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子小舅子拦门能不难吗?
“求娶诗。”林嘉扒着门缝喊。
人家只需要念催妆诗,到林嘉这得先年求娶诗,韩靖越嘴角抽了抽,但他能怎么办?乖乖照做呗!别看林嘉年纪最小,这可是他正经的小舅子。
韩靖越书虽读的不多,但该有的文学常识还是有的,像“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类的名句还是知道的,再加上后面小伙伴儿的支招,很快便作好了求娶诗。
里面的人又喊:“一首不够!”
韩靖越只好继续念,念完了求娶诗念催妆诗,反正他身边有容畅,这货是考了国一的大学霸,哦不,是学神,区区求娶诗催妆诗算什么?
念了七八首之后里头又有了新要求,改要红包了。这个容易,韩靖越总算送了一口气,手一招,一箱子红包就抬过来了,韩靖越伸手一抓,也不管多少就塞进门缝了。如此塞了几十个红包之后大门终于打开了。
一路往里走,一路散着红包。
全福人正在为金九音梳头,一边梳头一边嘴里念着:
一梳梳到发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地
四梳永谐连理
五梳和顺翁娌
六梳福临家地
七梳吉逢祸避
八梳一本万利
九梳乐膳百味
十梳百无禁忌
全福人是老文国公夫人,是京里出了名的福运深厚之人,她已经抱重孙子了,上头婆婆还在,听说那位太夫人身体还颇康健。
老文国公夫人生有四儿两女,闺女嫁得好,儿子有出息。虽住在一起,但儿子们并不啃老,相反还都十分孝顺,寻到什么好东西从来都没忘记老父亲老母亲。
四个儿子每房又都儿女双全,这一来老文国公夫人就有十来个孙子孙女,去年她就抱上了重孙子。
夫妻和顺,儿孙出息孝顺,府里人丁还兴旺,可以说再没有比老国公夫人更有福气的人了。
她年轻的时候,各府小姐出嫁都爱请她做全福人,不过后来年纪大了就不出来了,改成是她儿媳妇出来做全福人了。
今儿金九音出嫁,她不仅出山了,还带着她儿媳妇一起来的,就相当于两个全福人给金九音梳头。
登门恭贺的女眷暗自吃惊,老文国公夫人已经有十来年不给人当全福人了,庆宁候府何德何能请到这位出山?转念一想不对呀,大皇子妃出嫁时请的全福人是老文国公夫人的儿媳妇,现任文国公夫人,老文国公夫人可没到场。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们可不信庆宁候府大房,那位乡下来的老太太有本事请到老文国公夫人。难道是林四小姐的外家?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们已经决定要把贺礼加厚三分。
其实老文国公夫人也懵着呢,昨天,内务府总管程子骞的夫人登门拜访她,给她带来一道圣上手谕,让她来给林府这位小姐梳头。她早就在府里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不太管外面的事情了,自然不知道这位林四小姐是何许人,是让人打听了才知道的。
她虽不知圣上为何对这位小姐另眼相看,但君命难违,她就来了。
当然她对外的说辞是,林四小姐花容月貌,面相好,福运佳,她老太婆来沾沾喜气。等见到了真人,她心道这话说得一点都不亏心。
这位林四小姐的样貌她都看愣了眼,人老成精,老文国公夫人又做了那么多年的全福人,在看人上面还是很有一套的,眼前她梳头的这位小姐面相真好,少有的富贵命,她做了一辈子的全福人,就数这一位面相最佳。
难不成这位是圣上在民间的遗珠?就冲着这相貌十有八九便是。不好明着认下,就让庆宁候府担了个名给这位小姐一个身份,要不然庆宁候能弄出个兼祧吗?不就是为了给这位一个嫡出的身份?
若真是庆宁候的亲闺女,他能答应她一个人住在外面吗?八成是圣上的意思,虽然不能明着认,但也不愿意自己闺女喊别人爹呀!
没见程子骞两口子都来了么?那程子骞还跟着忙前忙后,他是圣上的伴读,心腹,肯定知道些什么。
老文国公夫人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对,十分庆幸把儿媳也带来了,今日结个善缘,说不定哪天就能救命。嗯,回去后一定吩咐家里的小辈多和这位小姐走动,就算做不到交好,也不可得罪。
“好了没有,新郎来迎亲了。”外面有人大喊,鼓乐和爆竹声一起响起。
“好了,好了,就好了。”葛氏和三叔婆喜气洋洋,一边盯着全福人把凤冠戴在孙女的头上,一边吩咐人去拦着新姑爷多要几个红包,可不能这么容易就把新娘子接走了。
第二遍鼓乐响起的时候,金九音才蒙上盖头被人扶着出来。厅堂里韩靖越已经等着了,自打身着大红嫁衣的金九音一出来,他的眼里便只有她一个了,鼓乐声说话声欢笑声好似远在天边,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他只看到她徐徐朝他走来。
“倾城,我来接你了。”韩靖越轻声道,却清晰地落入金九音的耳中,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金九音知道他的嘴角一定是翘起来的,这一刻她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接下来新娘也拜别父母,金九音这边只有一个老祖母,于是就把母亲的牌位请了出来。然后葛氏又提议把九音外公外婆的牌位一起请出来受礼,毕竟两位老人家辛苦把她养大。金九音欣然同意了,她穿过来的时候原身的生母就病逝了,对她基本上没啥印象,是外公外婆把她养大了,今天她出嫁,当然想光明正大给两位老人家磕头了。
金九音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给祖母和三位已逝的至亲磕头,韩靖越不方便跪,却也跟着行礼了。
葛氏心里可难受了,这么好的孙女打今儿起就是别人家的了,再回来就是娇客了,想想真是舍不得。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又想到这是孙女的大喜之日,忙作出笑脸,谆谆交代着,“九音啊,到了婆家好好和女婿过日子------”
说完这一句话就难过得说不下去了,按了按眼角,转头吩咐起韩靖越,“姑爷啊,我这个孙女是娇养着长大的,她娘,她外公外婆还有我,都没舍得说她一句重话,以后你要好好待她,你比她大上不少岁,多让着她一些,要不然我可是不愿意你的。”
“祖母您老人家放心,我定待九音如珠如玉。”韩靖越郑重承诺。
葛氏脸上这才重新有了笑容。
在场观礼的女眷都惊呆了,新娘拜别家人时,家中长辈只会殷切吩咐闺女到了婆家要孝敬公婆,和睦妯娌,恭顺相公。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直白的对新郎说,让他让着新娘,不许欺负新娘的。
她们的心情复杂极了,看向中间那红色身影羡慕极了,她们多么希望当初她们出嫁的时候家中长辈也如此霸气的护短呀!
一时间她们看向葛氏这个乡下老太太的目光透着尊敬,葛老太太的形象前所未有的高大起来。
这边刚拜别完长辈,林崇庭到了,脸色可难看了,拜别长辈居然把他这个老子给忘了,像话吗?待看到上首桌案上的牌位,脸就更黑了。他林家的闺女出嫁,凭什么要给姓金的磕头?
三叔公一见不好,怕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今儿是九音丫头的大喜之日,闹起来可不好看。连忙上前大声道:“二侄子你跑哪去了?九音,快给你爹磕头,吉时快到了,别耽误你出门。”
三叔公都站出来打圆场了,还有新姑爷那冷峻的目光盯着,林崇庭能怎么样?满肚子的火发不出来了。
磕就磕呗,金九音是无所谓,但仍忍不住怼了一句,“你闺女今儿出嫁,你还等着人去请你?”
林崇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