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发生的事很快被人传到了白府,代淳桦当真动了大气,她将大儿子叫道跟前骂道:“你不知道你的儿子有几分能耐就敢让她去接那个刺头,还敢动手,你是不知她有多能惹事,你想她去柳河县大哭一场,让我们白家遭人唾骂吗!”
左江夫妻俩在柳河县那是人人称颂的存在,他们的独生女儿更是他们的牵挂。包括白家的商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犯错。
白子炎心中百般后悔,“我也不知道他这般无用,一个小丫头都接不回来。是我的错,我这就亲自去一趟,务必把人带回来。”
“爹——”
白水苏款款走进来,落落大方地给二人行礼后,道:“爹,我跟你去吧,女孩儿还得女孩儿劝才有用,有些事爹和哥哥是不方便的。”
“这……”白子炎看向母亲,“这不好吧,又不是什么大事,一女孩子家跑那么远,总归不好。”
白子炎踟蹰着说道。
“没什么不好的,我看挺好。水苏聪慧,比你那大儿子强多了。好孩子过来。”代淳桦招了下手。
“哎,祖母。”白水苏走过去拉住她伸出的手,“祖母有何吩咐。”
“你第一次出远门,祖母嘱咐你几句,让你父亲先去打点车马。”
白子炎闻言,退出屋子,郁闷地去吩咐了。
辛姑听闻白百宏挨了左梅笙一巴掌后,在屋子里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心中着实畅快。看的白银朱一愣一愣的。
“娘,你咋了?”
辛姑摆摆手,抖着手绢,笑道:“你不懂,我郁闷这么多年的气有人替我出了,我不笑还哭啊。”
天知道她这些人每每看到白百宏都想冲过去抽他几巴掌。
都说稚子无辜,但她看来白百宏一点不无辜。她怀疑是有人告诉了他娘的事情,他是故意做那件恶事的。
她犹记得当时白百宏嘴角那抹来不及收起得意的笑容,午夜梦回想起来都让她汗毛直立。
可就算有这样的仇怨,面对他还是要装出一副贤德的样子,谁让她是白府的大夫人。还好婆婆体谅,也不让白百宏在她眼前晃悠,打发他去白云山庄历练去了。
白银朱对过往的事是知道的,可她以前从未听母亲提起,以为不在意了。原来是一直压抑着啊。
这么说那祸头子还做了件好事?
一丫鬟进来回话,“夫人,大老爷和二小姐已经准备妥当了,马上就要出门了。”
白银朱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刚才都让母亲笑忘了。
“娘~让我也去吧,我姐一个人去的话,被那惹事精欺负了可怎么办,娘——”
辛姑把白银朱的手巴拉下来,“你姐精着呢,可不像你,谁能欺负的了她。你就别裹乱了,好好在家呆着。”
白银朱最后还是没有得逞,辛姑知道她这个女儿脾气暴性格直,去了除了火上浇油干不出别的来,坚决不能让她去。
白水苏第一次离家,辛姑万分担心,嘱咐了好久,才在白子炎不耐烦的话语中结束了唠叨。
一队车马踏着夜色出了城,白水苏压抑着兴奋,心想自己终于出了次远门。以往她常羡慕出远门的父兄,能出去见识不同的风土人情,体会人间百态,是多么幸福的事。
就是狂妄如左梅笙,也不过是定亲成亲出两趟远门罢了。
女子都这般苦命,还有什么可比可恨的呢。
大窑镇这边的闹剧还在继续着。
左家大小姐闹着要回柳河县,白百宏坚决不许,两厢僵持不下,正在客栈的院子里对骂。
论骂人左小姐身边的青芽可是一等高手,听说两轮下来,白大少气得在屋子里砸坏了许多摆设。
听着那边发狂的声音,青芽喜滋滋回来,“小姐我骂的好不好,白家的大脓包肯定气炸了,嘿嘿……”
“好,太好了,来喝点茶歇一歇。”
闹到这个份上,不如闹的更大些,看看白家对她的底线在哪里,才知道以后该以什么方式对待他们。
“那小姐,我们真的要回柳河吗?”青芽眼睛里露出期待的目光。
原云柯摸摸她头上的小啾啾,“以后会有机会回去的。”
那就是现在不回去喽。
青芽乖乖地说:“好,以后回去,以后小姐嫁给高门大户,带着夫婿回去,到时候多风光,让父老乡亲都看看!”
原云柯嘴角一抽,轻咳一声,“你歇好了,再去骂一轮吧。”
“好咧,我这就去。”
在白大少气得要拆房子的时候,白子炎父女终于赶到了客栈。
客栈已经被百宏和左梅笙折腾的没几个人了,老板正欲哭无泪,终于盼来了白家的当家人。
老板万分激动地将人迎了进来,“他们一个在楼东边,一个在楼西边,已经骂了一天了。您看我这生意都没法做了,人都让他们给骂跑了,您看看……”
白水苏看她父亲阴着脸,赶忙温声道:“老板不必担心,你这几日的损失白家自会承担,不会让您赔了生意。”
见白子炎没有出口反对,老板笑道:“那小的就放心了,现在做生意不容易。有您这句话,那少爷小姐想怎么砸就怎么砸。”
白水苏又与其说了几句,问了左梅笙近几日在客栈的情况。
她打听完后,不觉心中疑惑,来不及细想,跟上白子炎的脚步,将打听到的事细细告之。
白子炎听罢,也很疑惑,“黑布遮了身子……她又出什么幺蛾子?”
白水苏摇摇头,“女儿也不明白。”
正说着,楼上战事又起,叫骂声不绝于耳。
人家女方好歹是小丫头出场,他这边,白百宏亲自上场叫骂,实在丢份的很。
“死丫头你给老子滚出来,不要脸的东西,今天我就要替你爹娘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天高地厚……”
曲掌柜将白百宏死活往回拉,回身之际瞧见白子炎的锅底脸,“大少爷别闹了,老爷来了!”
“他来也不成!天王老子也拦不住我,我今儿个定要打得她求饶不可……”
“哎呦!”
白百宏捂着腚,骂人的话卡在嗓子眼儿里,“爹,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能办成什么事?这点事你都办不好,以后白家你要怎么撑起来?”
白子炎怒极,以往想着他只得这一个儿子,资质不好,可以慢慢教,慢慢历练。如今看他如同泼妇一般叫骂,没半点当家人的样子。
想到白家的前途,白子炎的血压都上去了。
白百宏站起来,指着东边的屋子说:“爹,你没听她们怎么骂儿子的,我没揍她已经是真真的好涵养了……”
“闭嘴吧。”
白水苏柔声道:“爹,我先去看看妹妹,想是她有什么为难的事,不好对外讲的。”
白子炎抚着额头,“你快去吧。”
“爹你怎么带她来了!”
白百宏眼见着他妹畅通无阻地走进了她死活进不去的屋里,气得他七孔生烟。
脑袋上挨了一记打,“你个蠢货,连个女孩子都不如。”
这边白水苏无视车夫左壮壮手里的门栓,径直走进屋里,只见屋内光线很暗,好像窗子被什么给封住了。
忒奇怪了。
“妹妹,我是你水苏姐,我进来瞧瞧你。”
青芽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绷着声音说:“我家小姐有请,请跟我来。”
奴婢都不自称奴婢了,不知道怎么惯的。
里间是间卧房,隐隐看到床边坐着个人影,“梅笙,是你吗?”
“是我啊二姐,过来坐。”
白水苏压下心底的不安,坐到她身边,借着微弱的光只能隐约看清对方白白的脸,后背莫名起了白毛汗。
原云柯看她倒是看得很清楚,这女孩打扮的很端庄,发型很端庄,略长的小鹅蛋脸,眉毛斜飞入鬓,看起来温婉又很英气。
这就是白子炎的二女儿白水苏了。
这白水苏在剧情中被一笔带过——十八岁嫁与滨州富商之子,后丈夫去世,夫家的产业被亲戚族亲窥视,她凭着自己的手腕和白家的支持,独自撑起了夫家的生意,还是一段传奇故事。不过,她也没能逃得过白家的灭门之罪。连出嫁女都不放过,可见是多大的仇怨。
“你若信得过我,就跟二姐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二姐不相信你是那样胡闹的孩子,定是出了什么事是不是?”
温柔的声音中尽是理解的话,句句给她台阶下。
这个白水苏和记忆中一样,精明能干,脑子好使。即使再瞧不上,也能摆出一副万分真诚的样子,那草包……
算了,都说是草包了,还是将眼前的事糊弄过去要紧。
未得到回应的白水苏,还想继续说点暖心话,才张嘴便被对方的做作的‘嘤嘤嘤’声打断了。
原云柯掐了自己的大腿,疼的她留了两滴眼泪,“嘤嘤嘤……二姐来的正好,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白水苏一怔,在昏暗中调整一下自己的表情,“你、你说,二姐听你说,不论你出了什么事,白家一定护你周全,这个你尽管放心,祖母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手被一双冰凉而有力的手握住,“二姐你听我说……”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等的焦心的白子炎暴躁地骂儿子,白百宏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心底越发恨起左梅笙来。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了,白水苏走进来,“爹,我问清楚了。”
白子炎瞪了白百宏一眼,“你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弄明白了赶紧回家,免得夜长梦多。”
“这事……”白水苏为难地看了白百宏一眼。
白子炎会意,毕竟是女孩子的事……
“你先下去吩咐酒菜,大家都累了一天了。”
白百宏更是气愤,他压抑着欲爆发的心情,低低道了声是,不甘心地退下了。
“你快说吧。”
白水苏点点头,“是这么回事,梅笙她是在途中发现自己得了怪病,一时慌乱,这才带着仆人慌忙逃走的。”
“什么怪病?”
这里有忒荒唐了些,有病治病,逃走算什么回事。她的妹妹白若琳医术颇高,在柳河县依然行医,什么怪病没见过,至于慌乱到逃走?
白子炎自然一百个不信。
白水苏也露出疑惑的神色,“她说她突然一觉醒来见不得阳光了,一见阳光就浑身难受,会痛的直打滚。我问了一直跟着她的小茶,她是我祖母的人,自然不会诳我。小茶说的跟她说的分毫不差,可见不是扯谎。”
“见不得阳光的症状,那是不是皮炎呐。确实是有一种皮肤病是见不得阳光的,一见阳光便会浑身起烫伤般的斑点,那病虽然难治,却也能治,算不得什么怪病。”
“父亲说的这种病,女儿也想到过。不过看她身上没有什么烫伤斑,只是被阳光照过,会有些发红,症状对不上。”
白家祖训,白家之人须得先学医,再学做生意,方能不忘初心。故白子炎懂医,白家极为小姐也懂医。
“这就奇了。”白子炎也来了兴趣,“你带我去看看你妹妹,我还是不大信。”
“好,不过她现在被折磨的脾气不大好,父亲可别跟个病人动气。”白水苏提醒道。
白子炎一翘胡子,眼睛一瞪,道:“你以为我是你大哥了,连个小女孩都哄不了,你们小时候哪个不愿意跟我玩?”
白水苏捂嘴笑了,“走吧,没事,我跟妹妹提前打了招呼,她不会乱发脾气的。”
“你个丫头,还敢拿你爹打趣了呢。”白子炎敲敲她的额头。
事情谈的很顺利,除了中间左梅笙发了两次疯。
白子炎自知医术有限,便趁机让原云柯回家,家里有许多医术高超的老大夫,至于订婚之事,到时让在朝中为官的舅舅从中调停,应该没什么事。
再说也没订婚,一切都好说。说不准人家司马家乐坏了,谁要娶个杠头回去,嫌自己活的长了?
这么想着,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现在他只要先将人弄回去,一切都好多。
两人轮番劝了几回,说了一筐的好话,原云柯终于舍得下了台阶,答应与众人踏上回白府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