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嶋安的观力确实不强,但也绝对不至于太弱。
他这种‘观法’修炼至高深境界,也的确是能彻底看破与自身交手之人,只不过也仅限于一些对方在交手时的漏洞,换句话说也就是看清自己如何才能在交手中取胜。
丁嶋安确实还没有把‘观法’修炼至大成,但用这种手段来看清一些平时很难看清的东西,倒也可以算是完全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情况。
然而,
丁嶋安这次面对的却是柳小江,一个本质上不能算是人类的家伙。
柳小江在丁嶋安动用了‘观法’的眼中看来,依旧还是黑暗无光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压根就不像是他曾经看过的那些人一样,会在‘观法’中呈现出一种近似于人形发光体的状态。
这种情况甚至也给丁嶋安产生了一定的错觉,一种柳小江似乎并不懂得使用炁这种东西的错觉!
毕竟,不管异人们使用能力的时候,炁会在他人眼中呈现出怎样的形状与颜色,最终在‘观法’看来也都只能是先天之炁的蓝色。
而且,
就算是那些不懂得用炁的普通人,在‘观法’看来也同样会呈现出蓝色的人形发光体,只会在光芒的强弱程度上与异人有着极大的差别。
异人散发出的光芒更强,看起来就像是蓝色的太阳,亦或是蓝色的闪电。
普通人散发出的光芒则很弱,看起来犹如摇曳不停、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蓝色火苗。
但,任何人在丁嶋安的‘观法’看来,也都不可能会像柳小江这样黑暗无光!
除非人死了………
这怎么可能?!
丁嶋安看着正朝自己一步步走来的柳小江,明显更愿意相信是自己的‘观法’太弱了,导致自身根本无法通过这种手段来看破对方的弱点。
毕竟,对方的实力太强,超出了自己的认知,或者是对方拥有让人‘难知’的手段………
这些可能性总要比‘一个死人’,比对方不懂得用炁的莫名之事,让人更容易也更愿意选择信服。
随后,
丁嶋安赶在柳小江尚未抵达之时,迅速掐出几道指诀,并用一层与金光咒很相似、颜色完全透明的炁罩,小心谨慎却又心有不甘的护住了全身。
“增强术法的指诀,与遁光合并起来用,如果单论防护效果的话,恐怕也已经不亚于你去修炼金光咒了………”
柳小江站在丁嶋安的面前,略微看了眼对方身上的炁罩,随即就在对方与周围数人的注视之下,迅速抬起手臂直接穿透了护体功法。
咔!!!
一只夹杂散发着诡异黑炁的手掌,顺势掐在了丁嶋安‘毫无防备’的脖子上,一瞬间就彻底击溃了对方体内凝聚的炁息,并拎着脖子将其从地上缓缓高举了起来。
在这股诡异黑炁的侵蚀之下,
丁嶋安显然没办法再次提炁,只能无力的任由柳小江将自己举高高。
他拼了命似的想要让双脚沾地缓解一下尴尬,但奈何对方本就和自己的身高几乎持平,举高高的情况下完全没办法令双脚沾到地面,反倒是让自己变得更加尴尬了起来。
但即便如此,
丁嶋安察觉柳小江似乎没有打算伤害到自己,倒也并未趁机用手去摘下柳小江脸上的面具,他只是有些不甘心的低头看着柳小江,细看的话………眼中貌似还存在着某种令人莫名其妙的喜色。
“……”柳小江注意到丁嶋安眼神深处的喜色,心头免不了微微一阵恶寒,随之赶紧松开了对方的脖子。
“嗯……豪杰先生,你已经输了,承认吗?”
“心服口服。”丁嶋安不太舒服的扭了扭脖子,心情也并不算太过糟糕,甚至还笑着开口说道:
“赢先生,只要你愿意陪我切磋的话,之后不管你想在全性干什么,哪怕是成为全性的掌门,只要别太过分………我都支持。”
好战,率真,有底线………
柳小江重新打量了丁嶋安几眼,随之缓缓朝着对方点了点头,道:
“好,我答应你,但相对的,我要你现在就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丁嶋安觉得柳小江年龄肯定不小了,所以在自己的要求得到满足以后,自然而然就开始用上了敬语。
“我要你看好他们………”柳小江转身面向其他几个满脸不可置信的全性成员,道:
“在我安排好一切之前,这些人一个都不能走………”
“赢施主,您这是何意?”高宁听到这话眼皮顿时一跳,当即笑眯眯的用手擦了擦冷汗,道:
“您已经向我们证明了自己,这又是………”
“大和尚,你猜的不错,我的确是冲着全性掌门的位子来的。”柳小江缓缓走向那些看戏已久的全性成员,眼神一一扫过在场的苑陶、高宁和窦梅三人,道:
“毕竟,我很赞同全性先祖杨朱的理念,也不否认无根生当初所做的一切,但相较于杨朱,甚至是无根生,你们已经走得太歪了。”
闻言,
跟在柳小江身后的丁嶋安似乎是明白了什么,随之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赢先生,他们有的人并不………”
“我清楚。”
柳小江头也不回的看着高宁与窦梅,还有似乎是想立刻逃走,正在不时望向工厂大门的苑陶,继续道:
“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取一毫而损天下,亦不为也。”
“我不认为全性先祖杨朱的理念失传了,它这句话一直就摆在那里,明明并不生涩难懂,你们却还是把事做成了,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取一毫而损天下,大可为也………”
“既然不是全性的理念,算不上真正的全性,那你们就是欺世盗名,打着全性的旗号纵欲而行,就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合理代价。”
“乱世,或许顾不了太多,但在治世,你们因私欲而伤及人命,那就该把自己的命赔給死者………”
“赔你大爷!”
苑陶察觉柳小江一直在看高宁和窦梅,觉得柳小江对自己似乎是有所疏忽,立马从憨蛋的背包里掏出了一双兔耳拖鞋,穿在脚上大笑着开口骂道:
“小兔崽子!爷爷就知道你没憋好屁!想让爷爷赔………”
“是啊。”
柳小江犹如鬼魅般瞬间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然来到苑陶面前。
他毫不犹豫的伸手掐住苑陶的脖子,一下子就让对方把尚未说出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我也知道你无药可救。”
咔嚓!!!
渗人的清脆闷响陡然响起,苑陶眼中的光泽迅速褪去,呼吸间就已经彻底失去了生息。
“你……你你你!”
憨蛋发觉苑陶再也不能呵斥自己了,当即从背包里掏出水枪和锤子,想也不想就抬枪指向柳小江,一边不断扣动着扳机,一边拎着锤子冲了过来,一副想给苑陶报仇的样子。
“抱歉了……”
柳小江任由水枪射出的水滴打在身上,看着正朝自己跑来想要拼命的憨蛋,眼中略微浮现出了一丝歉意与惋惜。
“看来你和苑陶的感情确实很深,我不知如何才能让你在失去他以后,还能继续在世上安分守己的活下去,希望你来生可以过上正常的安生日子………”
说罢,他抬手抵住憨蛋砸向自己的铁锤,随之抬起另一只手臂,将手指并拢成刀,瞬间刺穿了对方的心脏。
扑通。
憨蛋同样失去生息倒在了地上,也压倒了高宁和窦梅心中最后的防线………
“窦梅!快逃!是我害了你!”
高宁脸上的笑容早已不在,顿时大喊着提醒窦梅快跑,然后一个人冲向柳小江所在的位置,看起来似乎是想要为窦梅争取一点点时间。
“如果还有来生………”
“你就算了吧。”柳小江瞬间出现在高宁的身后,手里握着一颗鲜活跳动的心脏,冰冷无情的说道:
“你和窦梅之间,也算是臭味相同了,和苑陶师徒的情况不一样,并不存在谁害了谁的关系………”
说到这里,他看了眼手中逐渐平息跳动的心脏,道:
“不过,临死前居然还想骗我,还想用自己换取另一人活下来,我记住了………你高宁,尚且还有一丝人性。”
“是我……害了……窦梅。”高宁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胸膛,缓缓归倒在地面的时候,嘴里仍然坚持着自己的说法。
随后,见高宁没了动静,
柳小江将心脏扔回对方的身边,重新看向四周眉头紧锁的全性成员,以及甚至都没来得及逃跑窦梅,道:
“窦梅,还用我把你和高宁联手犯下的案子,一五一十的全都给他们重新叙述一遍么?”
“不用了。”窦梅笑着抬眼看向柳小江,放弃了心中想要逃跑的念头,然后莫名看了眼一旁轻咬嘴唇的夏禾,道:
“小夏,你才是对的………”
话音落罢,
窦梅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微笑着自己倒在了地上,到死都还维持着那种贵妇的姿态。
血液,顺着手掌滴落于地面,
柳小江看了眼自尽而亡的窦梅,随之重新看向其他略显紧张的全性成员,缓缓开口说道:
“我………可以是黑暗,但如果是眼下的情况,我希望全性能成为可控的黑暗,这样每个人在最后至少都能得到善终。”
“我不会逼你们,我可以等你们自己选择,我来………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