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跟我叨叨了,我脑袋疼。”王思娣是真的脑壳疼,谁碰上这一家子脑子都不好的都脑壳疼。
“我就是觉得,我就是出身不好,因为是女孩家里不重视,我要是有你们的条件比你们强多了。”
一群傻子,有好日子不过的大傻子。
黎兆彤见她不信,只得又说:“你不明白,这种能力是搞古董的梦寐以求,那可是千金难买的。跟你说也说不清楚,而且你好好想想,我要是有这么个能力,我还争什么家产,走到哪里都能成就事业,你能明白吗。”
“不是我不明白,是我真不懂这么荒唐的事你也信?你看看人家柯瑶,人家不用麻烦,天生就有这能力,你们张牙舞爪的样子不觉得好笑吗。”
“她也不是天生的!她也下过墓,只不过她忘了!”
黎兆彤说出这话就后悔了,王思娣果然抓着他的话不放,“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小姑子也下过墓,所以才有了这能力?”
她一把扯住丈夫的袖子,“在墓里发生了什么,不可能这么简单,如果这么简单的话,那崔林花她为什么要这么害怕……”
黎兆彤眼神闪烁地推开她,“那还能怎么样……这又跟我妈什么关系?”他心里咯噔一声,“最后那句话什么意思?你知道了什么?”
王思娣想起黎柯瑶嘱咐她的话,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她继而破口大骂:“滚!你给我滚!女儿死的这么惨,你还一口一个妈,你滚去给她守灵去吧,你给我滚出去!”
黎兆彤被她连骂带撵地赶了出去,这么一冲击他啥都忘了,嘴里嘟囔着‘家门不幸,悍妇当家’离开了医院。
听着他离开的脚步,王思娣松了一口气。
她缓缓回到了病床上,抱着膝盖默默流泪。
她太了解她的丈夫了,他还是对她有所隐瞒,隐瞒的关键是她接受不了的或是难以启齿的事。崔林花的话犹响耳侧,联系到一块似乎什么都说通了,连自己女儿的死都可以解释了。
女儿惨死,而她的爸爸却不反省这一切,而是选择和那些人继续做这些恶事,妄图分一杯羹。
她王思娣这辈子可能只有这一个女儿了,可黎兆彤正直壮年,只要有女人愿意给他生,他可以当很多次爹。
所以他们两个人的伤心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事到如今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她望向窗外的枯枝老树昏鸦,心中一片荒凉郁郁。
原云柯在去医院的路上碰到了秦道清,秦道清上了她的车。
她将车开到了一处隐秘的河堤,两人就在车上聊天。
秦道清打开车窗,感受着冷冽的寒风灌进脖子里,“我会跟你们一起进沙漠,保护你们的安全,还有……找我的母亲。”
自从原云柯告诉他在墓里看到了*锦之后,他就觉得这一计划。这回他要跟着黎家那些人下墓,他要将母亲亲手带回来。
“嗯,你到时候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还有东西都带上,他们的设备很齐全,带的人都是精兵,各个能以一敌十。”原云柯说。
秦道清看她缩了缩脖子,关上了窗子。
“你放心,我找的人也都是精兵,觉不比他们差。”他看了女孩儿一眼,“你要好好保护自己,随机应变,学会拖延不要来硬的。”
“放心,那些人要什么我心里明白,我知道怎么应对。”
有人挂心滋味儿还是很好的,原云柯心里暖洋洋的,“最多一个月后,我们就要进去了,到时候一切谜题终究会解开。”
她轻叹了一声,靠在车座上,半眯着眼睛干透阳光的温度,“一切就要结束了,你高兴吗。”
阳光下的慵懒女孩被阳光折射成半透明的,显得她像虚幻的一样,好像下一秒她就要消失了一般。
秦道清忍不住伸出手去……
原云柯偏头看到眼前的一只大手,啪一声拍下去,斜眼:“干什么呢,调戏我?”
“咳——”秦道清脸上一红,收回手放到脑后,“你头发带歪了。”
“这叫摩登,你不懂。”
“什么?”秦道清坐直了身子,“我不懂摩登?你有没有搞错,我很摩登的好不好?”
原云柯推走他激动的脑袋,防止被喷上唾沫,“别激动哦,我们的差距是时代的差距,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我们都会被碾压成过去。现在你的摩登在后人眼里就是土——”
秦道清陷入沉思,细细思考她话语里的深奥道理。
洛北的初春依旧寒冷刺骨,多大的阳光都感觉不到暖意。
城里的难民越来越多了,时不时地能看到他们流落街头被巡警驱赶。洛北很好将车水马龙和饿殍满地的情景融合到一个城市,荒谬又奇特。
崔林花的死亡没有给黎家带来什么变化,黎家的人依旧在忙碌着,准备着即将进入沙漠的准备。
这段日子黎兆彤对原云柯母女特别好,几乎是有求必应。面对欲言又止的王思娣,原云柯全然没有在意。
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勉强不来。
秋素依然没有消息,黎轻舟将她们藏的很好,说不定已经藏到国外去了,要不然黎兆祥为什么还没有找到。
黎桑青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但是他还是坚持上沙漠,谁说都不行。最后明艳劝说这回进沙漠带上代维,这样又什么特殊情况他可以救命,黎桑青答应了。
看到这个情节原云柯在心里艾艾叹了一声,这两个人要糟糕。
剧情里这两个人的结局无疑是死了的,具体细节没有,但是不难猜他们是怎么死的。
进沙漠的日子定在三月初二,黎桑青特意找人算过的吉利日子,就在半个月之后。向导、脚夫、保镖、设备全都准备完毕。
原云柯带着黎蓁蓁冷眼看着压抑着兴奋的黎家男人们,心里也在想着到沙漠之后该怎么应对。
沙漠环境恶劣多变,地下古墓结构复杂,一切都是未知数,这些人高兴的未免太早了。
黎家人没有让原云柯失望,在两天以后黎兆彤突然失踪了,失踪很突然,毫无先兆地失踪了。
据逃回来的黎轻舟说,他和二叔去滨江县做生意,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伙劫匪,两人在逃命的时候失散了。
黎轻舟的腿部受了轻伤,似乎受了很大的惊吓,他自责不已的样子真的很逼真,连一向能计较的王思娣都不忍心责怪她。
“二婶子,我对不起你啊……我要是再机灵一点,就不会发生在这样的事了,不知道我二叔怎么样了……”
王思娣一边哭一边安慰他,“这也不能都怪你,我都跟他说了,最近我身体才好,让他在家多陪陪我,可她就是不听,非得去,非得去。最近我的右眼皮就一直跳,他就是不听呐……”
“谁能料到能出这样的事啊。”原云柯内心平静,外表极为焦急。
她早就想到黎兆祥早晚会做出这一步,她以为会在沙漠里解决他,神不知鬼不觉,绝佳计划。但是为什么会提前动手,为什么呢。
“爸,大哥这可怎么办啊……”
原云柯将目光落到悲痛欲绝的王思娣身上,心思转了几转,难道问题出在王思娣身上?
她在心里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以王思娣的城府,做不到这么沉稳。
黎桑青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阴沉,看得出来真的特别生气,手一直哆哆嗦嗦的,像马上就要中风了一样。
他身边的明艳无比焦急,一直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但黎桑青现在的情绪是没有人能安慰的,他喜欢的小儿子失踪了,他很清楚是谁做的,可知道却不能做什么。
一个儿子没了,只剩一个继承人了,要他怎么办。
最后他也只能将这父子俩叫到书房里大骂一顿,黎兆祥出来的时候右脸通红,显然是被打了。原云柯看到他嘴角边没来得及掩去的笑意,冰冷森然。
书房里,昏昏沉沉的黄光罩着一方桌子,黎桑青似乎蜷在阴影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动不动。
明艳心疼极了,她呜咽着叫了一声,“老爷……”
椅子上的黎桑青似乎动了动手,明艳将燕窝粥放到他右手边,然后握住他伸出的左手蹲了下来,“老爷,大少爷他真的把二少爷给……”
“他说没有,只是将兆彤关了起来。但是我太了解这个孩子了,怎么可能这么简单,他做事向来狠绝,这是我欣赏的,可是我没想到他将这手段用在了自己兄弟的身上!”
黎桑青用力地用手杖怼了两下地,“我后悔了啊,真后悔了,以为他是最好的继承人,一开始就把兆彤排除在外,没想到他竟毒到这般地步,我的错啊我的错……”
明艳的眼泪噼里啪啦往下落,“老爷您别这么说,大少爷的性子自来都是这样的,与您的教育无关,何况他在生意场上确实凭借着狠辣手段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他若是心软的人,您也不敢将黎家托付给他,您没有做错。”
“也许吧……”黎桑青想到黎兆彤还是心痛,那是他喜欢的儿子,嘴甜会哄人,除了能力不行,但是可以给他承欢膝下养老啊。
他现在都不敢想他老了的时候要怎么过。
看到他心痛到颤抖的样子,明艳心疼紧紧握住他的手,转移了话题地说:“老爷您还有大事要做,关乎黎家基业的大事,二少爷的事您先放一放吧。这次怎么去沙漠,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黎桑青果然盯着她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是发现了什么?”
“柯瑶小姐才是最大的变数,我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但是我敢肯定,她一定不会让这次行动顺顺当当,或许我们应该多做准备才是。您说呢。”
黎桑青冷呵了一声,“你以为她还能回来吗?”
明艳心中一凛,“您的意思是在沙漠里动手?”
“孩子不能回来了,她回来了,我们还能有好吗。现在的黎柯瑶像个妖怪,她的存在让我不安,必须除掉。”
黎桑青想起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睛,莫名觉得心里发寒,脑海中会浮现出故人的面庞,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甚至,恐惧。
若不是看她有些本事,又肯帮家里的忙,他早就想眼不见为净了,何至于留她到今天。
“也好,原来您早有打算,倒是我和代维多事了。”明艳想了想释怀了,原来留着她是为了进沙漠再收拾她,神不知鬼不觉。
黎桑青眼底掠过一丝诡笑,“你以为呢,她本来就应该是个死人,偷活了这么久也应该够本了,希望她能聪明一点别再添麻烦。”他定定看着明艳,“你要记得一件事,进了沙漠之后,你要帮我盯着她,不能让她离开你的视线。如果她有什么异动,你可以就地解决,不需要知会我。”
明艳点点头,“我明白了。”
一阵妖风吹动开了窗子,灌进一股凉气。
明艳赶紧起身去将窗子关上,房间又恢复了平静。
也许女人有第六感,她的心一直忐忑难安,“老爷,您说我们这回会达成所愿吧。”
没有胡老侩收藏的手札,她心里没底,万一再失败了,这个人会崩溃吧。
“会的,这回一定可以。”
黎桑青死死攥住手杖上的玻璃种,“一定会的。”
黎兆彤失踪的事传开之后,洛北百姓已经没有之前的性质了,他们对黎家人接连出事的事已经麻木了,事不过三,洛北人也不是那么无聊,次次都保持着猛烈的八卦情绪,除非下次他家来个灭门啥的能振奋他们的精神。
黎家一直在重金搜寻黎兆彤的下落,意料之中的没有什么要紧的信息,黎兆彤消失的很彻底,不知道是死是活。
王思娣每天悲伤欲绝,但身体意外地还挺好,还打算跟着大家一起进沙漠散散心。她以前是最烦进沙漠,这回没人要她去,她主动要去。
她开玩笑似的说,说不定她丈夫在沙漠里等着她呢。大家觉得她的精神状态不对劲儿,都不敢惹她。只能嘱咐原云柯和黎胭脂在沙漠里看好了人,别出事。
不出事是不可能的,原云柯在心里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