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延帝指着那春播知识道:“这个不错,老百姓看天吃饭,产量能多半成,桌上就能多一碗饭。”
太子含笑道:“父皇说的是。”
他轻轻一笑:“父皇常说要务实,这雁报,倒真是走的这个路子。据说这些事,是林县令找了许多有经验的老农,细细的汇总下来的。”
三皇子也凑趣笑道:“儿子听说,这广告的主意,也是那个唐小娘出的,取‘广而告之’之意。这些银子,除了用于这雁报的趣÷阁墨工材支出,有节余就会拿来做善事。”
太子道:“父皇,您说这雁报,天下推广,是否可行?”
明延帝沉吟不语,太子道:“朝廷邸报,也要每日派人各州送阅,加上雁报,并不麻烦,雁报既然是发行于民间的,内容宜简,审阅不难,而且让民间得闻上声,可聚民心,儿子在秦州时,可是处处闻‘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
明延帝点了点头:“你写个条陈呈上来。”
太子含笑应了。
三皇子笑道:“看来这恩福县君还真是有福之人,随手弄的一个东西,就能叫大兄看上眼,这么撺掇父皇。”
什么叫撺掇,这话太子可不认:“觉得好,当然要给父皇瞧瞧,跟谁弄出来关系不大。”
三皇子笑了一声,又向明延帝道:“儿子听说那恩福县君福运加身,又冰雪聪明,父皇何不召她面圣?”
“不必,”明延帝道:“不是时候。”
三皇子不甘心,“父皇,雷劈之事,整个秦州无人不知,数人亲眼所见,且听说东风县种痘,也有几个失败的,只有她那村中,无一人死亡,连那些染了天花的,也都痊愈了,这样的有福之人,父皇怎能容她常在民间?岂不人人觊觎?”
明延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那眼中不辩喜怒,三皇子心里格登一声,但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骑虎难下。
三皇子便续道:“这样的福娘子,父皇何不接入宫中?”
明延帝淡淡道:“你既也听说了不少,难道竟没听说,她已经订亲?”
“那又如何?”三皇子道:“既无父母之命,又无三媒六证,这般私相授受……”
明延帝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大怒道:“你这是跟谁学的鼠肚鸡肠!牛痘杜绝天花,雁报闻达天下,多少大事你看不到,只一门心思的算计这些小事!堂堂大晏皇子,毫无眼光心胸,只知蛇营狗苟,挑拨离间,与后宅妇人何异!”
三皇子被他骂的脸都白了,啪的一声跪下。
太子并不帮着求情,只垂手侍立,一言不发。
三皇子性子狭隘,最喜欢耍这种诡诈猥.琐的小心机。
如果他真的与唐时玥有些私情,或者哪怕没有私情,动了笼络之念……那他这番话,绝对会在他与父皇之间种上一根刺。
牵扯到女人的事情,最难调解,也很难讲清楚,最是恶心人。
但偏偏,他早就跟明延帝说过唐时玥和霍祈旌的关系,甚至他还是她们的大媒。
而且就在前几天,他回来之后,还跟明延帝说过唐时玥请求他的那件事。
所以他和明延帝,都是把她当成一个有趣又有用的人来对待的,他这番话,就显得十分的……下作。
明延帝发的这通脾气,火爆霹雳一般。就在这时,忽见外头一个太监焦急打转,顾九行过去一问,再转过来,脸色就有些不对了。
明延帝这才停了骂,道:“什么事?”
顾九行跪地道:“回皇上,安王爷忽然昏倒,叫了太医。”
安王是明延帝的叔父,情同父子,这把年纪了忽然昏倒,只怕不是小事。
明延帝这下没心思骂人了,直斥道:“还不滚!”又道:“太子替朕过去看看!”
太子应道:“是。”
太子和三皇子一齐施礼退下。
太子急匆匆的往外走,徒留下三皇子咬碎银牙。
可恨的是,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皇上为什么忽然生这么大的气……难道,他是打定主意要把恩福县君留给太子了?
对,一定是这样!
三皇子眼神一暗。
那就对不住了!!
…………
唐时玥当然不知道,这对最尊贵的天家父子,为了她一个区区县君,还曾有此争执。
那天她送走了传旨太监,就赶紧往县衙赶。
她料的没错,林县令也接到了口谕,正准备进京叙职。
这种破格召见,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要提拔了。
杨氏正边哭边埋怨,早知如此,不该给林巧倩定下亲事的,若是他官位能升一升,那林巧倩可选的范围自然也就更大了,而且林巧倩已经及笄了,两人若是要走,带她还是不带?难道要立刻完婚不成?
林县令十分无奈。
她以为他为何许婚?他是无意中看到了陈长青与女儿说话,虽然两人离的很远,十分守礼,但自家闺女脸上那神情却是骗不了人的……
陈长青现在考出了明算,又跟着唐时玥,唐时玥亲自保媒,虽是低嫁,却放心。
再说现在唐时玥已经是县君了啊!
陈长青跟着她,但凡混出一点门道,就不算低嫁了,他真不明白妻子有什么不满意的。
唐时玥来的时候,就见这两口子一个看左,一个看右,谁也不理谁,唐时玥只问了两句,就猜着了怎么回事,忍不住好笑,心说林县令还真是直男啊。
她就劝她:“夫人这是舍不得阿巧,谁要跟你掰扯大道理了。”
又向杨氏道:“你们要是闲的无聊,就再生一个嘛!”
杨氏叹道:“真要是这么容易就好了,我都这把年纪了,哪里还能生。”
唐时玥稀奇的看她:“你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不能生?”
杨氏现在还不到三十五,都不算高龄产妇呢!现代四五十岁生孩子的不是多的是?
杨氏正想说话,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眼睛一亮,一把拉过她手,按在了小腹上:“那就请福娘娘赐子了。”
两人说笑了一场。
然后唐时玥与她说了说酒铺的生意。杨氏道:“如今就说这个,为时过早,显得轻狂了。但玥儿你不是外人,我就直接跟你交个底儿,这酒铺子,你在一天,咱们就跟着你做一天,人我都放在这儿,听你使唤就是了。”
唐时玥笑道:“你直接把这个,给阿巧当嫁妆就好了。”
杨氏笑叹:“若是当真……也只好如此了。”
唐时玥其实也不是为了生意来的,主要是问问林县令的情况,她手头还一堆事儿,草草说了几句,就准备走。
林县令却叫人拦了她,请到外堂,一见苏济也在,唐时玥瞬间心虚,脚下一顿。
他让她背的书,她还没背……从那之后一直躲着他,反正她有青未了和丁九,想躲总能躲的过的……但今天丁九没进来啊!
于是唐时玥施了一礼:“师父。”
苏济点了点头。
林县令却递了张纸过来:“你瞧瞧,这是碑文。”
唐时玥扶额:“县尊,这种文绉绉的东西,你叫我看,不是对牛弹琴?”
林县令失笑,只得收了回来,又把拟好的良医榜给她看,唐时玥一看那个姓朱的大夫居然也里头,顿时指着道:“他怎么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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