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黑面带愧色,“主子,都是奴才办事不利。”
之前韩靖越想知道自己有多少家底,严黑觉得这挺简单,他家主子的家底基本上都是赏赐,开库房查查不就行了?
韩靖越的私库的确很好查,严黑半个时辰就查完了,因为里面没有多少东西,他主子的赏赐多被国公夫人收着呢。
严黑想要开府里的库房却遇到了刁难,掌着库房钥匙的管事说没有夫人的对牌,不给开门。他只好去找夫人要对牌。
第一次去,丫鬟出来说管事们正向夫人禀事,不得闲,让他等等。他整整等了一下午也没见到夫人的面,还是那个丫鬟出来的,说今儿天晚了,让他明儿再来。
第二次去,还是没见到夫人,说是不在府里,出门巡查铺子去了。那么多铺子,这一巡还不得巡一整天?
第三次去,严黑可算是见着夫人了,对牌也爽快给了,还把身边的大丫鬟借给他帮忙。
等进了库房严黑整个人都不好了,“不是,世子得的赏赐就这么点?”金银一点都没有,就几个粗笨的家伙事摆在那。
丫鬟的态度倒挺好,“世子得的赏赐是不少,这不都花用出去了吗?”然后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算给严黑听。
二公子的聘礼用了多少,世子自个的聘礼又用了多少,哪位大人过寿走礼送了什么,谁谁府上宴客又送了什么,一年几个节气往夫人娘家送礼又用了什么什么-------真是如数家珍,都不带磕巴一下的,好似提前背好的一样。
严黑急了,道了一句,“怎么二公子的聘礼和府里人情来往都花用世子的赏赐?”
那丫鬟黑黝黝的眼珠子瞅着他,态度十分严肃,“世子的不就是府里的吗?不就是公中的吗?怎么就不能花用了?”
最后还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父母尚在,做子女的哪有私产?”
严黑是两眼发懵回去的,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主子的赏赐被花完了,那可是十几万两银子啊!怎么说没就没了?当初入库的时候夫人还说给主子存着,等以后主子成了婚就还给他。
现在却没了,没了------
韩靖越面无表情,闭了闭眼又睁开,好一会才道:“不怪你!”他早就应该想到的不是吗?母亲一向觉得他能继承国公府,心疼同为嫡子的二弟却什么也没有,分家还只能分得三成家产,她怎么可能会把赏赐还给他?
严黑觉得特别憋屈,心里替主子难受。
十几万两,怎么可能就花用干净了?难不成这些年国公府没一点收益,全靠主子的赏赐撑着?怎么可能?
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他去了三回才拿到对牌了,十有八九主子的赏赐都被夫人挪到别的地方去了。
“主子,要不您和国公爷说说。”严黑提议。国公爷对世子十分看重,若是知道了,不会让夫人这样胡来的。
韩靖越缓缓摇头,“她说的没错,双亲尚在,子女哪能置私产。”她既有心不还,有的是办法,一个孝字压死人。况且,和自己的母亲闹,韩靖越没想过,也不想!就当是孝敬她的生身之恩了。
“以后再有赏赐,直接放到我的私库里。”
严黑点了点头,表情愤愤,见过偏心的父母,但没见过偏心成这样的。
韩靖越看着私账苦笑,堂堂韩国公府世子爷,堂堂禁骑司的指挥使,账上一共就三百多两银子,他果然是个穷的,难怪凶丫头总找借口塞银子给他!
难道成婚后他要靠媳妇养着吗?那绝对不行!
且说魏氏昧了长子十几万两银子,却一点都不高兴。
光长子让人来清点赏赐这个行为就让魏氏生气了,又没有分家,他的赏赐还不都是府里的?这还没成亲呢就有了外心,白眼狼,难怪总是与她不亲。
更让她生气的是,国公爷跟她说,以后长子的俸禄和赏赐让他自个收着,不要再入公中了。俸禄她倒不看在眼里,一年也就那么点银子,他自个收着就自个收着了。可赏赐却是大头,长子能干,圣上隔三差五就有赏赐,那些物件可都是难得的御品,无论是自用还是送人都是件极有面子的事。
当然了,那些有御赐极好的不能送人,不然就是欺君大罪了。不过可以传家呀!世家的底蕴如何来的?可不就是一代一代地沉淀积累?
金九音一早就出了侯府,祖母派人来说收到老家的信了,让她回去念念。
信昨儿就到了,只是天晚了,葛氏便没让人去送信,今儿一早才去的。她没想到孙女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由嗔道:“没用早饭吧?你说你这丫头,信就搁这儿了,早看晚看都是看,还能跑了不成?”
“咱家还能缺了我的饭不成?”金九音理直气壮,“祖母,我这不是着急知道三叔公他们的情况吗?”
最想知道东林哥考中秀才了吗?她出嫁老家能来多少人。
金九音的好日子订在十一月底,那个时候虽然已经秋收完毕,但要算上路上的时间,得提前动身,她担心和秋收撞上了。金九音希望三叔公一家能来,但也知道农家最看重的便是土地和粮食,若是不得空来给她送嫁,她也是能理解的。
“给你,快念念吧。”葛氏把信递给孙女,其实她心里也盼着呢。
金九音拆开信封,展开信纸,先一目十行地飞快扫了一遍,然后才一句一句的念给葛氏听。
信是东林哥执笔的,口吻却是三叔公的。
金九音念给祖母听自然是她翻译后的大白话,“祖母,三叔公说今年的年成好,夏收的时候粮食比往年多了一成。秋季的庄稼长势也好,玉米棒子可大了------”
“好,好。”葛氏种了一辈子的地,最高兴的便是多收粮食了。有了粮食就能吃饱,就能活命。
“祖母,祖母,东林哥考中秀才啦!”
“好,好,我就知道东林这么勤奋聪明的孩子肯定能中的。”葛氏更加高兴了,还有什么比小辈有出息更高兴的事呢?
“祖母,祖母,三叔公说他们会举家进京给我送嫁------”金九音高兴的喊。
“好,好,到时候让你东林哥背你上花轿。”葛氏笑得合不拢嘴,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就意识到不妥了,不由朝金九音看去,“祖母一时高兴说秃噜嘴了,按说侯府那边世子的血缘跟你最近,该他背你上花轿。”
金九音道:“什么远呀近呀的,他们一个是二房的堂哥,一个是三房的堂哥,不一样远近吗?我觉得东林哥背我就挺好,人家世子能瞧上我不?也许还嫌弃我这个堂妹丢他脸面呢。再说了——”
她话锋一转,“东林哥干惯了农活,长得结结实实的,也有劲,背我背得稳稳当当的。世子身娇体贵,能背动我不?要是再把我摔着了怎么办?”
背不动倒是不至于,怎么说林逸轩也是跟着武师傅练过的,这不过是金九音找的借口罢了。
葛氏见过这个侄孙子一回,长什么样已经忘了,就记得精瘦精瘦的,“对,对,还是你东林哥稳当。”
祖母俩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背金九音上花轿的人选。
“祖母,既然三叔公全家都来,咱得提前收拾好院子,您看收拾几个院子合适?”金九音兴冲冲的问。
葛氏有些被问住了,在乡下的时候,一家人不都住一个院子吗?京里的规矩却不一样,像他们祖孙四个,明明一个院子就住下了,却分住了三个院子:她带着小孙子住一个院子,孙女住一个院子,大孙子住一个院子。
“九音,你说收拾几个院子合适呢?”
金九音想了一下,道:“按说三叔公和三叔婆一个院子,丰收叔和丰收婶一个院子,东林哥和嫂子一个院子,东山哥和东富住一个院子,银环跟着我住。”
“得收拾四个院子,不过咱们家太小了,没有这么多空闲院子了。不过不要紧,咱又不是大户人家,那么多讲究,收拾两个院子就够住了。”男的住一起,女的住一起,三叔婆和丰收婶也可以跟着祖母住呢。
葛氏满口答应,“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