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蘅佥事却完全无动于衷,不论敌军如何叫骂,蘅佥事就是闭门不出,也不露面,安然地坐在城墙之内悠哉悠哉地喝着茶,听他们骂到难听处时,竟还能泰然地笑言他们使者的天权官话奇怪。
后来安南人一直骂到了正午,在大太阳下又热又晒、费嘴费舌骂了大半日,却连蘅佥事的面都没能见到。
这被骂之人无动于衷,而骂人之人却越骂越气,越来越上头,最后彻底昏了头,居然在将军的带领下,一步步向着城墙靠近,准备强攻取城,逼蘅佥事露面。
结果,最精彩的来了!就在他们一步步无意识地逼近了一段距离后,却见整个军队四周骤然出现四道通天的结界!
敌军一看不妙,却也没有慌乱,毕竟安南军队中拥有决赋之人也不少。
谁知任凭那几千拥有决赋之人如何卖力,都无法撼动那结界分毫。
要知道那结界可是由蘅大人和峦枫峦大人二人联手,用尽所有的决力才建成的,可以说是牢不可破。
不过这也正是为什么蘅大人避而不战的原因。
就在安南人像笼中雀一般开始慌了神时,突然感到脚下的地面一阵摇晃,定睛一看也并无什么异常,后来还是全军都屏息凝神,才听见了脚下传来嘶啦啦的声音。
然而那些安南人还是没搞清楚缘由,但是这也不重要了,因为下一秒啊,他们脚下的地里就炸开了成千上万颗火药!
那一串串的火药把安南的军队、战象、战车全都炸上了天,把那天空都染成了血肉模糊的红色。
原来那些火药是蘅佥事自到达思恩军民府之日起就昼夜不眠,终于研制出的一种可以埋在地里,引线一直连通到城内,从城内点燃引线就可以引爆的一种土火药。
而在安南士兵大举进攻的三日前,蘅佥事就已经着人在夜里偷偷出城,埋在城外十里处的泥土里的。
据说那一日啊,漫天飞溅的血肉比天上的骄阳还要刺目,安南人的哭嚎声、惨叫声,牲畜的嘶鸣声、悲啼声像是洪水漫过了城墙一般,浸透了城内每一个人的耳朵。
但没一个人感到怜悯,只觉得整整五个城池尽数被屠戮的血仇,就这几万人的安南人命,实在是不够还的。
据当时在城墙上的侍卫描述,看着城墙下的惨状,蘅佥事平静地看着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好像他还自言自语了一句什么‘逆天行者,天将亡之;天若未察,执天命者,自当替天行道’。
之后安南自然是一败涂地,除了零星不到一千人死里逃生外,几乎全军覆没。
这时浑身已无分毫决力的蘅佥事却出了城,带着将士们将剩下的残兵败将也尽数赶尽杀绝。
蘅佥事说:‘后面就是庆远府,一个人都不能给放走。’
就这样思恩军民府在蘅佥事的带领之下,用寥寥几千人的守城军,全歼了敌人五万大军!
思恩军民府脱离危机后,全城百姓载歌载舞了整整一夜,都说蘅佥事绝对是战神降世,说不定上辈子是无上圣尊坐前的侍卫呢!”
侍卫话音一落,指挥帐内当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震惊赞叹之色,虽然从未曾与蘅笠谋面,却已然能在心中勾画出蘅笠高大的英姿,将蘅笠当作自己心中真正的英雄!
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是谁小声喊了一句“蘅佥事威武!”,整个大帐内瞬间爆发出齐声的欢呼“蘅佥事威武!蘅佥事威武!”
这呐喊声一直持续了许久,直到众人都喉咙哑到无法继续欢呼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虽然庆远府所在一道峡谷间,土壤湿润松动无法埋火药,无法点燃引线,蘅笠的战略对庆远而言并无特别的借鉴之处,但众人仍旧兴奋得不可遏制。
除了因为思恩军民府保住了,就是保住了几万百姓,也保住了庆远府的前方外,还因为蘅笠创造出的奇迹让低迷了半个月的他们看到,以千人对万人,是真的有希望的!
真的会有人,能以一己之身,敌过千军万马。
就在帐内一片其乐融融的兴奋之时,又一个侍卫突然大喊着冲入帐内,又是连请安都没能来得及。
不过与上次不同,这次的侍卫带来的,可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报!安南的五万大军已从安阳府方向全速向庆远府开来,预计今晚便可在城外八十里的高地安营扎寨!”
这声呼喊就像是一盆冷水一样,瞬间将沸腾的大营瞬间浇灭了。毕竟思恩大捷是思恩摆脱了危机,而庆远的危机,也就是他们自己的危机。
方才还在欢呼祝贺的众人忽而都哑口无声,一个个的眼神都落在了婉妍身上。
然而婉妍连丝毫的吃惊与紧张都没有,仿佛这一切早在预想之中。
“诸位不用如此吃惊,这一天不是早晚的事嘛。”
婉妍轻快地笑了笑,想要让紧张的众人放松一下,但自己的身子却是突然坐的笔直,拿起了桌上自己涂涂抹抹了几日的纸张道:“既然兵临城下,那我们今日就来安排一下守城计划。”
急虽急,但是在下命令之前,婉妍还是要给众人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毕竟这些命令都是要众人卖命为之,只有让所有的将士真正信服了将领的命令,才能在战场上坚定地践行。
在风起云涌的战场之上,一丝一毫的怀疑都是致命的。
“我知道现在诸位都在怀疑,毕竟根据前几场战役来看,安南军队的习惯时在一城外安营扎寨后的第一日先不大举进攻,而是让大将叫阵,既能试探对方的实力,又可以让己方的军队在长途跋涉行军后休整一日,第二日才大举攻城。
但这次情况有变,毕竟如今思恩军民府大捷,切断了敌军南方的补给线,而留守钦州、梧州、太平府等陷落城池的安南军队自是不会抛弃卖命打下的城池前来支援。
另外黔军正在从北而来支援庆远,随时都有可能在安南军队与我庆远守军僵持之际,从后攻之,使安南这五万军队陷入腹背受敌的不利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