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死,被一棵大树勾住,身上也只是刮破点皮外伤。
大树旁边是一块凸出来的石块,她小心翼翼移动身子,看准了时机纵身一跳,落到平台上的时候,惯性的滚了几圈。
“这么痛…”她撸起袖子,揉了揉手肘,已是殷红一片。
好在那群黑衣人肯定没有想到,不仅她没有死,而真正的公主此时也应该顺利出城。
这是能为昭云做的最后,也是唯一一件事。但愿以后这位公主会坚持自己的选择,并且不会后悔。
萧尘霜长长舒了口气,撕扯下来布条随便包扎了身上的伤口。
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了心绪,那种死亡的感觉,可不是什么什么好的体验。
崖底是碧绿的湖面,静时像丝绸一样柔和,微荡着涟猗,从高处看,烟波浩渺,一望无际。
她又抬头看了一眼崖顶,想要爬上去不是很难,可她没有武功,这才是最难的。
也不知道魏怀瑾他们能不能及时赶到。她忽然很想念风九尘,要是以师父的武功,带着她飞上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保证自身安危,站在悬崖边实在太危险。萧尘霜往里走了几步,这多出来的山洞看起来并不深,而且面积应该也不大。
难道是什么野兽巢穴?
她暗暗责怪自己,方才临时和昭云互换衣服的时候,居然忘记带匕首!
现在手里没有武器,又身处这种环境,那种不安的感觉就强烈了几分。
“请问里面有人吗?”萧尘霜客客气气的问。
洞内视线不好,但能隐约能看到一个人盘坐在地上,看起来像是在修炼。
她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你好老先生…”
那人没有任何回应。萧尘霜皱了皱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发现那身体既僵硬又冰冷,就像……死了很久。
难道是个死人?
萧尘霜赶紧缩回了手,刻意屏住呼吸,却还能听到微弱的呼吸声,而这声音正是来源于眼前这个老人的。
这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穿着一件蓝布长衫,身旁有一支长达两尺的烟杆子,双目紧紧闭着,一动不动。
再一次确定他还有呼吸的时候,她才放下心来,往四周看了看。
石洞内有简单的脸盆,碗筷等日用品,看样子这个老先生能在这里住下,那就证明是有办法可以出去的,兴许等他醒来后就能知道答案。
她掏出火折子点燃插在石壁上的火把,随手掏出两张面饼,这是在腐骨林养成的习惯,带火种带些吃的,无论何时何地,就算遇到危险也不至于被饿死。
她又从案板底下翻腾出两个红薯,还有土豆,切成了薄片,又舀了一勺猪油放在锅里。将薄片放入锅中,待炸的差不多,又撒上一层细盐,出盘后便闻得香味。
老者也似乎闻到香味,嗅了嗅,转头看向了萧尘霜,没有任何寒暄,但见他大手一挥,那盘子便悄然落到他的手里,拿起两片放入口中,咔嚓一咬,香脆作响。
“不错,这手艺不错,平时我也就扔到水里,煮熟了就能吃,还不知道原来还能油炸。”老者一脸赞赏之意,又吃了几片,发现吃完的时候,不好意思的笑了:“哎哟不好意思,老头我给你吃完了。”
萧尘霜一脸温婉:“老人家喜欢吃就好了,不过你怎么会在这个洞窟里面?”
老者满不在乎的说:“被仇人追杀,找不到地方躲得,后来掉下来,发现还不错...老头我也不怕你笑话,受了伤,暂时避避风头。”说完,他又看了一眼萧尘霜,细细打量片刻,“看你年纪不大,怕不是也惹了江湖仇家,所以才躲到这里来?”
萧尘霜苦笑:“我是被人推下来的。”
“原来是这样...”老头见她穿着宫中吉福,这是只有公主才能穿的衣裳,难道是魏国公主?如果是魏国公主,那自然就该知道那个人的下落。
他当即放下盘子,肃然道:“丫头,如果我能带你上去,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萧尘霜见他年纪虽大,但看着却不似普通人,一时犹豫着该如何回话。老头叹了口气,见她面露难色,便转移了话题说:“可惜我的内力没有恢复,如果不是你打扰了我,再睡个一二十年,就能彻底恢复了。”
“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老头笑了笑:“看到我这满头白发没,就是当初痴恋于武学,愁的头发都白了,所以大家都叫我孙白发,其实我叫孙柏峰。”
“孙柏峰?”萧尘霜忽然有些激动起来,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孙柏峰啊!
她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小女子的姿态,双眼冒着星光,“你就是战神孙柏峰?就是那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孙柏峰?!”
孙柏峰嘿嘿一笑:“都是些陈年旧事,有啥好说的,看你如此崇拜激动,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不是前辈...小女曾听过关于你的传说,可是都说你早死了。”
“呸呸呸,这小丫头片子,瞎咧咧什么,老头我活的好好的。”说到这,他又不禁嗟叹一声:“不过要是严格说起来,我也确实是死了,死在黄河之战中。”
这孙柏峰可是个鬼才,不仅剑法高超,用兵如神,就连智谋也是数一数二的。当年慕老将军与他交战时也曾在他手上吃亏,不过两个老人却是惺惺相惜,只是碍于立场不同,在战场上也只能兵戎相见。
后来听说孙柏峰战死,慕老将军还千里迢迢,不顾安危生死的前去祭奠,嚷嚷着说要为老友收尸,在当时倒是成就一段佳话,都为两个老人的情谊所感动。
如果现在有纸和趣÷阁,真想让孙柏峰写个名字,盖个印,将来定要妥善保存,然后再对所有人说,她见过孙柏峰本人!
孙柏峰也觉得奇怪,笑呵呵道:“小丫头,你年纪可不大,又是个女娃子,怎么就对这些事感兴趣?”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我是从心底里去崇拜你,黄河之战,以少胜多,你还能全身而退,可真是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哎,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大约过了好久的事情。”
眼下碰到孙前辈,自然是好事,可方才他也说了,是被仇家追杀,而且内力尽失,想仰仗他带出去,恐怕不现实。
她沉默了下来,既能碰到前辈,别说相处一天两天,若不是因为有事要办,哪怕多相处一年两年她都是甘愿的。
萧尘霜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刚才前辈说有事相求,会不会是想与慕老将军重逢?
想到此处,她当即道:“前辈是想与慕老将军见面吗?”
“难道慕小鬼还没死?”
萧尘霜嗯了一声:“慕老将军身子稳健的很,若是可以小女愿意帮忙。”
如果慕老将军知道自己的多年好友,不仅没有死,还活的好好的,必然会很开心。
可反观孙柏峰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他吧嗒吧嗒吸了几口旱烟,一一时也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紧张,“要是真能见到慕小鬼,那我就算死了也没啥遗憾了。”
“你放心,等我们出去,我一定会设法替你们安排。”
孙柏峰笑了笑:“光说我,倒是你...似乎也不像是公主。”
“我代公主出嫁,实则是为了送她出城,宫中多变,一时说来话就长了。”
她话未说完,但对于久经沙场,又历经生死的人而言,大可以猜透其中的门道。看起来也不像是被逼迫的,想不到年纪小小,就能做出此等大义之举,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想到此处,孙柏峰从怀中掏出半张旧纸,透着古朴的味道,因年深日久,上面的字迹已经泛黄模糊。
萧尘霜不明所以,“前辈这是....”
孙柏峰道:“能再和慕小鬼一起喝酒,是我的心愿,但我伤的很重,能活多久还是个未知数。这东西可不要小看了去,得好生藏着,若你读不懂便交给慕小鬼,但绝对不能落到心术不正之人手中。”
“我们都会出去,只有出去就一定能和慕老将军见面。”萧尘霜一再保证,见她模样坚定,孙柏峰笑了笑,也没多说,将那半张旧纸交付到萧尘霜手里。
其实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也许萧尘霜也是个心术不正的,但能为国牺牲,为情受累的人,再坏都不会坏到哪里去。
萧尘霜也有些受宠若惊,孙柏峰对她未免也太过信任。她终是忍不住问道:“前辈,其实我们刚刚认识,此物又如此重要,难道您就不怕....”
“老头子我看人准的很,心里有的爱的人,是当不了坏人的。”孙柏峰起身坐到石床边上,随后挥了挥手:“走吧,你的朋友来接你了。”
还不待萧尘霜回话,便听见崖顶上一群人喊着她的名字。
这声音清脆而洪亮的声音是魏怀瑾不错了。
她欣然的看向孙柏峰,“前辈,我们可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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