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媚儿见大家都走了,侧头斜睨了渭宁,歪歪脑袋,妩媚地一笑,轻声说道:“走吧!”
月媚儿说罢,抬脚即行,走了几步,察觉渭宁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瞥,见渭宁杵立不动,眉头皱起,一脸的犹豫。
月媚儿停下脚步,柔声问道:“怎么啦?”
渭宁瞪了月媚儿一眼,气呼呼地叫道:“去哪里?”
月媚儿眉头一蹙,不悦地叫道:“去看儿子呀?思过都快十岁了,你这个当爹的都见过他几次?你抱过他,带过他吗?”
渭宁的脾气一下子就软化了,只是心不甘情不愿,跟上了月媚儿,越过了月媚儿,就向东面走去。
月媚儿见了渭宁那愤愤不平的样子,知道渭宁性子执拗,对她恨意未消,心中黯然,无奈地摇摇头,冲着渭宁叫道:“你知道儿子现在住在哪里吗?”
渭宁翻了一个白眼,一脸的无可奈何,只得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
月媚儿走上前去,强颜欢笑,伸手牵住了渭宁的手。
渭宁就像被蛰了一下似的,身子一颤,手臂极力一甩,甩开了月媚儿的手掌,瞪着月媚儿,呵斥道:“走路就走路,牵手干嘛!”
月媚儿嫣然一笑,娇娇地说道:“阿宁,咱们夫妻自从相识,就离多聚少,饱受相思,今日好不容易得以相见,你难道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
渭宁冲着月媚儿竖眉瞪眼,呸了一下,一脸鄙夷地呵斥道:“月媚儿,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时至今日,难道你还指望我能对你笑脸相迎吗?你不知羞,我还要脸呢?你今日若是诚心让我去见儿子,就老实在前面带路,若是不安好心,趁早滚蛋!”
月媚儿心里被针扎了一下似的一痛,她那原本高傲的自尊心登时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她瞪着渭宁,脸色数变,愣了一下,转瞬恼了,柳眉一竖,杏眼一瞪,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渭宁的鼻子,厉声呵斥:“姓渭的,别给你脸不要脸,不错,老娘是伤害了渭流门,但是,那也是受人差遣,身不由己,再说了,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月媚儿好歹也给你生了一个儿子,给你们老渭家续了香火,功过相抵,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你若是再敢在我面前摆着一张臭脸,人模狗样的,惹恼了老娘,你此生就别想见到你的宝贝儿子了!”
渭宁本来就对月媚儿心怀仇恨,加之,也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现在被月媚儿呵斥威胁,登时被激怒了,面色一寒,冲着月媚儿沉声叫道:“姓月的,老子现在身体健康,只要我愿意,想要儿子,生个十个八个不成问题,你若是再敢拿孩子来要挟我,这个儿子,我不要也罢!”
月媚儿气急败坏,双眼喷火,怒吼了起来:“姓渭的,你若是不想要这个儿子,你他妈的趁早给我滚蛋,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
渭宁一愣,嘴角抽搐一下,即儿,暴跳如雷,咬牙切齿地吼道:“走就走,谁稀罕!”说罢,折转身子,向与月媚儿相反的方向,抬腿就走。
月媚儿毫不退让,指着渭宁的后背,厉声叫道:“渭宁,你要走可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若是不想回头,我回头就去给你的思过找个后爹,让他改姓他人,终生不进你渭家之门!”
渭宁听了月媚儿的威胁,心头一颤,但他一时牛脾气上来了,略一犹豫,冷哼一声,还是步履沉重地走了。
月媚儿见渭宁说走就走,神色凝滞,呆若木鸡,一时气苦,眼中泪流,瞅着渭宁离去的方向本想追赶过去,但转念一想,自忖强扭的瓜不甜,这样低声下气的,一点意思也没有,不如就此作罢,斩断情丝,二不想见。
月媚儿杵立一下,叹息一声,心肠一硬,便抬腿向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去,只是心情沉重,愁肠百结,走得甚慢。
一会,
月媚儿走着走着,突地回头一瞥,却见渭宁不知什么时侯又折了回来,正远远地跟在她的身后,迟迟艾艾,慢慢吞吞的。
渭宁见月媚儿发现了他,脸颊微热,有些尴尬,连忙别过脸去,装作没有瞅见。
月媚儿一愣,眼前一亮,连忙抹出脸上的泪痕,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唇角一翘,露出了笑容来,她停下了脚步,等候渭宁,待得渭宁终于跟了上来,就再一次伸手捉住渭宁的手掌。
渭宁瞪着月媚儿,甩了几下手臂,却没有甩脱月媚儿的捉握,眉头一皱,嘴唇蠕动,念头一转,呵斥之言,终究没有说出口来,也再没有去甩月媚儿紧握着他的玉手来。
月媚儿见渭宁这个拗相公,终于被她降伏,暂时老实了,那瞅着渭宁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得意,唇角一翘,露出了笑容来,便一手握住渭宁,一手挽住渭宁的手臂,态度腻歪地与渭宁一起回家。
月媚儿拽拉着一言不发哭丧着脸的渭宁,一路上目光柔情地瞅着渭宁,一脸明媚的笑容,东拉西扯无话找话地找渭宁说着闲话,以此,来舒缓着激动的心情与二人略显尴尬压抑的气氛。
这般的,
几个时辰过去,
二人来到了一个风光秀丽的山峰之上,只见在山顶的一片绿荫之中,有一座青砖碧瓦,样式古朴的尼姑庵,在尼姑庵庵门前,且有几个样貌粗鄙粗布衣衫的老尼姑正在打扫落叶,修剪树木,以及在庵门前的旁边的树林里翻地种菜。
月媚儿与渭宁自空中飘落在尼姑庵的庵门前,一个正在扫地的又高又瘦的老尼姑见之,迎上前来,向月媚儿与渭宁二人躬躬身子,满脸堆笑,招呼道:“渭夫人,你回来啦!”
渭宁听到老尼姑称呼月媚儿渭夫人,不由一愣,心念一闪,瞥了月媚儿一眼,心里一暖,不知为何,自那一刻起,他心里突然变得柔软,不那么憎恨月媚儿了。
月媚儿点了点头,笑道:“韩老仙姑,近日有人上山吗?”
老尼姑笑道:“冯黛黛来了!”
月媚儿点点头,笑道:“这些粗活让小妮子干就行了,您老就安心修行得了!”
老尼姑笑道:“渭夫人,你有所不知,养生经上说过,四肢要勤,活血舒筋,适度劳动,锁事尽心,天地浩气,吐纳呼吸,风雨无阻,四季调理,手脚灵便,眼明耳聪,心情愉悦,收心养性,无病无灾,继寿长生,其实,劳动才是最好的修行,最大的修行啊!”
月媚儿见老尼姑说的在理,点头赞许:“您老说的有理,受教受教!”
老尼姑非常喜欢欣赏月媚儿对她的这谦逊的态度,她一手掌心朝上,平着冲着庵门轻轻一挥,做了一个你请的动作,笑道:“渭夫人,老尼姑刮躁了,你请进屋歇歇吧!”
“仙姑,有空请你喝茶!”
月媚儿笑着点点头,就牵着渭宁走进了庵门。
渭宁见月媚儿一向骄傲自得,目无下尘,而刚才这个老尼姑只是一个粗鄙的扫地婆,月媚儿却对其态度恭敬谦和,客客气气的,有些诧讶,待得进了屋子,终究忍不住了,压低了声音,疑惑地问:“她是仙姑?”
月媚儿笑着密语传音:“英雄困于市井,高手隐居山林,你别看人家貌不惊人的,其实,她才是真正的强者,要是论及修为,十个你我,也是不及人家之一二的!”
渭宁想起老尼姑那瘦不拉几的样子,微微惊诧,还是有些怀疑,问道:“她跟你什么关心?既然她这么厉害,她怎么会对你这么客气!”
月媚儿笑道:“她本是仙道玄门的一代名宿,有家有室,后来她的女儿被她的侄子奸污了,女儿自杀了,老公气疯后跌落悬崖死了,她有冤不能申,有仇不能报,伤心欲绝,急怒攻心,愤而离家出走,削发为尼,避亲释仇,隐居于此,我在别人的口中听了她的事情,就偷偷杀了她的侄儿,她知道真相之后,感念我的恩德,自此,她的释仇庵就成了我的一个落脚藏身之处了!”
渭宁思忖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