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郡主,圣上口谕,允你探望指挥使大人。”到韩国公府传口谕的顺公公态度还和从前一样。
可无论是金九音,还是韩国公,均心中一紧。
终于可以见人了吗?看样子她送出去的东西圣上很满意。
韩国公也想到了这一点,连忙问:“顺公公,犬子可好?”
顺公公微微一笑,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国公爷,圣上是明君!”转头催促,“东陵郡主,跟咱家走吧。”
“还请公公稍等片刻。”金九音说罢便朝身后望去,沉鱼正发力往这边奔跑,“少夫人。”她把一个鼓鼓的荷包递到金九音手中,里头装着的都是银票。
要去天牢,没有什么比银票更好的东西了。
“东陵郡主请!”顺公公就跟没看见这番动作一样。
金九音看了韩国公一眼,微不可见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提裙上了马车。
韩国公下意识地抬脚追了两步,他也想去探望儿子,然而圣上口谕中却只允许儿媳一个人去,他心里再焦急,也只能等着。
皱着眉若有所思的念叨着“圣上是明君”,心反而更乱了。
韩靖越果然被关在宫里,把守的都是金吾卫,铠甲森然,刀枪锃亮。
金九音跟在顺公公的身后,走在那阴暗透着腐败霉味的狭窄通道,看着左右牢房里的情景,心里很不是滋味。
能被关押在这里的,应该都是罪大恶极之人。韩靖越,他是心黑手硬,直接和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是无数,然而他能违心无愧地说一句,他对朝廷对圣上是忠诚的!他做的每一件是都基于朝廷的利益,而不是为自己谋私利。
金九音始终认为他是一个忠臣!
然而这样的一个臣子,却被关押在重刑犯关押的地方,甚至连个确切的罪名都没有,圣上对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宠爱”啊!
金九音垂下眼睑敛去嘲讽。
“东陵郡主!”顺公公停了下来,“指挥使大人就在尽头最里面的牢房。”顿了一下,又道:“圣上是明君,他只是在气头上,顶多也就关指挥使大人一段时日,不会真的对他用刑的。”
“老奴就不陪您过去了,您自个去吧。”说完躬身让在一边。
“多谢!”金九音一边往里走,一边想顺公公的话。不是她爱多想,而是她察觉到了顺公公的不对劲,他对她一直都抱着善意,这也就罢了。
能做到圣上身边的大太监这一位置,那绝对是谨慎的。今天顺公公的话太多了,似乎是刻意在提点她,这本身就透着不寻常。
他在提点她什么呢?
金九音没有时间去细想,她已经停住了脚步,“相——”
几乎是瞬间她就认出了这不是韩靖越!
即使她只看到了一个背影,即使牢里的那个人也坐着轮椅,她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不是她的男人,他不是韩靖越。
既然不是韩靖越,那韩靖越又去了哪里?圣上又为什么------金九音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她轻声道:“公公婆婆都好,我会照顾好他们,府里也好,你放心。”
背对着她的人微微点了下头,金九音越发肯定他不是韩靖越了。
韩靖越不会让她看他的背影,就算命丧黄泉的前一刻,他也不会背对着她,他会转过身让她看他的脸,记住他的脸。
其实韩靖越也是个小心眼,就算死了,他也要让他的脸一辈子刻在她的心上。所以他们是同一类人,所以他们才是夫妻。
金九音依旧给了狱卒千两银票,“给他吃干净的饭菜,每天给他换干净的衣裳,如果可以,最好每天都能沐浴。”
那狱卒都懵了,他是执行密令的,知道这里面的人不是禁骑司指挥使大人,东陵郡主这表现,是认出来还是没认出来呢?
顺公公就一点都不纠结,向圣上回禀的时候他的眼里满是赞赏,“老奴瞧着,东陵郡主怕是一眼就瞧出来了,却沉静不变,一直到登上马车都没多问老奴一句,怕是心里猜到了。”
这么年轻,不同于一般女眷的聪慧和镇定,谁不欣赏呢?
建安帝嘴角翘了一下,“心里有底便好!”又忍不住骄傲,那是朕的小师妹啊!
一路上金九音也想得差不多了,回到府里她就去了国公爷那,开口就道:“父亲,牢里的是个替身,不是相公。”
“什么,不是?”韩国公震惊得手边的茶杯都打翻了,“那------”他紧盯着金九音。
“不是!”金九音又重复了一遍,“父亲莫要惊慌,儿媳想了一路,相公怕是领了什么密旨出京了。”圣上若真是把他砍了杀了,也不会这般遮遮掩掩让她走着一趟了。
韩国公若有所思,然后微微颔首,“难怪顺公公说圣上是明君了,老大没事就好。”
金九音也点头,这句话顺公公都说了好几遍了,她想不注意都难。是呀,只要人没事就好,总算能松一口气了。
“父亲,您看母亲那?”金九音看向韩国公。
“瞒着,这事你我知道就行了。”人多口杂,若是漏了风声坏了圣上的事谁也担待不起。想了想他又道:“有今天这一遭,明天肯定会有人登门试探口风。这样吧,明天我就上一道请罪的折子。”罪名都是现成的,子不教父之过,教子不严。
“然后闭门谢客。”
“好,明儿儿媳就放出风声,就说病了,谁也不见。”金九音道。
韩国公很满意,“很好,此法可行,你看着办就是,最重要的是看紧门户。”
儿子还不知道去执行什么危险的任务了,帮不上忙,但也不能拖了儿子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