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王彩霞吩咐,原云柯一溜烟跑了,“娘我去请廖婆子了,马上就回来。”
廖婆子被原云柯一路拽进门的,她一看两人的伤势直说不好。
谁都知道这婆子虽然有本事,但却是个黑心的,王彩霞赶紧说:“你尽管治,多少钱我们都治。”
说着回屋去了两百块钱塞到婆子的手里,“你就赶紧治吧,治好了还有。赶紧的,别一会儿血都流没了。”
婆子笑眯眯把钱收了,开始给两人医治了。
原云柯看得出来,这婆子也就是懂那么点土方子而已,并没有多大能耐。用的都是一些寻常止血的中药,成本很低。
这个个治法寻常的病还好,要是遇到个大症就完了。
石福来的头顶被人用砖头砸了,和王彩霞一样,看着凶险,实际上只是皮外伤。可石兴邦腿上的伤就有点难办了。
他的腿是被铁锹砍了,看样子筋断了。
筋断了是要接起来的,就这破地方的技术,消炎都做不好,还接筋?
闹呢。
廖婆子给石兴国处理伤口的时候汗哗哗地淌,想必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赶紧送医院,拖的时间长了会多遭不少罪,正常人都该知道事情该怎么办。
可惜这里没有正常人。
王彩霞焦急的问:“到底咋样,伤的重不重?”
“筋断了,要接上。”
“啥?!”
王彩霞听了又要晕倒了,原云柯赶紧一手脱着她的身子,一边死命按人中,强行弄醒。
廖婆子见她醒了,“俺接筋不是太行,要不然你们去镇医院,就是时间耽搁的太长了……”
王彩霞看了看二儿子石兴志,咧着嘴哭道:“志啊,这可怎么办呐。”
石兴志转转眼珠儿,“咱们去县城起码要走小半天,今天看云彩晚上恐怕要下雨,下雨走不出山区,黑灯瞎火地起码要耽搁一两天,那兴国的腿拖得起吗。”
婆子为难地说:“这我就说不好了……反正你们家做决定,到时候可别赖我就行。”
先把责任撇清。
石兴志拉着老娘去槐树地下嘀嘀咕咕一阵子,然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来,石兴志说:“廖婆子,还是你来吧,俺怕耽搁的时候长了,我弟这条腿就彻底废了。”
原云柯有点懵逼,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心疼那点钱,不是重视男丁吗,还是她的理解有问题。耽误一天半天的有什么要紧,反正已经这样了,就这么决定了不怕人家恨你?
廖婆子看了看王彩霞,只见王彩霞低着头不吭一声。
“既然这样,我就弄了。不过咱可得把丑话说头里,我可跟你们说了,接筋可不是俺的强项,非让俺接,要是以后出现啥问题,可别都推到俺头上。”
她看了一圈大家伙,“你们家人都给我做个证,要不然俺可不治。”
王彩霞急急看向石兴志,“儿子……要不然还是……”
石兴志冲她点点头,不让他妈说话,对那婆子说,“大家伙都给你作证了,你尽管治吧,左右是个死,听天由命吧。”
不少人听到石兴志都这么说了,也都纷纷附和,“是啊是啊,你就快动手吧,别耽误事儿了,孩子都成啥样子了。”
“可不是,赶紧动手吧,不赖你。”
……
老婆子没办法,咬了咬牙,回家拿了工具,又返回来给给石兴邦做了简陋的接筋手续。
手术期间,石兴邦被人按住手脚,整个人疼的几经痛昏过去,过程惨不忍睹。
这特么是在谋杀吧,不怕一个破伤风人不在了?
服了这帮村炮了。
本来她想着,要是真去镇上救治石兴邦,她就提前实施逃跑计划。
算了,还是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第二天石福来终于醒了,他就是失血过多,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他听说三儿子的事,闷闷叹了口气,再也没说什么。
事情已经这样了,说什么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又打一场仗,再生一场气罢了。
他家这事儿闹的这么大,石铁柱不得不上门调解了,同行的还有张大壮那个村子的村长和村书记。
几个老爷们在屋里跟王福来说了一上午,最后达成协议,张大壮家归还那只猪,另外再赔一头小母猪,这事就算完了,再多的话张家就不干了。
石福来跟几人抱屈了一回,最后还是答应了,看在那一头小母猪的面子上。
几人约定在三天后,两家人在一起签个协议,这事就算彻底了了,以后谁也不许再找谁家的麻烦。
一件农民之间械斗就这样被村领导在村子内部解决了,亏原云柯幼稚地以为会招来警察。
看来她真的太天真可,对充满丛林法则的农村了解的不够透彻。
半个月后,天气转凉,石兴邦的腿筋真的没有接好,导致他真的瘸了一条腿。他在屋里天天喝酒骂人,谁也不敢招惹。
王彩霞进去给他送饭都被打了出来,她嚎哭着回了东屋,跟王福来哭诉。
“兴邦这样以后可咋个娶媳妇啊,都怨兴志!是他说去镇上怕耽搁,其实就是怕花钱,哪有这样当哥,我这是……”
石福来用烟斗磕了磕桌子,不耐道:“行了,别叨叨了。这里面好像没你的事儿一样,你不同意,兴志敢自己做主?你也怕花钱,俺还不知道你吗,跟你儿子一样没个见识。”
王彩霞哭道:“你就冤死俺吧,俺是女人,那时候早没了主意,不听儿子的听谁的?”
“行了,行了,烦死了。”石福来长长叹了一口气,“以后发愁的事在后面,像你说的老三这条腿真是麻烦了,谁家姑娘愿意嫁个瘸腿的,除非再买个媳妇。”
“再买一个?”
王彩霞忘了哭了,“现在的媳妇可贵多了,翻倍不止,咱们欠了一屁股债,哪里能买得起啊。”
两人突然安静起来,钱是一个多么现实的问题。
石福来抽完了一烟斗的烟,“不然还是找张炳问问,给垛儿挑个好人家吧。”
“那可不行,咱家垛可是能嫁到铁柱家的,俺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