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玉清宫,夜色深沉。
夜幕之中,大殿前的空地上,忽然凭空出现一轮明月般的圆拱门。只见拱门中闪出一个颀长的人影,随即拱门闪了闪,便消失了。
那人影对着守候在大殿前的一人说道:“我琐事缠身,来迟了,谭师兄不要见怪。茅老仙师真是天人修为,竟然能够以无中生有的无上妙法,凭空变出一个方便法门来。若不是他老人家施展这般神通,袁某今晚还到不了茅山。”
茅山二宗宗主谭长生走上前去,拉着袁师道的手,说道:“袁仙师远来辛苦,其他几位都到了,咱们现在便去面见家师。”
二人并肩而行,却不进玉清宫大殿,而是转到大殿的后面,来到一处别致小巧的庭院。
袁师道进到室内,只见在座一共三人,彼此没有寒暄,而是各自静坐在那里。
其中,茅山老仙师茅宗一,袁师道多年没有见过,虽然须发如雪,但是并未显出老态。另外两人里面,赤城山的安凌云也是许久未见,显得比从前更加瘦劲一些。而天龙山的林道靖,则是不久前刚刚打过一番交道。
袁师道见五山的几位首脑人物都到齐了,满意地点点头。他先向茅宗一请安问好。茅宗一原本闭眼静坐,这时睁开眼来,缓缓地点点头。
袁师道与赤城山安凌云寒暄了几句,便冲着天龙山林道靖拱了拱手,说道:“尊驾想来便是天龙山林仙师了,袁师道久仰大名,今日才有幸相见。”
林道靖见他这么说,也不点破,只是闭上眼睛,微微点点头。
袁师道转向茅宗一,接着说道:“袁某征得了茅老仙师的同意,今日召集茅山密会,既是为了当年的五山之约,也是为了眼下一件事关生死的大事。”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在座的几人,又说道:“实不相瞒,袁某日前第三次前往紫府神宫,又是死里逃生,所见到的情形,实在是难以言表……
“袁某侥幸逃生,可是我逍遥山的精英,却是折损了不少。此外据我所知,茅山的刘长龄、林长青两位师兄,赤城山十二执事中的赵、王、孙三位,都是失陷在紫府神宫之中。五山的首脑人物,只有天龙山的天龙七圣未曾参与紫府神宫之会,得以全数保全。林仙师志趣高远,眼光独到,治山有方,确实比我辈高出一筹。”
林道靖见袁师道召集茅山密会,原本是有要事要商议,况且又有茅宗一老仙师从中主持,因此,他把袁师道上天龙山盗药这事,暂且揭过不提。不曾想,袁师道说着说着,居然又拐弯抹角,说到了天龙七圣的头上。
听袁师道的话外之音,显然有孤立天龙山,挑拨天龙山与其他各山关系的意思。并且,他暗讽天龙七圣为了明哲保身,不参与紫府神宫之会,以致其他各山的首脑人物都是损失惨重,只有天龙山保全了实力,用心真是深不可测。
林道靖睁开双眼,冷笑一声,说道:“林某资质平庸,天龙七圣都是浪得虚名,我们七人加起来,都比不上袁仙师一人,岂不是早有定论?袁仙师这么大的本事,三次前往紫府神宫,尚且不能成仙,我们又哪敢到紫府神宫去献丑卖乖?”
谭长生见林道靖话语中大有火药气味,不知道他与袁师道到底有什么过节,看了看茅宗一,正要作为东道主开口劝和,只听茅宗一嗯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茅宗一一出声,林道靖和袁师道一时便都不再说话了。
谭长生见情形缓和了下来,连忙说道:“各位稍安勿躁,五山首脑的密会,虽然中断多年没有举行,但是历来都是会商大事的,其他的事情,还请暂时搁置在一旁。——袁仙师,你所说的事情,家师是同意的,你接着说便是了。”
袁师道看了茅宗一一眼,说道:“紫府神宫的内情,想必各位都知道一些。袁某三次前往紫府神宫,在不知内情的人看来,袁某真的是仙缘深厚,造化不浅。殊不知,其中的经历,实在不足为外人道。袁某真正能够自夸的,也就是狼狈逃生,保住了自己的一条性命而已……”
安凌云听到这里,忽然说道:“在座的诸位,茅老仙师高风亮节,立志在人间济世救人,除了他老人家,也就是袁仙师,曾经到过紫府神宫。我听说,当日地仙五祖苦心孤诣,这才创立下紫府神宫。后世弟子想要前往紫府神宫应约,又需要偌大的仙缘。安某实在难以想象,紫府神宫当真如此的凶险?地仙五祖创立紫府神宫的用意,难道是要剪除五山的精英不成?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在座众人里面,除了袁师道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去过紫府神宫,但是对于紫府神宫的一些传闻,却是知之甚深。
近几十年来,五山之中,去过紫府神宫而又全身而返的,只有袁师道和天龙山的张仙师两人。张仙师已经离世,当今之世,便只有袁师道一人,知道紫府神宫的真实情形。
因此,袁师道提及他在紫府神宫的亲身经历,所说的情形,又与大家的固有印象大不相同,在座众人一时间都是十分好奇。
至于安凌云的质疑,确实也是一针见血,刺中了众人心中的疑惑。在座的几人听了,都是心有所感,不由得同时沉默了下来。
过了片刻,林道靖忽然说道:“天龙七圣之所以没有前往紫府神宫,并非是因为无人接到邀约。而是天龙山前任张仙师,他为了成仙,做出许多骇人听闻的事来,这些想必诸位都有所耳闻。
“林某承蒙同门的厚爱,被推举接任仙师之后,与天龙山的诸位耆宿达成了共识。成仙固然十分重要,甚至作为我辈的毕生追求,丝毫不能动摇。但是,绝对不能重蹈张仙师的覆辙,损伤天龙山一脉的元气。
“因此,对于此次紫府神宫之约,天龙七圣没有参与,并且严格约束门下弟子不要赴约。天龙山对于紫府神宫,是静观其变,并非如某些人所言,是置身事外,别有用心,想要伺机从中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