生下来了,也活不过三岁,这其中是谁动了手脚,明眼人一看便知。
说起来这个凝玉夫人,倒是个有本事的,不单将宫景遥平安生了下来,更是活蹦乱跳的养到了五岁。
而今大哥已经逐渐在民间竖起威望,宫景宸也伪装的甚好,父慈子孝,父皇对于子嗣的执着也淡了不少,想来,这凝玉夫人的日子也不好过了吧?
“夫人何出此言?”
“公主有所不知,自你上次失足落水,遥儿也在宫里的芙蕖落了水,若不是秦大人路过,我儿怕是早已命丧黄泉!宫人说遥儿贪玩才去的水边,但是在这宫里,他只认得去静华宫和重华宫的路,哪里能知道芙蕖在哪里?宫里有心之人虎视眈眈,妾有心无力,还望公主能念在遥儿对你多加亲近的份上,救他一命!“
其实还有一件事她没说。
宫景遥落水被救之后传来了太医,待到第二日来的却不是先前的那一位,只推脱说前日来的孙太医被旁的娘娘招了去,她便留了个心,每日熬出来的药尽数倒在了窗前的一株文竹盆里,托着相熟的下人,在宫外花大价钱买了些药来。
拖了大半个月,宫景遥的伤寒总算是好了,然而她今日早晨无意中看了一眼那倒了药的文竹,尽然发现文竹茎叶发黄,死了!
虽说宫宛青之前是与静妃住在一起,性子更是惹人厌,但这段时间却是一反常态的温顺,前几日皇帝来她宫里,闲谈之余提起,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左右是个死,倒不如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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