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以柔做了几个简单的家常菜,饭吃到一半，陈妈妈看着她和莫菲眼神一来一去的实在辣眼睛，索性不吃了,说是要出去透透气。
莫妈妈觉得这是和陈妈妈单独交流的大好时机,跟着出去了,陈以柔和莫菲对着陈爸爸,一开始谁都没说话。
“有酒杯吗？”陈爸爸吃完了饭，抬起头问陈以柔。
陈以柔去厨房找了个小玻璃杯，默默地放到她爸跟前。
陈爸爸打开一瓶带来的五粮液给自己满上，低头嘬了口，长时间的沉默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以前特想要个儿子,让他接手老陈家的馒头手艺，结果呢，生了个女儿。”
陈以柔从小就知道她爸想要个男孩，可以前的政策只让生一个，这就成了她爸心里的遗憾。
“女儿也行吧，把她好好拉扯大,想着以后还能有个女婿陪我喝酒。”陈爸爸把杯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结果呢,女婿是个女的。”
“爸，你少喝点。”
陈爸爸摆摆手，皱眉捂着自己的胸口：“你爸我心痛,大老远提着两瓶酒过来，就为了和女婿喝杯酒。”
莫菲放下手里的筷子，转身一声不吭地去了厨房，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个和陈爸爸一样的玻璃杯。
“你这是……”陈爸爸不解地看着她。
莫菲拿过饭桌上的酒瓶，倒满了自己面前的玻璃杯，举起杯子痛痛快快地喝了好几口。
“说了不许喝……”陈以柔一看这酒有52度，急得不行。
“小柔，今天破例，”莫菲续上一杯，向陈爸爸举起杯子，“叔叔，我陪你喝。”
“你一个小姑娘，和我一个大老爷们喝什么酒？”陈爸爸只当莫菲说的是玩笑话，就算不是，也只是逞强。
“我不是一般的小姑娘，”莫菲又喝下了一杯，脸不红气不喘，“大老爷们都喝不过我。”
“说大话，我陈康泰喝了三十多年的酒，还喝不过你？”陈爸爸原本沉下的脸竟有了笑意。
“叔叔你要是能喝过我，我就主动和小柔分手。”莫菲在酒桌上从来没输过，为了馒头妹妹，她决定赌一把。
陈爸爸端详莫菲半晌，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半信半疑地给莫菲满上酒：“这可是你说的。”
“但如果叔叔喝不过我呢？那就不能干涉我和小柔的事了。”
陈以柔在桌下按住了莫菲的手，莫菲回过来捏了捏示意她放宽心。
“你不能打这个赌，我爸是个酒鬼，你喝不过他的。”陈以柔也顾不上她爸在对面盯着，实在担心莫菲喝过头又进了医院。
“不试试怎么知道喝不过？”莫菲决定拼了，喝到进医院和失去馒头妹妹相比，完全不算个事。
“小柔，我和小莫喝酒，你别插嘴。”陈爸爸看莫菲端起酒杯直接一口闷了，于是来劲了，跟着大口喝酒。
“小柔，你出去看看我妈和你妈聊得怎么样了，可别打起来。”莫菲担心馒头妹妹在这里看着自己喝酒，会影响她的水平发挥，于是配合陈爸爸让她出去呆着。
陈以柔被莫菲一赶还不肯走，之后被她爸催了好几次，这才依依不舍地出了门。
小区附近的公园里，来散心的陈妈妈遇上了当地的广场舞天团，她颓然地坐在广场的石凳上，眼神呆滞地看着那帮大妈随着音乐舞动起发福的身躯。
《最炫民族风》的前奏响起时，陈妈妈黯然无神的眼睛忽的有了光亮。
“老妹，”跟过来的莫妈妈亲亲热热地坐到她身边，“会跳舞不？”
“不跳。”陈妈妈挪了挪位置，爱理不理的。
“我就爱跳这歌，跳的可好了，我教你啊？”莫妈妈热情地拉起陈妈妈的手，要带她走入广场舞的队伍里。
陈妈妈烦不过，被迫站在了队伍里：“你这品味不行，我只爱跳《小苹果》。”
莫妈妈为了和陈妈妈套近乎，只得说自己也很喜欢跳《小苹果》，但实际上她最爱的还是《最炫民族风》，斗起舞来无人能敌。
刚好下一曲就是《小苹果》，前奏一响起，陈妈妈不由自主地踏起了舞步。
“摘下星星送给你，拽下月亮送给你，让太阳每天为你升起……”陈妈妈灵活地跳出了一个生动的采摘动作。
莫妈妈跳得也不差，但她的动作幅度比陈妈妈大，因此围观莫妈妈的人要比陈妈妈多很多。
陈妈妈更卖力地跳了起来，在激昂的音乐声中，在欢快的舞步中，她暂时忘记了陈以柔的那点破事，也忘记了跟她斗舞的人是让她无比扎心的莫菲她妈。
陈妈妈跳完一首《小苹果》，立马心不堵了，呼吸都顺畅了。
“老姐姐你跳得很可以。”她主动夸起了莫妈妈。
“老妹你跳得也不赖。”莫妈妈觉得自己成功打入了陈妈妈的内心。
“下一首是《我从草原来》，怎么样？会跳吗？”陈妈妈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挑衅。
“呵，就没有我不会跳的曲子。”莫妈妈说罢，随着音乐来了个漂亮的转身，丝毫不输给陈妈妈的动作。
陈以柔在小区里溜达了一圈，没见着两位妈妈的人影。想到她妈和莫妈妈都属于一天不跳广场舞就难受的特殊体质，于是走到莫妈妈以前来莫菲家小住时最爱去的公园，果然在广场舞的队伍里看到了她们俩。
意外的是她妈正和莫妈妈有说有笑地跳着舞，直到看见陈以柔杵在旁边，才气鼓鼓地敛了笑意。
“小柔来了。”莫妈妈招呼陈以柔过去一起跳。
陈以柔手脚极不协调了比划了两下，被她妈给嫌弃了：“一边去，看着你碍眼。”
“妈……”陈以柔慢吞吞地走出队伍，坐在石凳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妈。
“老妹，你也别怪小柔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做家长的还能管她们一世不成？”
陈妈妈听了莫妈妈的话后沉默了许久，经过几曲广场舞的交流后，她对莫妈妈已经没了之前的敌意，甚至还有了些好感，她虽然不接受莫妈妈的说法，但也没有立即反驳。
“我以前也想过孩子和女人在一起，别人会怎么看啊？丢死人了。可我现在想开了，她幸福就好，别人怎么看重要吗？”
陈妈妈怕被人听见她们的对话，刻意压低了声音：“家里那么多亲戚，你让我怎么跟人家说小柔嫁了个女人？”
“都是无关紧要的人，我告诉他们菲菲娶了个女孩子回家，议论一阵就好了，日子是孩子自己过的，别人的看法不重要。”莫妈妈看陈妈妈愁眉苦脸地沉默着，觉得话题到这里可以暂停了，留给她一些思考的空间。
“不说这些了，”下一曲歌响起，莫妈妈拉起陈妈妈的手，“老妹，不如跳舞。”
何以解愁，唯有跳舞。
这边莫菲和陈爸爸干了一杯又一杯，一瓶五粮液很快见了底，不一会儿第二瓶也喝完了。
“小莫，我服你，真的……”陈爸爸虽然爱喝酒，但平时被陈妈妈管着不能多喝，因此很少喝醉，所以他以为自己的酒量是极好的。
谁料到他已经微醺了，莫菲还是清醒得很。
莫菲拿出了她的私藏，一瓶托朋友从法国带回来的极品红酒，陈以柔不让她喝，今天终于能开封了。
“叔叔，你试试这酒，很不错的。”她给陈爸爸换上了高脚杯，醒了酒后再倒上。
“好好好，”陈爸爸满意地点点头，他已经有点醉了，话也多了起来，“小莫，你真是个好孩子，说句心里话，叔叔挺喜欢你的。”
“叔叔，我是真的喜欢小柔，我们八年前就认识了，我一直都喜欢她，我发誓会对她好的。”莫菲说得很诚恳。
“我看得出来，你对我家小柔好，人也不错，小柔跟你我是很放心的，就是吧……”陈爸爸醉醺醺地打了个嗝，“你要是个男孩就好了。”
“叔叔，你觉得男孩好，不就是能陪你喝酒吗？我也可以陪你喝酒啊，逢年过节我就带小柔去看望你，给你买茅台，陪你喝到大半夜，这都不是事儿。”莫菲又喝了半瓶红酒，稍稍有点头晕。
“茅台？”陈爸爸愣了下，眼睛发光。
“是呢，叔叔要是喜欢，每次送个十瓶怎么样？”莫菲仿佛看到了曙光。
“可以可以，”陈爸爸连连点头，“可你和小柔的事我说了不算，小柔她妈说了才算。”
“叔叔……你这是答应了？”莫菲有些难以置信。
“你说了，能陪我喝酒，再说你条件不差，我知道小柔跟着你不亏。”陈爸爸喝光了杯里的红酒，顺了顺气，“唉，女孩就女孩吧。”
正说着，陈以柔跟着两位妈妈回来了，陈妈妈还是不理她，进了屋瞥了莫菲一眼，看到桌上的空酒瓶，眼珠子瞪得老大，不禁抬高了声音发问：“这都是你喝的？”
喝醉了的陈爸爸神采奕奕地指着莫菲跟陈妈妈说：“老婆，小莫人不错的，我就要这个女婿了。”
“陈康泰！”陈妈妈冲过去揪起陈爸爸的耳朵，“你说的什么屁话？”
“爸……”陈以柔怀疑自己听错了，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莫菲。
“家里以前都是你做主，这次我要做一回主。”陈爸爸已经完全喝醉了，拍开陈妈妈的手，让陈以柔过来，“小柔你来。”
陈以柔过去，被他爸拉住了手。
陈爸爸用另一手拉住了莫菲，接着把两只手垫在了一起，让她俩握住彼此的手。
“小莫，我就把我家小柔交给你了。”陈爸爸看着莫菲，觉得把最心爱的宝贝送给了别人，很是不舍，眼睛都红了。
“陈康泰你要死啊！”莫妈妈吼他，“我不准！”
“我们老陈家的孩子，我说了算！”陈爸爸也吼她，转而笑眯眯地对莫菲说，“小莫，你答应我的事不要忘记。”
陈以柔以为莫菲和她爸谈了出卖人格的条件，紧张地问她到底答应了什么。
“十瓶茅台……”莫菲因为忽然之间得到了陈爸爸的接纳，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陈妈妈一听居然是这种条件，想杀了陈爸爸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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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困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