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然,正是因为武承嗣心思歪斜还时常出手伤人,才落得了今天这么一个山穷水尽的地步。
所以,面对如此歹毒的心肠,从张玄一听说了武后要将侄子送入大理寺就已经立下了这样的念头。
不能让他完好的走出大理寺,不死,也至少得残废!
因为,一旦这人不受一点威胁伤害就完好的走出大理寺,他们这些人全都没有好果子吃。
诸如像刘冕设想的,直接把武承嗣关入缉妖司大牢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出现在他的选项之中。
只坐牢实在是太便宜他了,而且,也不符合他们的行为准则,也不能保证一劳永逸。
毕竟,这一仗是否能够大获全胜,牵涉的可不只是他们缉妖司几人的利益。
太平公主、驸马薛绍一众贵戚的安危,能不能有保障?
上官婉儿以及狄仁杰等朝廷之中暗地里反对武后的力量能否保全?
再到废太子李贤亦或者是他早就已经轮班当皇帝的弟弟李显、李旦都能不能够侥幸生存都是他们需要考虑的重要因素。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武承嗣一个人其实并不重要,他是死是活都不能动摇大局。
就算他们真的整垮了他,武后的位子也是稳如泰山,不过,他们依然要尽力铲除掉这个人。原因无他,铲除了他就能给武后造成很大的打击,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已经是相当大的进步了。
不只是他,上官、太平等人全都眼巴巴的等着武承嗣覆灭的那一天,他的倒台便可以被看做是武后没落的开端。
这所有的计划之中,太平是一个相当大的变数,作为亲母女,太平和武后的感情还是很融洽深厚的。
她现在和他们站在一起,完全是出于对武承嗣个人的仇恨,可若是将来计划进一步往前推进的时候,太平还能不能和他们合作,就是一个未知数了。
这还是次要的,一旦武后受到伤害,太平还会不会像今天一般欢欣雀跃?她会不会对他们反戈一击,这都是他们现在就要考虑的问题。
如今,几大势力的角力,几乎是已经要摆到台面上的事情,这样的平静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了。
既是如此,他们就要早做准备,尤其是摸清各方的态度,他们引而不发的阴暗想法都要一一搞清楚,不能有含混地带。
在真正的较量拉开帷幕之前,要尽量减少变动发生的可能性。
各种纷乱的思绪缠绕在脑中,纷繁复杂,化解不开,张玄一坐在那里,很长时间都被这样的思绪困扰。
他一点一点把它们剥离开,找到现阶段最急于解决的问题,这才开始了讲说。
“天官,只坐牢,恐怕是不够的。”
“坐牢还不够?”
“我想,那毕竟是亲侄子,太后再怎么大义灭亲也灭不到自家侄子的身上,她也根本就舍不得。”
“你若是真的想把他置于死地,就是和自己较劲了,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
没想到,一向乐观的刘冕,居然也会出现如此消极现实的想法。而且,从他脸上沉静的表情可以知晓,他并没有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这就很麻烦了,原来,他们对于把武承嗣弄死这件事,如此的没有信心。
这还得了!
做任何事,都先要自己坚定信心,才有可能成功,若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还谈什么成功?
简直是在做梦!
于是乎,才刚刚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张玄一,只能从开导他们,鼓励他们开始,让他们坚定信心。
“天官,世事无绝对,你想想看,如果我们让武承嗣安安全全的从大理寺走出来,我们几个还有好日子过吗?”
“其实,从我们接受太平公主的委托,着手此案调查的那一日开始,就已经注定了,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
徐文伽下巴轻点,亦认同这个看法。逃不掉的,必须把这件事圆满的解决掉,所谓圆满,就是武承嗣死,他们要活。
“我当然知道,太后娘娘不可能舍得真的处罚武承嗣,而且,现在将他圈禁在大理寺,已经是太后在她所能接受的各种处罚之中,最严厉的一种。”
“可那是太后娘娘的想法,并不能代表我们的目标就是如此。尤其是现在,更需要注意。”
“毕竟,圈禁和坐牢还是有很大的区别,虽然名为三个月,其实,很有可能三天他就被放出来了。”
“现在给一个比较重的惩罚,只是给我们做个姿态,平息我们心中的怨气,尤其是太平公主的心意。”
“毕竟,公主要求的很急切,也很严厉,是必定要让武承嗣一命还一命的。”
“若是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惩罚措施,公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过,圈禁只是一个御用的处置方式,它并不是律法明文规定的惩治措施,哪一天太后娘娘觉得,时机成熟了,武承嗣也接受到教训了,就可以将他放出来,根本不会严格遵守三个月的期限。”
“如若这般,不只是我们,就连王氏都相当的危险,因为你并不知道,也无法预测太后会在什么时候把他放出来。”
“所以,我们一定要尽早动手,绝对不能耽搁。”
“尽早?”
“你还想要多早?”文伽疑道。
玄一转头向她,用充满自信的眼神,迎接着她的怀疑。小娘子啊小娘子,你忘记了吗?
凡是涉及到大理寺,你才是问题的关键啊!
“当然是越快越好!”
越快越好?
其余两人当时就傻了,傻眼了,张玄一看着他们,当场石化,仿佛来一阵风,就能把他们吹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你想把堂堂礼部尚书,给……”刘冕四处张望,确定了门外没人,这才凑到了桌前,把手掌放到脖子上,划拉了这么一下。
“诶,天官,这里又没有别人,你何必这么疑神疑鬼的。”
“怎么能不神秘,这可是天大的事情,玄一,你想清楚了吗?”
“这有什么没想清楚的,我一开始就是这样想的,不过,你们也不必这样担忧,这件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着急就有用的事情。”
“虽然,太后一定不会让武承嗣在大理寺白白待上三个月,但是,一个月总是有的。”
“想搞事情,我们还是有机会。有时间的。”
“你想怎么搞?”徐文伽也早就停了筷子,她关心的从来都不是要不要搞事,而是怎么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