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还要伤害多少人？”她闭上眼睛，轻颤的问。
其实，她更想知道，还有多少人会因为自己而遭受噩梦和痛苦？
乔良蓝眸一凛，脸上迅速划过一抹不悦。
他站起身，高大颀长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危险地凝视地上的陆小曼许久，他转身离开。
“坤沙，找人给她上药，然后送回去。”
格丽华德的家庭医生被火急火燎的叫来，十分小心翼翼的为她的伤口消毒。
剪破衣袖，上药，自始至终陆小曼犹如断线的木偶一般被人摆弄着。
她想笑，不就是在胳膊上划了一刀，哪有背负着一条人命来的疼？
终于上完了药，家庭医生松了口气，摸了摸脸上的汗：“伤口有些深，不过不碍事，没有伤到神经，十天内伤口不要碰水，否则会感染......”剩下的，医生还说些什么，陆小曼却一句没有听进去。
过了一会儿，医生离开了，坤沙将药物收起来，然后看了看陆小曼狼狈的衣裙，上面除了泥土还有太多的血迹，一边的袖子因为治疗被减去一部分，这样子根本就没办法见人。
他恭敬道：“小小姐，请您跟我去换衣服。”
陆小曼跟在坤沙的身后来到二楼的一间房间，打开衣柜，数十件名家剪裁价值不菲的衣裙赫然摆在里面，下面的一层的透明抽屉里摆放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昂贵的首饰。
陆小曼怔了怔，好像没有见到乔良身边有女人，这些还挂着吊牌的衣裙是怎么回事？
坤沙说：“小小姐，这些都是老板特意命人按照你的尺码做的，请您换上，然后我送您回去。”说完，坤沙走出去将房门带上。
陆小曼怔忪的站了一会儿，然后从衣柜里挑了一件样式最普通，看起来最简单的裙子，走进了浴室。
热水不停地冲刷着她的身体，陆小曼闭上眼睛，医生的叮嘱早已经被放在一边，现在她就只想要把身体上残留的鲜血的味道洗去。
至少她不想以那个样子，出现在霍闫明的面前。
不知道是不是乔良的吩咐，坤沙亲自将陆小曼送到了霍家的别墅前，看到她走到大门口，才开车离去。
陆小曼站在门前许久，久到双腿渐渐麻木。
深呼吸，才缓缓地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别墅内，灯火通明，平常这个时间霍闫明应该还在公司处理公务，那么是谁在家？陆小曼看向客厅的沙发，却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坐在那里。
听到开门的声音，霍夫人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发愣的陆小曼，说：“愣在那里做什么，我来你不欢迎？”
陆小曼这才清醒过来：“霍夫人，您好。”
霍夫人说：“我听说霍氏出了事，无故被退了很多订单，我怕去公司会打扰闫明办公，所以来这里等他。”
“十点了，他怎么还不回来？他通常都这么晚吗？”这时，霍夫人一顿，看着陆小曼的眼神中充满探究。
她蹙眉，突然问道：“你和闫明已经同居了？”
霍夫人早就知道陆小曼和霍闫明住在这，她现在口中的同居显然是另一个意思。
陆小曼抬眸，却见到霍夫人神色复杂的盯着自己，她顺着霍夫人的视线低下头向自己的胸前看去，倏地，心脏顿时乱了节奏。
乔良在她身上留下的吻痕，洗过澡后变得更加明显。
今晚发生太多事，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她的皮肤本来就很白，客厅里的灯光很亮，一眼就能看到她身上无数的青青紫紫的痕迹。
她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传来被开启的声音，霍闫明走进来，看到客厅的人时微微一愣，问：“妈，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霍夫人冷眼觑了一眼沉默的陆小曼，对着向这边走来的儿子说：“闫明，不要怪我多嘴，现在是非常时期，霍氏那么多的烂摊子，你一定要将注意力放在怎么挽救霍氏的颓势上，而不是什么有的没的。”
霍闫明蹙眉，疑惑的问道：“妈，你到底在说什么？”
霍夫人叹了一声：“我是说你和小曼，霍氏现在也不稳当，你们两个又没有结婚，我不是不开通，同居没关系，但一定小心，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最佳时间。”
霍闫明完全不明白自己的母亲在说些什么，他疑惑的望向身边垂着头的陆小曼，刚要开口询问，却在下一秒瞳孔猛然骤缩。
他，也看到了她身上的痕迹。
不是他的眼力太好，而是那些痕迹太过明显，好像是有人故意要留下的。
诡异的沉默在两人的周围流转，陆小曼始终没有抬眸看向男人，霍闫明的身上已经有凛冽的气息散发出来。
精明的霍夫人一眼就看出来两人之间的不对劲，自己儿子的目光死死地盯在陆小曼露出来的脖颈处，黑眸中几乎就要燃起火来。
一个念头，倏地从她的脑海中掠过。
霍夫人严厉的问道：“陆小曼，告诉我，你和闫明到底有没有上过床？”
陆小曼的身体募的一颤，依然不语。
霍闫明将头别了过去，蹙着眉头失望的闭上了眼睛。
事实已经很明显，霍夫人气愤的大步走到陆小曼的面前，‘啪’的一声，突然大力的扇了陆小曼一个耳光。
陆小曼的头被打得偏到一边，咬破了嘴角，有一丝丝血迹从嘴角逸出。
“我就知道当初不该同意你们！一个没爸没妈的孤儿能有什么教养！这还没有结婚呢，你就开始偷人了，要是结了婚，你打算给闫明带多少顶绿帽子？！啊？！”
陆小曼沉默的偏着头，不辩驳。
看着她，霍闫明的眼底倏地闪过一抹受伤的痕迹。
他转过头，对自己的母亲冷声道：“妈，我们的事情我会处理的，我让老张先送您回家吧。”
霍夫人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知道他是不想让她插手，又看了看脸颊已经红肿的陆小曼，霍夫人气愤的哼了一声，甩手离开。
门被大力的关上，在寂静的夜晚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霍夫人离开后，霍闫明才缓缓看向陆小曼。
良久，他才沉沉的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是谁？是他吗？”
她咬住唇，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霍闫明的眸底一冷，大力的抓住陆小曼的胳膊拽向自己，愤愤的咬牙：“你该死的，竟然让他碰你！”
他站立久久，他沉默久久，望着陆小曼的黑眸中汹涌着怒意，怨怼，气愤，却终究还是被受伤后的疼痛所取代。
如果背叛是一种勇气，那么接受背叛则需要一种更大的勇气。
他以为他会不一样，那个男人只是她多年前的噩梦，而他却是她现在随时可以唾手可得的幸福，不需要她转身，他随时都会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
究竟怎样才算是爱一个人？此刻，他已经如盲人在弥漫无尽的浓雾森林中找不到出路。
为了她可以抛弃一切，算是爱了吧？希望将自己能所给予的幸福快乐都给她，这也算是爱了吧？
在香港的那几天，每当他遥望着窗外的飘渺与虚空，觉得曾经幻想过的繁华与虚荣，一切也不过如此，财富，地位，权势，到最后却变成一张纯洁恬静的小脸。
煞那间，他就已经明白，那些身外物，除了让他更加繁忙和空虚之外，远远不及和她下半生比翼的愿望来得强烈。
那就放弃了，不要了吧！那时候，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以为，这就是爱了，可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两个人相爱是幸福，一个人单爱却是痛苦。
他一直都像是一个入错了戏的丑角，拼命卖力付出感情，得到的却是别人的圆满。
该结束了，不是吗？
渐渐松开手中纤细的胳膊，陆小曼却从未抬起头看过他一眼，哪怕只是单单一个回眸。
他笑了，牵扯出苦涩和萧条。
他开口，满是嘶哑：“你还是选择他了？”
否则，她不会将身体给那个男人。
但是他不知道，她的身体，只不过是换回霍氏，换回他理想的筹码。
抬眸，凄哀的看着她：“陆小曼，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至少，喜欢过？”
她依旧沉默，长发从耳后滑下遮挡了她的脸庞。
他点点头，已经明白。
人就是这么喜欢自找罪受，每一段恋情结束的时候，总有人喜欢问‘你爱我过吗，’‘喜欢我吗’，明明答案这么明显，知道了又如何，不还是一样要结束？问了，不过只是徒增心伤罢了。
他转身，有些狼狈。
但是下一秒，熟悉的拥抱如此紧窒。
陆小曼从身后紧紧地环住他，纤细的手臂仿佛要勒住所有不想失去。
他苦笑，这又是何苦？
“对不起......”
对不起不能爱他却让他泥足深陷，对不起直到要离开都不能告诉他真相，陆小曼努力忍住泪水，不让它滑落。
恨她吧，时间会抹平她留下的伤口，用不了多久伤口就会痊愈，等到他找到一个更值得去爱的女人，也许就连伤疤都不会留下。
会过去的，就会过去的，我们的痛苦，我们的悲伤，我们的负罪。
他掰开她的手指，远离她的拥抱。
但是离去前，还是不放心的安排她以后的生活：“我会搬出去，这里你就住下来，取消婚约的事我会以对你最好的方式结束。我们以后......”
他顿了顿：“不要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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