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云柯故意拉着长音,表情暧昧不明,直看的明艳心惊肉跳,她故作淡定地说道:“代维和我和老爷是老相识了,认识十多年了,自然算是好朋友啊。不然他怎么会放下手里的货,天天来给你看病,还不是看在老爷的面子上。”
“哦,原来是这样,我以前病的浑浑噩噩的,这些还真不知道。不过我现在知道了,以后代维也是我的朋友了,我有什么毛病就直接去找你了。”
原云柯直直看向代维,代维只觉得这眼神带给他一些莫名的压力,是他的错觉吗。
“好,黎小姐不嫌弃,我自当尽力。”
说话间三人来到原云柯的房间里,“你们小声点,她刚睡着。”她走到黎蓁蓁床前,黎蓁蓁听到声响委屈地哼唧。
“没事蓁蓁,是代维大夫来给你爷爷看病,顺便来瞧瞧你。”
黎蓁蓁吃了感冒药睡意朦胧,她迷迷糊糊地点点头。代维微笑着走过来,小声道:“让叔叔帮你瞧一瞧,别害怕……”
检查完了后,几人走出门去。
“怎么样没事吧。”原云柯道。
代维点点头,“蓁蓁体格很好,这点感冒不算什么。我给她下一包进口的感冒药,一天两次,一个星期就能痊愈了。”
“那感情好,代维大夫开的药是最有效的,这个我是最知道的。”原云柯张了张手臂,挑眉道:“看看我就知道了。”
这话是好话不假,可代维怎么听怎么奇怪。
明艳眼珠转了转,旋即笑着说道:“这话说的好,代维真的算是你恩人,以后咱们更该多多来往。”
“代维你说是吧。”
代维推了推眼镜,“荣幸之至。不过我可不敢鞠躬,我的药只能缓解症状,不能根治这我是知道的。”他自以为很有魅力地撇嘴笑了一下,“实话实说,我对你的病症突然痊愈的事很好奇,如果黎小姐不介意的话,有时间我想跟你探讨一下。”
“得,这位大医生的毛病又犯了,柯瑶别理他。”明艳笑道。
原云柯也笑了,“这没什么,咱们约个时间聊一个小时的,咖啡你请。”
“没问题,应该的。”
三人说笑了一阵,明艳让代维自己离开,她还有事要办,就不送他了。
这事落在原云柯眼里那就是欲盖弥彰,这两人只见一定有暧昧,说不定有奸*情。要是能知道点什么就好了,不失为一个把柄。
目送二人先后离开,刚想回屋又瞧见秋素往楼上走,容光焕发地往楼上走,手里拎着包装精致的点心盒子,“这是崔岩出差带回来的北平点心,我正好去八宝园找你哥,他就托我给蓁蓁带过。”
得,又一个。
黎家男人人均头顶一片草原。
“那我就收下了。”原云柯接过点心,“最近我没时间去八宝园,有时间替我谢谢我表哥,他有心了。”
“哎呀这有什么,都是一家人,你也外见外了。”说完这话秋素觉得有些不妥,她干干地转移话题,“不知道蓁蓁怎么样了,好点了没?”
“好多了,现在呼呼睡大觉呢。刚才明艳带着代维来了,检查了一下,也说没问题。我家蓁蓁身体皮实着呢。”
秋素有点羡慕地点点头,“孩子体格好,父母少操多少心。”
她的小儿子从小身体就体弱多病,特别容易感染各种传染病,所以他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去学校上学,只能在家请老师教。
原云柯看出她的落寞,“大嫂你别灰心,小宝只是身子弱了一些,并不是有什么大的毛病。慢慢调养就是了,总有好的一天。”
“借你吉言,会好的。”
原云柯心里却已经大约明白她的死因了。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她跟崔岩的事。她认识崔岩之后才想起来秋素特别珍视的那个德国打火机底下的字母是崔岩的缩写。
看他们两人在一起时微妙的气氛,想不知道都难。她能知道,那个精的像个猴似的黎兆祥早晚会知道。
他之所以现在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老婆身上。光生意和他外面的莺莺燕燕就够他分神的了。
一对貌似神离的夫妻罢了。
不过以她对男人的了解,即使没什么感情,男人对绿帽的容忍度为0。别说在现在这个时代了,放到后世那么严格的法律,也挡不住男人莫名其妙的绿帽自尊心。
也许黎兆祥已经知道了,只是碍于秋家的势力而不能动手。找机会提醒一下吧,好歹是一条人命,尽人事听天命。
至于明艳和代维那两个嘛,没事也要搞出点事来才好呢。说让这俩都不是好东西呢。
这边明艳在代维走了之后,也紧跟着出了门。
两人在一家川味餐馆的包间里聚到了一块儿。
明艳来自川里,最爱的吃的就是这口。代维深知她的口味儿,已经点好饭菜,见她来了,“菜马上来了,你来的正好。”
明艳没心情说什么巧话,她迫不及待地说道:“你可看出什么没有?”
“都说了要慢慢来,我约了黎小姐,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查明白。”
“那你还说有重大发现。”
明艳面露不耐,但很快掩了下去,“菜单拿来,我得多点几个菜,让你出出血。”
“随便你点,你高兴我就高兴。”
若是以前这种话明艳不会放在心上,可现在她蓦地想起方才黎柯瑶不明所以的眼神,心底竟心虚起来。
“其实我真的有发现,不是骗你。”
代维的话让明艳占时忘却那些忐忑,“你说。”
“你说的对,她确实像换了一个人。她当年从地窖里出来之后,常年窝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女儿已经跟外界隔绝了联系,这在国外叫做‘抑郁症’。抑郁症是一种心理疾病,从她出来那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加上我给她开的药,只会让其嗜睡、记忆力减退,加重抑郁的病情,根本就治不好。”
代维推了推眼镜,语气笃定。
“可现在她是什么样儿你心里有数吧,说话流畅,思维正常,还会开玩笑。这不仅是不治而愈,而是直接换了一个性格。如果不是神仙显灵,我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她就不是黎柯瑶。”
明艳心中一滞,过了许久方试探着道:“你是说眼前这个黎柯瑶是冒名顶替的?”
“除了这个理由,我找不出别的理由证明这一切。”顿了顿代维又说道,“当然我是有些武断,等我跟她好好接触一段时间,再来告诉你细节。”
明艳被这个猜想惊的半天没缓过来,“可、可是她每天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上哪里找两个长得这么像的人?”
“这个不急,黎柯瑶的生活习惯,以及旁人不知道的事我是知道的。她能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我。”
明艳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不管她是真是假,她的本事却是真的。
代维似乎知道她在纠结什么,又说道:“如果她是假的,那她是谁派来的,目的是什么,你都想过吗。总不会真是老天爷派下来一个神兵天降给你们家吧。”
明艳心中咯噔一声,她只想着眼前利益,却忘了黎家身后的对手,古董第一家,不管是新秀还是老户,都是这些人心中的刺眼中钉。
“你说的对,是该弄清楚。不明不白的感觉并不好。”明艳感激地望向代维,“多谢你的提醒,是我们太想东山再起了,有意思地疏忽了许多致命的东西。还好有你在,我代表黎家谢谢你。”
代维笑的很不好意思,“看你说的,这都是我应该的。你们才是我这一生最大的恩人,特别是你。”
如果不是眼前这个美貌女人在黎老身边为他说话,他是没办法去国外留学,也没可能年年轻轻地就开了医院,名利双收。
比起黎老,他更感激的是眼前这个女人。
这种感激时至今日都有些变质了,他想这个女人能为他笑为他哭,他知道自己很贪心,可感情这种东西他又控制不了。
明艳觉察出对面眼中的深情,她咳了一声,低头喝了一口茶。
恰在此时服务员来上菜,之前的暧昧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黎蓁蓁吃了药发了一身的汗,现在烧已经退了,整个人精神了不少,直嚷着饿。
原云柯便去厨房将准备好的馄饨下锅,一阵阵的香气引来了黎晓晓和黎小宝两只小馋虫,也给他们两个分了两碗,两个孩子直说好吃。
废话,她的厨艺技能可是初级哒,糊弄小孩太简单。
黎蓁蓁吃了一大碗馄饨后,又发了一身的汗,这会儿已经活蹦乱跳的了。她说要去二婶家找黎晓晓玩,原云柯也就让她去了。
不是什么大毛病,该玩就得玩。
她站在窗前看着孩子们在后院的花棚附近玩闹,怎么看怎么觉得还是蓁蓁好看一点,长得像黎柯瑶。
黎柯瑶本身就很美,大眼睛双眼皮,皮肤白皙。眼窝微微深陷,还有种异国美女的感觉。黎蓁蓁之前又干又瘦,这会儿养过来了,像个洋娃娃一样惹人喜欢。
原云柯忽地眼神一亮,三步两步来到梳妆台前,仔仔细细看着自己的脸。
嗯,她也胖了些,好像真有种微妙的异国感,混血感甚重。
黎桑青是国产干巴老头,看眉眼小鼻子小眼的,年轻也好不到哪去。黎柯瑶的母亲是个秦淮河唱曲儿的,记忆力是个温婉的江南没人模样,,她为什么会长成这样?
联想自己的遭遇,难道她是黎桑青偷生的?
很有可能。
算了,这些都不是重点。她现在要解开的谜团太多了,首先最要紧的是她的头部那重重地一击。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如果她那天做的不是梦,而是黎柯瑶的回忆呢。
如果这个结论是真的,那她也下过墓,去哪下的墓,和谁一起下的墓,黎柯瑶怎么回来的……
她曾努力地想回忆过去,但每次都徒劳无功。
这让她想到,黎柯瑶缺失的记忆一定十分重要,只要找到她失忆的那段时间发生的事,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
对于这些杂乱无章的谜团来讲,她的记忆就是一个线头。
“哇哇哇……”
一阵阵孩子的哭叫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她赶忙回到窗前,往下一看,三个孩子在对着哭,满地的狼藉,小锄头铲子什么的,扔了一地。黎蓁蓁和黎小宝脸上都涂了泥巴,跟小花猫似的。
按她的性子,孩子打打架没什么了不得的,可秋素肯定不会这么认为,她对她的小病猫那个护短。
她原云柯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女儿,护短谁不会啊。
于是她飞快地跑下楼,果然秋素也从二楼下来了,原云柯只好停下脚步,“也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游戏,咋还嚎上了呢,哈哈哈……”
秋素笑不出来,她家孩子身体那么差,一哭就容易喘不过气来,谁跟你在这哈哈哈呢。
两人从楼上到后花园没有再开口说话,直到来到那三个孩子身边。
这时王思娣也过来了,她头上还带着烫头的发卷,很是着急狼狈的样子,“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我就烫了头的功夫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她蹲下身子问黎晓晓,“怎么了,因为什么啊,不都跟你说一千遍了,要让着弟弟,怎么就是不听,你弟弟是不能哭的!”
黎蓁蓁扑进原云柯的怀里,身体一阵阵的颤栗,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这把原云柯心疼的,心想一定是被这个淘小子欺负的不轻。
那边黎小宝同样是一幅被吓到的样子,也一头扎进秋素的怀里,脸色发青,情况看起来不大好。
秋素的心慌成一团,一面叫人去请大夫,一给儿子抚背,低声安慰着。
原云柯觉得事情不大对,她叫来一直跟他们在一起的秋谷,“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话啊。”
却见秋谷也一副受惊的样子,腿肚子直大哆嗦,磕巴了半天才伸手指着那堆狼藉的坑,抖着嘴唇道:“有白骨啊……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