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边皇帝的病,来的快去的也快,太后在沈郁堂带走睿王妃之后,和皇帝也密谈了许久,皇帝这收到睿王送来的金莲,煎了药服下,精神也回复了许多,因着这番对沈郁堂在慈宁宫所作所为都显得格外宽容。
罗嬷嬷的手算是废了,虽然捡回来一条命,却是人也不行了,赐了郊区的一栋宅子,让她出了宫去。
皇帝身体一好起来,就召了晋国公入宫,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御书房门口的小太监也是讳莫如深。
晋国公一回府,气的脸色都发青了,当即叫了赵晚清到书房,狠狠斥责了一顿。
赵晚清从小娇生惯养,谁人见了不是笑脸相迎,什么时候受过一句重话?
顿时眼泪连连,晋国公却一反常态,毫不怜惜,不但禁了她的足,还将她身边的奶娘送到了庄子里。
并且扬言一旦她及笄,就立马给她找户人家嫁了。
赵晚清这次是任她哭喊生气都不再管用,不由得又气又急,气冲冲回了房里,扑在床上大哭起来。
碧荷闻声进来,见赵晚清哭的如此伤心,便上前劝道:“小姐莫要这般伤心了。”
赵晚清咬牙切齿道:“父亲从来没有这样责骂过我!赵婉仪这个小贱人!死了都还要给我找麻烦!”
碧荷低声道:“小姐想想,虽然咱们为了这件事情陪进去不少人,但是好歹她已经去了,小姐这件事情已经算完了。”
赵晚清抬起朦胧的泪眼,脸上的神情游移不定:“这件事已经完了,赵婉仪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我这心里还这么不安呢?”
她咬着唇,抽噎着想了一会儿,末了恶狠狠道:“是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自己,我绝对不能任由父亲将我随便嫁去一户人家!我一定要……”
她的话语低低地埋进了风中。
茗月轩内,落娟将煎好的药汁端上来,放在沈郁堂身边的小几上。
沈郁堂将沉香珠,珍而重之地戴在了赵婉仪的手腕上,又舀起一勺微微泛着青色的汤汁,扶起赵婉仪的头,轻轻给她喂进去。
令众人惊喜的是,一碗汤药全部都成功地喂进去了,落娟忍不住抹泪道:“王妃这是还有一线气息了!”
谁都知道,死人是不可能将一碗汤药喝进肚子里的。
果然没有多久,冰封的水晶棺隐隐的浮现出一些雾气,赵婉仪胸口也有了微不可查的起伏。
沈郁堂赶忙把她抱到了床上,用厚厚的锦被将她紧紧捂住。
赵婉仪发现,自己在一片黑暗之中行走,她除了很远很远的前方有个光点之外,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她跌跌撞撞地前行,那个光点却总是离她不远不近,她几次想要放弃,但是却被心中一个声音推着上前:“继续走,继续走,他在等你。”
“他”,是指的谁呢?
赵婉仪停下脚步,眨了眨眼睛,想要让自己努力适应这样的黑暗,却是还是什么也看不清,她不得已继续向前走去。
突然不知道何处,伸出一只手,在她的身后狠狠一推!
赵婉仪惊叫一声,被面前快速胀大的光团一下子吞没。
沈郁堂就看着赵婉仪原本一动不动的睫毛颤了颤,紧接着那一双横秋水明的眼眸一下子睁开。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沈郁堂狂喜的眼神,他好像手足无措到不知道该如何动作,脸上一贯的胸有成竹的表情都没有了,只有一副似笑似哭的神情。
赵婉仪何曾看见过沈郁堂这个模样,她只觉得浑身剧痛不已,不禁皱起了眉头,等着那痛觉捱过去。
沈郁堂忍了又忍,才忍住了自己的情绪没有如同久埋的火山一般喷薄而出。
他用此生最最温柔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感觉怎么样?”
赵婉仪刚从沉睡中醒过来,一时间没有记起自己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她艰难地撑起身,突然看见沈郁堂的脸色,吓得赶紧去扶他,自己却一下子脱力倒在水晶棺里。
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的是一个什么东西里面,记忆一下子冲入脑海,赵婉仪哑声道:“我这是……活过来了?”
沈郁堂觉得自己几乎要喜极而泣了,他伸出手,搂住她的脖子,将二人的额头紧紧贴在一处:“是的,是的,你活过来了,你活过来了。”
沈郁堂骤然松懈,又已经不眠不休,昼夜奔波了两天,再要熬已经是熬不住,顿时身子一软昏倒在地上。
沈郁堂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看见赵婉仪半躺在他的身边,立即紧紧抱住了她的腰肢,将脸埋在她的小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本王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进宫了。“
赵婉仪哭笑不得,又感动于他为她劳累奔波,眼中含着雾气,环上他的颈子,笑道:“郁堂,谢谢你。”
沈郁堂对一个人好,那就是不计回报的好,骤然这么被赵婉仪一声温情的谢谢,还有些不适应,干咳了一声,道:“你是我的妻子,说什么谢!”
赵婉仪笑得调皮:“嗯,好,我知道的,大恩不言谢!”
沈郁堂看着她的笑,眼前眸光逐渐加深,他一想到她毫无生气地躺在棺材里的场景,就没来由地恐慌。
他翻身而上,两手撑在她的耳侧:“不必言谢,不如就给本王一个孩子罢!”
一时心跳如鼓,眼中再无他物。
但是最后沈郁堂当然还是放开了她,两人都是刚刚劫后余生,自然是做不了什么。
赵婉仪不自觉地低笑,拉着沈郁堂的手细细摩挲。
他的手生得好,骨节分明,手指根根修长有力,赵婉仪把玩了一会儿,目光忽然瞥到了自己手腕上的那一串沉香珠。
“这是什么?”
沈郁堂便把过程轻描淡写告诉她了,赵婉仪听的惊险,直扑进他的怀里,道:“以后可不许这样了,若是我再也醒不过来了怎么办?你不就拿自己的身子冒险么?”
而且她在喝下毒药前,偷了个间隙喝下了空间中的灵泉,只是没有想到慈宁宫中的毒药药效实在是太重,原本想的三天之内能醒,但事实上至少需要五天,幸好沈郁堂寻了金莲辅助灵泉解毒,不然她就真的要被下葬了。
沈郁堂听她说醒不过来心里一急,伸手过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不要说,没有以后了。”
以后你就在我身边,让我护你一世长安罢。
本来已经要下葬的睿王妃,突然活了过来,宫里自是疑惑。
沈郁堂面不改色地对太后派过来的吴公公道:“本王有一药丸,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自然可以救本王的王妃。”
吴公公是亲眼看了沈郁堂形同恶煞地,斩下了罗嬷嬷的双手,因此自然是他说什么是什么。
却还是忍不住抖抖索索地小声道:“那您既然有这个神药,为何还要……”斩下罗嬷嬷的双手,还那样地失态癫狂。
沈郁堂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记眼刀扫过来,吴公公立即滴着冷汗闭上嘴,就听沈郁堂悠悠道:“本王就是要把害王妃的人一个、一个地,让他们知道这样做,是会要命的。”
吴公公面色如土,赶紧闭上了嘴巴。
太后和皇帝也接受了这个解释,为了安抚赵婉仪,赏下了好几车的东西,都是奇珍异宝,名贵药材。
赵婉仪挑了些药材留着,其余就让落绢带人放进了库房。
沈郁堂在湖心岛中了毒瘴气,赵婉仪便每日每夜都给他施针,终是渐渐地好了,加上怀梦散的毒性也几乎全部消退,只是午夜时分还偶尔地会有剧痛发作。
沈郁堂也好奇到底是什么让赵婉仪活了过来,开始她明明已经没有了气息。
赵婉仪将腰间的石头解给他看,经过这一次生死之后,她对沈郁堂已经是完全的信任了。
“这是我师傅给我的石头,它能够通往一个异能空间,空间里可以放很多东西,但是最奇特的是有一眼泉水,这个泉水可以解天下各种毒药。”
她顿了顿,道:“但是这个石头认主,除了自己的主人,其他人没法进入到异能空间,而只有上一任主人去世,石头才会易主。”
沈郁堂伸出一根手指,按住了她的嘴唇:“不必说,你为我解怀梦散之毒,已是尽心尽力,我要感谢你。”
正说着,冬月一脸沉重地推门进来,道:“王爷、王妃,有一个下人要见您二人,说是有要紧事要说。
赵婉仪有些疑惑,道:“谁人?让他进来罢。“
一个灰蓝布衫、体型矮胖的中年男子低着头进来了,一跨过门槛,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大呼:“奴才该死啊!”
赵婉仪更加不解了,道:“有什么话你起来再说,你叫什么?”
那男子不敢起身,只继续跪着道:“奴才是王府里养猪杀猪的下人,叫朱老三,奴才的媳妇在赫南居洒扫,管一些杂事,小人的儿子……”
沈郁堂不耐烦道:“别啰嗦,说要紧事。”
朱老三忙喊道:“奴才是被冤枉的,有个杀手以奴才一家人的性命威胁,要奴才污蔑王妃娘娘!奴才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奴才罪该致死,还请王爷饶恕奴才的妻儿!“
沈郁堂的眉头皱的死紧,喉结滚了滚,想来是心中的怒火也一忍再忍。
“你说有个杀手来找你诬陷王妃,他让你诬陷王妃什么?“
杀手给的纸朱老三一直好好地带在身上,当即便拿了出来,冬月接过呈上去,沈郁堂扫了一眼就攥起了拳头。
他本来以为是太医告诉了太后他中毒的事情,没想到太后在许久以前就已经收到了风声,甚至派过来的太医,都只是为了证实这个风声而已。
本以为是巧合下知道的错误信息,却发现一切都是有人在故意作祟。
朱老三被他的眼神威压得受不了,悔罪般的喊道:“王爷杀了奴才罢!幸亏娘娘没事,不然奴才拼了几世轮回的命都于事无补啊!“
赵婉仪倒是没有太过于震惊,她似乎已经对于接踵而至的暗箭感到了适应。
“无碍的,你不用慌张,那个杀手长什么样子,你可曾瞧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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