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楼雅间,杨三郎宴请三大五小“金融巨头”,专门商讨如何对付韩记银号。
在杨三郎三寸不烂之舌的描绘下,韩记已然是人憎鬼厌的搅屎棍。
“……若是任由韩记胡搞八搞,我们迟早会被他吃得骨头渣都不剩!我提议抵制封杀韩记,让他明白这里是东京城,区区一介流民,哪来的就滚回哪里去!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把目光集中到另一人身上。
石琨,石二爷,东京城真正的巨鳄。
商铺三十余间,田产六千余亩,城内城外共有十余座宅院,妻妾成群,钱财无数。
虽然银票铺生意没有四海的大,但那是因为石家从不做行首。
解库行第二,正店第二,赌坊行第二……石二爷由此得名。
石琨把玩着一对五彩琉璃球,听杨三郎把话说完,不紧不慢地说道:“四海作为行首,受了委屈,我等自然不能坐视,就依三郎所言,不与韩记做买卖便是。”
众人放下心来,一通附和。
这时,一个与四海业务密切的东家问道:“既然要将韩记赶出城,叫上几个泼皮去韩记的铺子里闹一闹,让他做不成买卖,如何?”
这个法子倒是解恨,杨三郎很开心。
但是,他忽然想起,韩记银号是在皇家彩扑内,有些迟疑地问道:“百货铺那边倒是无妨,银号却是有些棘手……”
提议那人笑着说道:“正是要在彩扑公舍闹,只要闹开了,小小的韩记能挡得住雷霆震怒吗?”
原来如此!
杨三郎秒懂。
只要闹的皇家脸面无光,韩记自然恶了官家,定然会被赶出公舍。
到了那时,管教那帮流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不禁鼓掌叫好:“好!”
忽然他想起还有石琨在场,于是转向对方问道:“二爷,以为如何?”
石琨依然不紧不慢地说道:“行首认可,我等并无意见。”
杨三郎见状,更为高兴,既然行会一致通过,那就可以放开手脚好好的羞辱韩逍遥了。
于是,美酒歌伎,其乐融融。
……
东京城内,专门做脏活的丐帮,今日接到一桩大买卖。
海长老是明面的接单人,对来人说道:“去彩扑公舍闹一闹不打紧,可你的让我知晓事主是谁,否则弟兄们进了开封府皇城司,我去捞人得给人一个交代。这是规矩!”
传话人也知道,丐帮不接暗单,故而说了两个字:“四海。”
海长老消息灵通,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敲了敲桌子,笑道:“两百贯,断手或断脚,一共三百贯。”
那人有些惊慌,忙说道:“不用伤人,就是闹一闹……”
海长老一拍桌子,凶巴巴地说道:“不伤筋动骨,怎么才能闹得大?不过你不用害怕,是我的人断手,一百贯算汤药费,就这么定,给钱吧!”
传话人显然被吓住了,只得拿出三百贯交与海长老。
海长老,交给手下三十贯,让他找人去皇家彩扑公舍找茬碰瓷,同时再敲韩记一笔银子。
丐帮效率很高,下单不到一个时辰,一名衣衫褴褛的汉子借着争执,一头栽倒在彩扑公舍韩记银号的案桌前。
顿时有好事者趁势鼓噪。
“韩记银号的人打人喽,穷苦人就该被欺负吗?”
“韩记不讲仁义,黑了良心!”
“韩记借皇家名头,仗势欺人,打死人了!”
乱哄哄的吵嚷中,韩记员工赶紧解释,说是这汉子是自己跌倒的。
这时,人群中一个郎中模样的人上前,在躺在地上的汉子身上摸了一遍,说道:“左臂已经骨折,定是你等故意行凶所为,还敢狡辩?”
这时,张诚从后堂赶了过来,只扫了一眼,便心知肚明。
见郎中是挑头之人,便一把揽住对方脖子,笑着说道:“三十贯茶钱,给张某个面子,把你弟兄抬走,如何?”
那郎中听命于人,怎么敢答应,当下挣脱开来,大声说道:“青天朗日,某与这汉子素昧平生,不过是路见不平出手相助,休要污人清白!”
软的不行……那只好换套路。
张诚当着众人面,笑问道:“好好好,那你们想要什么说法?”
郎中见张诚口气缓和,眼珠转了转便更凶狠地说道:“断了一只胳膊,这误工费与汤药费养护费就赔两百贯吧,少了一文,砸了你的……桌椅,再拉你去开封府!”
他还算清醒,不敢砸皇家的门面招牌。
两百贯!
围观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其实有不少人都知道这伙人是街面有名的泼皮,只是畏惧报复不敢揭穿。
郎中与人群中的同伙却一脸得意。
地上那汉子就是他们专门碰瓷的,双臂双腿不知道断过多少次了,稍微用力就会折断,被行内称为“药人”。
这种自残讹人的伎俩屡试不爽,被坑的商户大户最终都会乖乖地掏钱。
张诚俯身问地上那汉子:“断你一只手脚,赔两百贯是吧?”
那汉子下意识地点点头。
张诚冲店长大声说道:“取一千贯银票来!”
店长机灵,而且也接受过专门培训,知道张诚准备下狠手收拾这帮泼皮,当即默契地拿了五张两百贯银票交给张诚。
张诚将银票洒在断臂汉子身上,说道:“这里赔你一千贯,你剩下四肢我都要了!”
说完,抬起脚,一顿猛跺。
“啪啪啪!”
断臂汉子撕心裂肺地惨叫起来,他的右臂,双腿都被张诚踹断了。
“杀人啦,救命啊~”
韩记霸道的做法令围观众人面无人色,而丐帮一伙更是傻了一般。
咋么回事?
是眼花了吗?眨眼工夫,那个“药人”的四肢都被废了?
鸦雀无声之际,店长故意问道:“双手双脚,才八百贯,是不是多给了两百?”
张诚瞥了一眼那汉子的裆部,意味深长地说道:“还有中间那条腿,刚刚好!”
原本满头大汗痛苦惨号的汉子,眼见张诚目露凶光,当即魂飞魄散。
断手断脚他习以为常,卧床调养三个月就能下地,可若是子孙根废了,没听说能养好的。
从对方神态和果决的手段,实在是比丐帮还要心狠手辣的煞神。
他肯定能做得出……
于是,他急忙求饶:“爷爷,饶了俺吧,俺错了,不该讹你们!”
郎中等四人见被人识破,马上就想溜走,却被见惯此道的张诚挨个点出,韩记员工立即将四人拦了下来。
郎中等人犹自强辩,说与这汉子互不相识,只是路过,讹人之举不关自己的事。
张诚笑吟吟地问地上的汉子:“说出你们的名字,别怕,以后韩记养着你,谁敢动你就是和韩记过不去!”
四肢骨折的汉子知道被韩记识破,自己绝对逃不过去,不从实招肯定死。
“俺叫陈平,他们是丁大虫、茅二郎、佘谷子、苏六斤,俺们都是一伙的,专门靠讹人为生……”
哗~
围观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这帮人原来真是城狐社鼠,捞偏门的!
“呸!呸!”
嫉恶如仇的百姓感觉受到了愚弄,纷纷唾弃这帮坑蒙拐骗的泼皮无赖。
郎中等人立即凶相毕露,不停地咒骂陈平,被张诚一人一记大嘴巴子打的捂住了脸。
正在这时,总是迟到的军巡铺与开封府衙役却挤了进来。
“都让让,怎么回事?”
一名年长衙役看着地上的伤者以及郎中一伙,目露不善地质问张诚。
张诚又是满脸和气地笑道:“这位兄弟……”
衙役把脸一板,冷冷地打断了张诚。
“哪个与你是兄弟?故意伤人致残,跟我们走一趟!”
郎中等人纷纷叫屈,七嘴八舌地投诉张诚的暴行。
唯独陈平面如土色。
看来这家伙与丐帮是蛇鼠一窝!
张诚收敛笑容,盯着对方看了一会,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既然这么说,除了地上这位陈平兄弟,其他几个垃圾,你爱带走便带走吧!不过,俺就不奉陪了!”
衙役瞪起了眼睛。
我去,牛人啊!
“我说的是包括你在内韩记银号的人,统统带走,莫非你要拒捕?”
他一边阴森森地问道,一边握住了刀柄,只要对方说的不合心意,他就能正当合法地使用武力缉拿歹徒。
他身后,两名衙役也做好了随时拔刀的准备,而军巡铺的巡警则见怪不怪,甚至退后两步让开了空间。
这时,丐帮四人开始兴奋了。
若张诚与衙役起了火并,惹恼开封府,这官司韩记银号可就输定了。
围观众人也都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屏气凝神关注着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