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为民的反问让章明泉醒悟过来,他立即恶狠狠的道:“妈了个逼的,洼崮镇真他妈是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你和齐元俊居然也一起被人算计起来,这他妈还有没有王法了?”
说来也是,堂堂区委书记兼镇党委书记和镇长一起被人算计,而且不显山露水,一时间你还找不出其中究竟是谁干的来,顶多也就有那么一两个怀疑对象,还没有证据。
不过这也无关紧要,只要知道事情原委,便好办的多了。
“不过这件事情齐元俊也有很大责任,若不是他在会上和你争执不休,那些人怎么能借题发挥?有什么分歧完全可以和你下来沟通,非要在会上和你大吵大闹,这是什么意思?故意显示他在洼崮有影响力,说话有人听?挟持民意?”
章明泉还是气愤难平,他本来和齐元俊一直就不对路,洼崮镇对区委素来就是不冷不热,对区委安排的许多工作也是采取有利的干,无利的就拖,长久以来形成这种阳奉阴违的习惯,也才使得陆为民在农贸市场迁建问题上下意识的就要抵制,
“好了,老章,既然我们知道这不是老齐有意为之就好办多了,话说回来,我也有些失误,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站在全区角度上来考虑问题,忽略了洼崮镇方面的态度,在会上态度也过于武断,难怪老齐他们坚决反对。”陆为民也在总结自己的工作方法,“而且这个根子是在上边,老齐无意扩大我们的矛盾,可就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啊,非得要在这上边做文章。”
章明泉回过味来,脸色阴了下来,他当然知道陆为民话语中的含义,能够在这个问题上煽风点火兴风作浪的人,当然不是一般人,陆为民是县委常委,干针对他来,那自然就有底气,甚至可以说明知道这种事情最终会水落石出,可还是敢做,那也就摆明不会惧怕你陆为民知晓。
他在县里也非没有半点人脉,对于陆为民在县里亲疏关系也大略知晓,稍一揣摩,他也能猜测出是谁在这里边作祟,詹彩芝还没有这么大魄力,杨显德没有这个本事,而李廷章显然不会出此下策,至于梁国威,根本不需要这种方式,这除了戚本誉还能有谁?
章明泉虽然对齐元俊不感冒,但是也知道就目前来形势来说,还真不宜和齐元俊计较太多,而且他也敢肯定齐元俊现在也是有苦说不出,心里边更是忐忑,明知道被人算计,他还无法解释,解释了又有谁会相信?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怎么来处理,还得落在陆为民身上,而且这事情还不宜久拖不决,拖得越久,下边人传言就会越多,越容易给人以可乘之机,甚至还真会发展到骑虎难下不可收拾的地步,本来是被人算计,到了最后却要变成按照别人画的道去走的格局。
“陆书记,这事儿我觉得不能如那些人所愿,我估摸着齐元俊这会儿也是惴惴不安,他也不想被人当枪使,可现在他也抹不下来面子找你,嘿嘿,这事儿还得你主动才行啊。”章明泉黑脸渐渐舒展开来,嘿嘿笑道。
陆为民也没想到章明泉这么快就能想通其中关节,笑着点头,“嗯,老章,咱们当然不能上别人恶当,有些人总是把别人想得太傻,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才是聪明人,结果呢,往往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听得陆为民这般一说,章明泉算是放下心来。
他现在基本上是被人打上了烙印,都知道他和陆为民走得近乎,区委里边陆为民很多不好出面的事情都是出面,何况县里某些人素来就对他不感冒,他也不指望去博得什么人的欢心,跟这陆为民走,至少可以做点实事,对得起自己这份良心和工资奖金,至于其他,他现在也不想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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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元俊接到陆为民电话时,心里一直在掂量。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到戚本誉办公室走一遭竟然会走出这么大的风波来,县里的熟人给自己纷纷给自己打电话询问自己和陆为民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已经到了无法共事的地步,提醒他这样公开挑战一个才上任不久的区委书记兼镇党委书记很不明智,而且这个人还是县委常委,要他好生思量。
这个时候他才大吃一惊,自己和陆为民这点工作分歧怎么不但戚本誉要过问,连县里这些局行干部都知道了?
一连接到几个电话之后齐元俊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几乎就是把自己架到火上烤,这件事情无论结果如何,失分的都是自己,和新来的区委书记兼镇党委书记不和,这是山头主义,在会上发生争执,这是不讲大局,而且声势造得如此之大,显然是有逼宫的嫌疑,这一顶顶帽子扣在自己头上,让自己百口难辨。
可自己又无法公开解释,主动向陆为民让步,那不但损害了镇里的利益,不符合自己的作人原则,同样也会让支持自己的人寒心,甚至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威信就会顿时崩塌,原来在朱明奎时代都未曾低过头,现在却要在陆为民这个毛头小子面前俯首帖耳,从心理上面子上都让齐元俊难以接受。
齐元俊看了看表,快六点钟了,这个时候召自己到区委是啥意思?准备来一个秉烛夜谈?还是准备和自己公开撕破脸?齐元俊不认为陆为民会不智至此,能当到县委常委,这点城府水平都没有,那也就太逊了。
踏进静悄悄的区委大院,齐元俊感受不到其他异样。
这个时候区委基本上都已经下班了,大概也只有陆为民这个外来户才住在这里,想到这里齐元俊还是有些佩服陆为民,敢于舍弃宣传部长这样上佳清闲位置不坐,却要跑到洼崮这个旮旯里来,甭管他是想要镀金也好,捞政绩也好,有这份胆魄就不赖。
而且陆为民到洼崮之后的工作作风还是得到了区里边几个乡镇的认可,下乡基本上不到乡里,而是直接到村上或者企业里,每个村基本上都逐个走到,全区四个乡镇三十八个村,据说他是一个不落的全部跑到,而且每个村基本上都是坐了一个半小时以上,来区里不到两个月时间,一半时间都在下边,哪怕是作秀,这秀也做得扎实。
齐元俊走进陆为民办公室时,陆为民正在整理案桌上的文件。
“陆书记。”
“老齐过来了?”陆为民脸上毫无异色,和以往并无二样,但越是这样齐元俊心里反而不踏实,“还没吃饭吧,走,我也没吃,就咱们俩,老章家里有事,唐军这小子还猫在派出所那边,出战果了,他们还需要深挖一挖。”
齐元俊越发诧异,请自己吃饭?这唱的是哪门子戏?可陆为民提出来,他也不能驳对方面子,虽然他的确不想再这种气氛下和对方吃什么饭。
“别用那样眼色看我,我没钱请你大吃大喝,就到东街头上对付一顿,我晚饭都是到那里对付,味道不错,实惠。”陆为民夹着包往外走,不由分说。
齐元俊更是紧皱起了眉头,他知道陆为民晚饭是在哪里解决,隋寡妇馆子里,朱明奎栽在隋寡妇肚皮上,尽人皆知,这陆为民也不知道避讳一下,虽说这洼崮镇没两家上档次的馆子,但是像这种小馆子还是找得到的,他从来不到这隋寡妇家馆子吃饭,也不去王二麻子那里吃饭,这是他定的规矩,朱明奎对此很不满意,甚至给他拍了桌子,最后就成了只要他参加充当主宾主客的就不去这两家,朱明奎也是无可奈何。
陆为民多半也是章明泉介绍到隋寡妇那里去吃饭的,隋寡妇和朱明奎搅在一块儿时和章明泉关系并不算好,可章明泉老婆和隋寡妇又沾点儿亲戚关系,所以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在洼崮也是一种特色。
但这种时候齐元俊又无法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陆为民往外走。
出了区委,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上还零星有人,二人并肩而行。
“陆书记,我……”齐元俊觉得自己还是应当主动一些,毕竟对方是党委书记,而且这件事情之所以被人利用炒得这样厉害,多半也和自己去了戚本誉办公室一趟有很大关系。
“不用说了,老齐,情况你我心里都最清楚,老人家有句话,任他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我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陆为民摆摆手,显得很淡然,“工作上的分歧能被人折腾出这样大的风波来,会有那么多人相信,这说明我们之间还是有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