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我们的市委市府的职能部门的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可以说是渎职的不作为,才使得杜双余肆无忌惮的罔顾良知,践踏法律,让整个事情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使得卞家这个家庭从两个受害人变成三个受害人,三个受害人变成四个受害人,这个时候我却在这里还听着某些人在我面前吵嚷着,说什么怎么从来没听到这方面的消息,还在这里质疑情况的真实,我他妈真替他感到脸红害臊!这他妈还是共产党执政的地方么?”
陆为民本来就是一肚子气,因为没有纪委这个部门的特殊职能作为依靠,单单是以检察院的侦察手段就需要在很多时候受制于法律规定的时限,这就要求检察机关工作人员在调查时更讲求手段和效率。
这一段时间,唐啸带着检察院一帮办案人员可以说是夜以继日,连番搜查、提审,就是要在法律规定的时限内完成取证,他也陪着熬了不少通夜,基本上每天都要听一次案情进展汇报,这段时间连宣传部那边的办公室都没有踏足,今天好不容易才算把杜双余这条大鱼收网拉进去,下午这一开情况通报会,就有人在这里冒酸水,听得他火气腾地一下子就上来了,说话也就有些不管不顾了。
徐忠志和庞永兵都是勃然大怒,这陆为民简直要翻天了,居然敢在常委会上公开的辱骂打脸,这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为民,你今儿个把话给我撂清楚!”徐忠志脸色铁青,阴森森的道。
“姓陆的,就你一个人清正廉明,在座的都是乌七八糟?你他妈算个什么玩意儿,才来宋州几天就敢如此放肆,谁给你这么大的仗恃?!”庞永兵也是气得脸色煞白,但是他底气也没有那么壮,卞家的确来市纪委举报反映过两次,也曾经报到过他这里,但是都被他压了下去,没有安排专人调查。
“给你撂清楚?你算个什么玩意儿?我没指名点姓,你心虚个啥?”陆为民眯缝起眼睛,脸上浮起轻蔑的笑容,狂野彪悍的回应:“没作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黄市长都没有说话,轮得到你徐忠志来越俎代庖?马不知脸长!仗恃?谁给我仗恃?这个问题更简单,庞永兵,谁给我这个市委常委身份,给我这个政法委书记身份,谁就给了我这个仗恃!”
谁也未曾想到陆为民竟然如此嚣张霸气的回敬徐忠志和庞永兵,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要彻底翻脸的表现了,即便是尚权智和黄俊青也都没有料到陆为民的表现会如此不留情面,那股子气势汹汹的骁悍劲儿,几乎就是要摩拳擦掌开打的前兆。
常委会议室里气氛一下子到了爆发的临界点,陆为民双肘撑在案桌上,一副桀骜不驯的挑衅架势,而徐忠志和庞永兵更是被陆为民的这副好战姿态激得七窍生烟,但是却又觉得这种情形下爆发冲突不是最佳时机,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尚权智很敏锐的把握到了这个节点。
平素徐忠志和庞永兵两人经常阳奉阴违的说起风凉话,虽然不正面顶撞自己,但是每一次做出一项安排意见或者决定,总会遭到这两个家伙不冷不热的纠缠反对,这也让他腻味无比,今儿个陆为民这突如其来的发飙,简直是帮尚权智好好的倾泻了一番憋在胸中的郁结之气。
尚权智很想让陆为民就这样继续下去,最好能把徐忠志和庞永兵这两个家伙折腾个够,反正陆为民这个家伙也是皮粗肉厚,精力充沛,等他与徐忠志和庞永兵去纠缠不休。
不过尚权智也知道这么放纵下去,常委会就要失控,作为市委书记,他不能感情用事,虽然他很希望看到陆为民好好教训徐忠志和庞永兵,尤其是陆为民回敬徐忠志那一句“你算个什么玩意儿”简直是说到尚权智心里去了。
理论上,在常委会上,每个常委都只代表常委个人,也就是说在常委会举手表决中都只有一票,以党内职务来说,除了尚权智这个市委书记之外,也就只有黄俊青、童云松和杨永贵高出陆为民半筹。
无论是你徐忠志也好,庞永兵也好,哪怕你当常委的时间比陆为民早十年,那也一样。
常委中只有分工不同,各自分管各自领域,常委之间不存在谁比谁高一头,谁资格老就可以凌驾于其他人之上的现象,也就没谁要给谁一个交待的说法。
“够了!你们几个还有完没完?!这是市委常委会,不是泼妇骂街的市井!”尚权智提高声,威棱四射的目光环视众人,“看看你们的表现,这是代表宋州六百四十万人口的决策层么?同志之间有不同意见难道听不进了么?老虎屁股摸不得,还是忠言逆耳受不了?太不像话了!”
陆为民很知趣的低垂下目光,双肘虽然还是撑在案桌上,但是身体去往后收回不少,那股咄咄逼人的剽悍气势也收敛起来不少。
徐忠志和庞永兵同样也只有默不作声的听着尚权智的批评,表现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这在以往是很少见的。
和陆为民对峙互轰,甚至还处于下风,其实也就意味着他们站在了一个等待被尚权智裁判的境地。
在以往,尚权智对他们的批评他们可以淡然处之,但是今天不一样,尚权智的批评却是连他们和陆为民一道批评,如果不接受,那么也就意味着,陆为民同样可以继续向他们发起进攻,而今天实际上他们已经失去了锐气,落了下风,陆为民的步步紧逼那是拿住了己方的把柄,继续下去,只会让他们更难堪更狼狈。
“杜双余的案件现在是由检察院在负责调查,但是如果是普通刑事犯罪,该由市公安局介入侦察的,要由公安机关来负责,市纪委也要履职,主动和检察院方面接洽,按照各自分工认真查明情况,不要觉得老子天下第一,自己找一找自己的问题!”
尚权智毫不客气的批评市纪委,庞永兵脸也是红一阵白一阵,若是以往这种情况下,他怎么也要辩解一番,但是今天,他却只能咬住牙关低着头受了了。
“老黄,我们市委市府的工作作风也的确需要整饬一番了,刚才为民提到的受害人一家多次到我们市委市府反映问题,但是我们市委市府各级职能部门没有给对方任何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而受害人一家所受到的伤害却是日复一日,这样的事情是多么令人痛心!”尚权智言语中充满了痛惜和遗憾,“老童,今天常委会之后,你和昌俊、永兵要好好研究一下,针对我们市委市府机关作风,拿出一个方案来,好好整顿一下我们机关作风,抓几个典型,该处理的要处理,要让我们宋州的机关干部作风有一个明显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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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委会一结束,徐忠志夹着包扭头就走,庞永兵本来是想去和黄俊青一道走的,但是看见黄俊青阴郁的面色,再看看徐忠志森冷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才和黄俊青打了个招呼,撵着徐忠志去了。
“忠志,你怎么一回事?给老黄做脸做色干什么?这都是什么时候了,我们自己还要闹别扭?!”庞永兵有些焦躁的疾步赶上头也不回往下走的徐忠志,“你这不是故意让那边看笑话么?”
“看笑话?哼!今天会上我们的笑话难道还被人看得少了?”徐忠志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流露出说不出的不屑和轻蔑,“你看看老黄的表现,他怎么了?怵了,还是怕了?或者是心虚了,觉得和尚权智叫板不合适了?和尚权智叫板他不敢,教训一下陆为民总可以吧?但你看他做了什么?一言不发,我看杨永贵还说了两句不疼不痒的话,他呢?听故事听入迷了?”
庞永兵其实心中也是对黄俊青今天的表现很不满,往日里黄俊青纵然不和尚权智正面对抗,但是有他从中圆转,很多时候矛盾就不会那么尖锐,今天陆为民这个家伙分明就是欺上门来,如果都还任他骑在脖子上拉屎,拿下一次常委会,只怕就要被他指着鼻子骂娘了。
“都是陆为民这个王八蛋,太放肆了!”庞永兵咬牙切齿的道。
“他为什么这么放肆?还不是放纵出来的?今天若是黄俊青毫不客气的打断,给他顶回去,他陆为民敢这么嚣张放肆?就算是尚权智也不可能这么放任陆为民为所欲为吧?”徐忠志语气里说不出的阴寒,“黄俊青怂了,咱们这个群体有难了。”
“忠志,不至于吧?”庞永兵心中一寒,下意识的道:“都这种时候了,开弓没有回头箭,由得了他么?”
徐忠志脸上掠过一抹阴戾之色,两个人走动楼下一直往外走,看看四周无人,徐忠志才淡淡的道:“恐怕他有些健忘,我们得找机会提醒提醒他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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