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才说不懂,就是确实不懂。
他自幼父母双亡,说是吃千家饭长大也未尝不可,刚刚懂事起就会懂得用力气换吃的换穿的,所以也算没受过冻、挨过饿。
单身汉过日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这也是林三才上了风山之后,作为游击队队长仍经常独自行动的原因。
在很小的时候,林三才就懂得:有人关心他,他就喜欢关心他的人;有人嫌弃他,他就讨厌嫌弃他的人。
这也算是爱憎分明吧。
他习惯了独来独往,说话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更不喜欢阿谀奉承。
林三才就是这样的人:为了正义可以随时牺牲自己,却不知油盐米醋是何物。
当时林三才为黄大明所擒,林明琼偷偷地救了之后,把林三才藏匿在黄家大院地下室,在陈立松发现了黄家大院的地下室入口后,同时发现了地下室还藏了大量粮食,林三才的藏身之地,正是地黄大明的地下粮仓。
作为风山游击队队长的林三才,甚至不清楚粮食根对风山有什么意义,更别说本就不懂安排如何联系风山,怎么运往风山。
林三才说不懂没关系,陈天福根本不需要林三才懂不懂粮食的重要性。
因为陈荣之死以及有关祖坟的秘密,关于陈家祖宗的事因为林三才也在,陈立松又不便直接开口问陈天福,再加上林青荷跟随李飞脚上了刀峡,所以陈立松一晚上没怎么开口说话,一直在听,在思索。
却听得陈天福又笑道:“林队长过谦了。天亮后,有林队长与立松兄弟二人护送,这批药材肯定万无一失。”
林三才道:“当然!再说,这药材又是我们风山需要的,怎么可能会出错?”
“那就有劳林队长了。立松兄弟上山后,记得收了钱就回来。记住,是现大洋,不要法币。”
“收现大洋?还真是跟风山做生意啊!”
“自然是生意,一共四百大洋,一块都不能少。”
林三才道:“放心,我不管账,但我知道谁管账,肯定分文不少让陈立松送下山。”
“好,那有劳二位了。”
“陈老爷你收钱了,我就肯定你不是我们风山的人了。”
“我自然不是风山的人。”
“陈老爷,我很好奇:我说你是田边那坏怂的同窗嘛,他三番五次上门来邀请你,要你帮他管理刀风镇,甚至现在还让你来管整个田城,难道你一点不动心?”
林三才这个问题,也是陈立松很想知道的。现在林三才问了,陈立松立即专注起来。
陈天福却在微笑:“我为何要动心?镇长?县长?”
“是啊,镇长很大的,就连黄大明都属于他管。”
“那县长更大?”
“对,大到我林三才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田城的县长叫什么名字。对了,原来守在田城叫路辉的司令,是不是也归县长管?”
“哈哈哈!”陈天福乐得笑起来,“林队长,我问你一个事。”
“什么事?”
“你说镇长与县长比,哪个大?”
“这我知道,县长大。”
“那县长大呢?还是命大?”
林三才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满脸疑惑:“镇长与县长比是县长大,县长与命比,哪个大?命是什么官职?”
陈立松拍了拍林三才的脑袋,笑道:“林三才啊林三才,你怎么这么可爱?让你当县长,但是你却没命当,你当还是不当?”
“不当。我的命还要留着杀尽田城的小鬼子,为王浩博报仇呢!”
陈天福又笑了:“看来林队长这回想通了,我也要命。”
林三才感觉陈天福与他很亲近,便学着陈天福的样子喝起茶来。
一杯下肚后,他拉开了话匣子说道:“要说起这刀风镇的学问,我佩服两个人,一个是黄小亮黄先生,一个就是留过洋的陈老爷了。你说大家都喊我林三才,自小开始就这么喊着我,你问我的什么县长啊命啊的问题,我没脑子当然答不上。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实在想不通,就想请教一下陈老爷。”
“哦?林队长有什么疑问,尽管说出来。”
“这个问题我很疑惑。你说小鬼子两次占领田城,第一次占领田城后,在隔壁乡打死了那么多乡亲,但这一次占领田城,他们却没怎么骚扰咱们,他们到底要干嘛?”
“你想知道?”
“难道是鬼子良心发现?”
“那林队长不打算抗日了?”
“那不成!我林三才抗日,是铁了心的。”
“为什么?”
“大道理我不会说,我只知道,他们把我们那么好的王镇长给杀了,我就要替王镇长报仇!”
在鬼子入侵田城前,林三才为了郑依敬一家被灭门而杀了赵大财,李飞脚代表警察要抓捕他,但作为赵大财姐夫的王浩博,却赞扬林三才,认为赵大财该死、林三才杀得好,于是,林三才就认为王浩博是好人。
因为要守护刀风镇与田城、保护当地的民众,王浩博这位好人马上出发往鹿山岭狙击鬼子,然而却被鬼子给杀了!
鬼子不仅把一个夸赞林三才的王浩博给杀了,还用大炮轰炸了附近的村庄、杀害了那里的民众!
所以林三才又恨起了杀掉好人、欺负田城与刀风镇民众的鬼子。
田城与刀风镇民众人人都怕鬼子,也都恨鬼子,所以他也恨鬼子。
上了风山之后,风山的人为民众生计打鬼子,于是他也开始杀鬼子。
当然,当时他杀了赵大财之后,想跑回田城,但半路上却被鬼子给挡住了路。
陈天福笑了,应道:“这么跟你说吧,既然林队长说,你杀鬼子是为了替王浩博报仇,但你知道鬼子为什么要侵略我们中国吗?”
“对对对,这也是我的疑问,我也正想问这个问题!哎呀陈老爷,你真会看穿我的心思一样,能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你与立松兄弟送往风山的药品,如果没有及时送到风山,而你风山上的弟兄正好受了重伤需要这批药品,又不能送下山治疗,你们这些弟兄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