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我抬头看向林月白，“再给我十天时间，我只要十天，你放心，我不会再做不切实际的梦了。”
林月白红着眼，良久，他点了点头，哑声道，“好。”
十天，可能是我仅剩的一点时间了，想要的东西太多，我知道来不及。
可我没想到，张医生的话还没说完。
他从厚厚的一摞检查单里抽出来一张，递给我，目光悲悯，“梁小姐，还有一件事，你……怀孕了。”
怀孕？
我呆呆地看着他，忘了反应，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张单子接过来的，上面醒目的“阳性”刺痛了我的眼。
我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医生，“可是，不是说我这种情况……怀孕几率几乎为零吗？”
张医生摇摇头，“几乎为零，也终归是有几率的。这种事，一亿个人里碰不上一个，没想到却被你撞上了。”
我死死地咬住嘴唇，都咬出血来，嘴里一片腥甜的味道，我想哭，又想笑。
一个孩子，一个我和周绍文的孩子，我是多么的期盼。可是以前每次做完，周绍文就喂我吃药，我根本没机会。
唯一没吃药的那次，就是结婚之前他来找我那次，没想到，就这么一次，这么低的几率，竟然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可是为什么，要在我的身体已经破败不堪，根本没有任何机会把它生下来的时候，给我这样的希望和绝望。
老天爷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三番五次的开玩笑，就是不肯放过我！
林月白声音低哑，问张医生，“怀了孕……会怎么样？”
张医生说，“子宫癌晚期，唯一的手术方案就是切除整个子宫及附件，孩子的存在，会导致病情加重，这也是为什么梁小姐病情恶化的原因。如果确定动手术，要在手术之前完成流产，但是这个时候流产，对梁小姐来说，风险也很大，有大出血的可能。”
林月白沉默着，我抿了抿嘴唇，声音微颤着问，“如果……不拿掉孩子，孩子生下来的几率，有多大？”
林月白震惊的看着我，声音嘶哑，“小娉，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看着张医生。
张医生沉默了一会，才开口，“理论上来说，胎儿的存在可以延缓病情恶化的过程，人体是个很奇妙的存在，母亲的本能也许能让你撑到孩子生下来，但是，这个过程你会非常痛苦，而且，孩子生下来之后，你必死无疑。”
林月白沉声说，“十天之后做手术，就这么定了。”
张医生点点头，“我也是这样一个建议，因为你本身有病，孩子生下来是不是健康的还不一定，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手术都是最好的选择。”
我咬紧牙关，拳头握了又握，最终，在他们的目光里，我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小娉，你疯了！留下他，你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而且孩子还不一定能生下来！你真以为自己能活到十个月之后吗！不行，我绝对不同意！”林月白一口回绝。
“月白哥哥，我爱了他七年。”我轻声说，“每个人在乎的东西都不一样，可能在你眼里，我这样很卑微，很不值，但是对我来说，如果能生下这个孩子，我死而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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