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就一直在做鲸鱼测定的几个学生,兰泽也花时间和他们每人聊了聊。基本上起到了洞察思想动向,破除内心迷茫的作用。
研究生都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了。除了跨专业需要补课的那些,需要老师开个书单自己慢慢攻读,大部分人都清楚自己该干嘛。
只是有时候并不知道,干了该干的事情之后,又能怎么样。
这种心理问题,每个人心中都可能出现,只有算命先生才能解决。
巧了,算命技术,小兰老师会那么一点。传统算命技术的话术部分,最实用的地方就在于,提供了逢凶化吉的操作性。只要诚意够,逆天改运也不是没可能的。
兰泽离开大学城之前,给那些学生每人灌了一肚子鸡汤。
老罗亲自走出来,送兰泽到校门坐车。在路上,见清静无人,就叮嘱兰泽一定要经常看看院里的布告。
兰泽起初理解成了讣告……但看到老罗认真的样子,他只好撸着玩偶末末先不说话。
老罗的意思,兰泽后来大概听明白了:院里要是什么时候通知他提交材料,就赶紧提交一下。
这是指望着院里领导集体脑子抽抽给兰泽发聘书呢。
这事……兰泽自己觉得接近于做梦。
“当年。他们就不想要我。”
“此一时彼一时嘛!”老罗说。
“你是我的导师,看我哪都顺眼。”
老罗老了。也不知什么时候,皱巴了,佝偻了。
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被浪头推上岸,远离时光的河流。就像就业办的白老师——妈妈一样。
“谁敢看你不顺眼!”老罗笑成一朵金菊,和路边野花一样盛开,“你自己也要跟院里争取机会。”
“嗯。”
反正老罗比亲爹还疼他。所以他也不想让老罗伤心。
兰泽举起手环看了眼,还真有生命科学学院办公室发布的布告。
他是早就离开大学城的人了。虽然他没把生科院办公室跟理学院办公室一块挪到“拜拜了您呐”分组里,但因为公告并不是发给他个人的东西,日常也是忽略不看的。
前几年,他因为他的生化分析器是学院办公室代为估价出售,所以日常关心自己挣没挣到钱的同时,他也浏览一下学院公告的标题。这些年不差钱,也就真的不到闲极无聊不看这些东西了。
“哟,招聘公告!”
“好好填表!”老罗严肃道。
招聘是面向全社会的。谁都可以应聘。
兰泽觉得,这份公告距离院领导脑抽比较远。
“嗯,等我回去认真填好了,告诉您一声。”
“哎,这就对了!”
兰泽没等到回家再填。上了城铁之后,他就开始按照招聘公告的要求填表了。主要是因为闲着没事。
在研究岗和教学岗之间,他果断选择了应聘教学岗之后,要填的就是个人经历和曾任职务、荣誉之类的简历内容。
最后他要为自己的教学岗选一门或几门课,兰泽略过了生科院的全部现有课程,选择了其他。
然后在空白处捏造了一门课:《生命设计导论》。
全世界适合创造这门课的没有几个。巧了,他正是其中之一。
填了这个,他有一点点放肆的开心,同时并不指望,院领导这一次就能看上他了。上一次,他想留生科院,还只是个学生;如今离校都十年了。
提交应聘表之后,兰泽停顿片刻,给老罗教授发了份副本。
哄老人的日常任务完成。兰泽心情愉快。
不由自主地,他又想起正在国内到处游荡的自家老爷子。
他向四周扫视了一眼,末末和小姜坐在一起,俩人正在看动画片。
周围没人看他。
他身体往后一靠,手环进入了老爷子的私人空间。
老父亲的行动轨迹,那叫一个乱。
所过之处,有山有水。不过,都算不得名山大川。共同点是,定位点都在公墓。但在老爷子储存的影像中,没有出现墓碑,也没有活人。仅仅只是青山绿水,风景优美而已。
兰泽看了一会,就申请兰德远的访问权限。这位哥哥和老爷子一路同行,也不知运势变好了没有。兰泽就想问问他,老爷子现在的状态。
申请发出,一时半会没有回应。
应聘表格提交上去,也只是收到了一份回执。
下火车之前,兰泽发现兰德远没通过他的访问申请。倒是发了一段短片过来。是他和老爷子俩人端饭碗夹炒菜的午餐场面。只附了一句话:【父亲身体健壮,精神平静。行程过半,不日将返。勿念。】
一看就是群发的,应付了事。
又一个周末。张荷还是没回来。兰泽懒得去童校接孩子。星期六带着末末在公司泡了一天。星期天在家里大扫除然后腌泡菜玩,顺便等着客人来。
星期六在公司里,张青松找他当面预约了:老丈人丈母娘第二天要带孩子过来玩。
虽说兰泽跟张工认真解释了,几个大孩子和张荷都没在家,但两位老人并没改变主意,照样打算带娃上门。
老人听不进劝,这有点令人为难。
但也不是太为难:兰泽只要脸皮厚点,谁来都不是事。
两个老人,带着一对孩子,跟着张青松,午后到了兰泽家里。兰泽放下泡菜,洗干净手,给他们冲泡了水果茶。
风风追着小末末死命地玩客厅里的大滑梯,南南在泡沫池里扑腾。丈母娘看着他们三个孩子玩。
姜汉臣在厨房继续腌没弄完的泡菜。张青松喝茶发呆。老丈人拼命找兰泽说话。
拐了五句话的寒暄之后,兰泽才迟钝地意识到,老丈人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在家里等老人上门,就是脸皮还不够厚!
老丈人说话的主题,就是让他这女婿支持张荷的工作,别为了儿女情长把老婆栓地上。
直白点说,就是新月号的大事情,让老人家感觉倍有面子。应该让张荷去!
老丈人就差没对兰泽喊:不要妨碍我女儿!!
这可冤死了。
就好像是兰泽不让张荷去似的。
老婆大人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他替人家做决定了?
兰泽越听越觉得自己脸僵。他解释了几句,那顽固的老头又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