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冯贵人因皇妣薨逝大病一场,两宫太后及太昭仪亲自问询,以昭其娴熟孝良之心,合宫上下无比言美冯贵人之妇德典范。
拓跋浚则是将百官上朝之地前往天文殿,下诏曰:重修天安殿以待保达、沙猎各周边国家朝贺。
“璃儿!怎么又看起书来了,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
一下朝,拓跋浚就赶往昭阳殿,见冯落璃手不释卷不禁上前拿下她手中的书卷,轻言嗔怪。
冯落璃冲拓跋浚笑笑,“没事的!我都休息了好些日子了,就连云儿的功课都落下了!”
拓跋浚伸手抚上冯落璃的额头,“这才降下温度,身子轻快些了,又想着云儿的功课了!你放心吧!我找了好师傅教他,虽然不及你这个皇嫂用心,但也算博学大儒。你呀!就好好的休息,不许再操心了!”
“哦?不知是哪一位博学大儒?”冯落璃对云儿的新师傅颇感兴趣。
“高允!”
“你是说高允?!那个奇度之才,撰修《国记》的中书博士高允?!”
冯落璃一脸吃惊的确认,高允的才气名冠朝野,不但精通经史天文术数,且满腹惊韬伟略,屡献奇策助太武帝拓展疆土。可谓是北魏第一奇士!
拓跋浚扶着突然站起来的冯落璃的肩膀,点了点头,“就是他!有高允教授云儿功课,你该放心了吧!快坐下,真是改不了这个毛病,听闻奇人异士便陡然起立。”
冯落璃点点头,“由他教授云儿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云儿可不这么认为,日日吵着要见皇嫂呢。”
高允虽然博学多才,但拓跋云的个性却是少有的怪诞,即便是高允面对拓跋云也要颇费一番心思。
“那改日我去看看云儿罢!”
拓跋云俊眉轻横,“不可以!云儿他将来是要治理一方辖土的,怎可这般任性胡闹?!还有你啊!就是太宠他了,再这样下去朕就心有酸意了。”
见拓跋浚吃醋,冯落璃莞尔一笑,“好好好!我就待在这里好不好?只要你回来我就在。”
拓跋浚将冯落璃搂在怀里,“璃儿,你不知道在你生病昏迷的时候,朕有多怕!”而后托着冯落璃的脸颊温柔道:“你放心吧!我告诉云儿,只要他获得高允的许可便可前来想你汇报功课!不会让你见不着他的。”
冯落璃点点头,靠近拓跋浚的怀里,心里却泛起点点苦涩,越是这样的柔情蜜意越是不想其他女子也有这般的荣幸,也就犯了后宫女人生专宠之心的大忌。奈何,情起便不由人了。
“陛下!如今后宫之中唯我一人侍奉,也该选些秀女充实后宫了!”
冯落璃缓缓说着,始终不敢直视拓跋浚的目光,终究还是要言说的,不是吗?
拓跋浚抬起冯落璃的头,四目对视,气息交织,“璃儿当真愿意为夫选妃纳妾吗?”
冯落璃轻咬朱唇,轻声道:“陛下不单是璃儿的夫君,亦是大魏朝的皇上,广沐恩泽、绵延子嗣是臣妾应该做的,还请陛下仔细斟酌。”
拓跋浚定定的看着冯落璃,还是那般清清静静的,翦瞳潋滟澄澈,神色静默温婉,但眼波深处偶尔泛起的苦楚竟是那般叫人心疼。
“璃儿!我的璃儿!”
拓跋浚猛地把冯落璃抱进怀中,下巴抵着她的秀一声沉似一声的轻唤着,想要化解她心底那般极力隐忍的无奈。
隆冬腊月的寒霜并没有束缚平城上下的活动,为筹备列国朝献,大到皇室朝廷小到黎民摊贩都为着这一盛事准备着。太武帝在位时期,因着马上皇帝的成为,周边列国臣服不在少数,朝奉之事年年有之,而太武帝驾崩、宗爱叛逆之事,列国也都听到些许风声,便都想借朝献之际一探究竟。图谋渔翁之利者不在少数,因此拓跋浚尤其重视此次朝献。
因朝献各国均有皇室内臣前来,拓跋浚特意在紫极殿召集后宫中人商议主持盛宴事宜。
“太昭仪曾随皇爷爷四处征伐,对于保达、沙猎、库西莫等国的风俗习惯较为熟悉,朕看就由太昭仪主持此次列国王妃、公主的朝献盛宴吧!”说着拓跋浚看看保太后,“不知太后觉得意下如何?”
保太后略略颔,“太昭仪德行宽博,且通晓各国礼节主持盛宴再合适不过。”
“那就有劳太昭仪了!”
拓跋浚转而看看冯落璃,“璃儿自当全力辅佐太昭仪主持此次盛宴,有劳太昭仪多加指教,也好让她跟随太昭仪细细研习一下治理后宫之道。”
“本宫自当倾力相授!”
太昭仪微微弯起唇角,拓跋浚屡次言及让璃儿研习治理后宫,想来也算是用意颇深了!如此,九泉之下的哥哥也该安息了吧!
保太后脸色微暗,轻咳了一声,“皇上,如今天下安定,四海升平,然后宫之中妃嫔稀薄,皇嗣并无所出,哀家认为是时候选些秀女充实**了!”
拓跋浚唇角微倾,带笑的脸庞依然温和但却掩饰不住眸底的寒意,缓声道:“有劳太后操心了,眼下朝献之事迫在眉睫,各方势力无不觊觎大魏江山,国事繁忙,且今正值隆冬,民生凋零,是不该贪图风月之事!选秀一事,容后再议吧!”
“是哀家多虑了!”
保太后脸色讪讪的,划过冯落璃身上的目光骤寒三分。
冯落璃不觉脊背冷,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扇了一下,隐隐不安。
商议落定,保太后在林金闾的搀扶下返回安乐殿,被拓跋浚堵回去的气压在心头不得散,且冯氏姑侄得尽隆宠,自己这个亲封的太后反倒被晾一边去了,不由得脸色一路墨色,胸中怒气升腾。
“太后!这天下间有哪个男人不爱美色的,何况是咱们气血方刚的皇上。方才虽是婉拒了您选秀的提议,但也算事出有因,若不是有人背后挑唆,这选秀之事啊,搁不了多久的。”
林金闾是这宫里的老太监,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最讨巧。
保太后柳眉一横,“背后挑唆?!事关皇嗣,哀家眼里可揉不得这样的沙子!”
“那老奴找几个得力的人儿透透底儿,也好让太后您安个心!”
保太后点点头,“小心行事!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老奴办事儿管保稳妥!”
保太后点了点头,神色缓了不少,瞅了一眼不远处院子里开败了的残菊,沉了嘴角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