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一座又一座被九一八重重侵蚀过得城市,好在一次又一次的饱经风霜过后终于算是勉勉强强站起。那个慈祥的老人在南面画上了两个大圈,让一部分的人先富了起来。而北方的人们也没有落下,踩着相似的步伐也一步一步地前进着。高楼建起来没多久又倒下,工厂刚富裕不久再跨下,可能是脚步的节奏太快就注定了有些人要望尘莫及。就像二米多高的巨人也还能直立行走,但谁又能确定他是不是会在下一秒钟瞬间到下。
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飞速行驶,几十迈的速度不会有人能在意到在路旁还能有这么一条黄土道,甚至就连扫地的大妈都已经放弃这个犄角旮旯了。以至于吴凡每天大清早就要起来把门前的地收拾一下,虽说这破餐馆的防盗门都已是锈迹斑斑,但这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嘛。当然,还会帮隔壁的周姨顺手清理一下,至于有没有人知道,保洁大妈会不会有所感动,那就不重要了。
王家餐馆旁有一个更不起眼的小缝衣店,不起眼到王老板的餐馆好赖还挂着一幅“王家餐馆”的大塑料布招牌,而这缝衣店却连个招牌都没有。到也不碍什么,一是没有什么人来查,二来这间缝衣店平时也就是街前街后的父老乡亲能来捧个场,挂不挂那什么招牌无所谓。开这店的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住了很长时间大伙也就只知道她姓周,至于名字,可能连周大娘自己都忘了。周大娘命不好,丈夫死了十多年不说,还留下个带把的小子让周大娘一个人带着,没料想这孩子长大了也是个不省心的货,养了十多年本以为孩子长大了自己也能松宽点,可没想到那个随他爹姓夏的家伙成天不务正业,没个什么正经工作还三天两头见不着踪影。没办法,为了吃饭周大娘就在这小地方又支了个缝衣店,勉勉强强混个生计。房子再小也是家,可周大娘这小屋别说没牌子,就连个自来水管都没有,每天吃水用水都是问题。所以周姨每天都是在邻近的几家店铺借水度日,直到吴凡来到了王家餐馆,知道了周大娘的难处后就主动地承担起了给周大娘挑水的活儿。
当吴凡担着水走到缝衣店门口的时候,周大娘还在屋里面忙着手头的针线活,直到听到两桶水砸在地上的声音时才把额头稍稍抬起。
“呀,吴凡来了啊,这成天让你跑,我都不好意思了。快坐,来喝口水。”周大娘紧忙把吴凡按在椅子上,又跑过去给吴凡倒了一杯开水。
吴凡接过水杯,放在一边道:“没事大娘,就是两桶水而已也不费什么劲,更何况我还能来您这喝口水歇一会,权当偷会儿懒了,您说是不。”
“这不是看你成天折腾吗,麻烦。哈哈,大娘啊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偷懒,那时候你大爷还在呢,不用你大娘做啥辛苦的活也能有口饭吃。现在不行啦,你大爷也偷懒,自己一个人先走了,还给我留个烂摊子,要不然也就不用小吴你这成天跑来跑去的了。你呀可不能学你那个早走的大爷,一个男人这么不负责任的甩甩袖子就自己一个人先走了,留下我们这孤儿寡母的,哎。”
吴凡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好岔开话题道:“大娘,怎么不找人给安一下自来水呢?”
“咋没有过呢,以前总找,要不你说成天没水可咋弄,但找来找去一点用也没有啊,这面推那面,那面再推,推来推去就是没人给整。后来也就算了,知道他们是不会管管咱们这小老百姓的,再去也就是换几张笑脸,没人能办事。”
“也是啊,咱们就是普通老百姓,不指望人家能管咱们啥。大娘,您儿子这几天回来了嘛?”
“回,回是回,就是呆不了一会又走啦。成天着三不着两的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就知道在外面混,也不知道我这当娘的多担心,孩子也没管教好,我这万一哪天要是下去见了你大爷都不好交代啊。”
“呸呸呸,大娘可没您这么说自己的,刚过完年别说这些丧气话。大不了等哪天我遇见他的时候替您好好说说他,您也别急,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于儿孙作远忧,孩子既然都长大了,就让他们自己飞吧。”
吴凡虽然话这么说,但并不认同周大娘儿子夏颉的做法。人道是: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可周大娘说了二十多年都说不听,自己三言两语又没什么交情的估计连耳旁风都扯不上去。看得出来,如果孩子若是做了什么错事,可能惩罚最深的还是他们的父亲母亲。就像吴凡前段时间就听说有一个老太太在街上沿街乞讨数月,而她的不孝子竟就在隔壁街上的网吧里面正安然的躺在两把沙发椅上悠哉的看着电视节目。老太太一直以为孩子是出去挣大钱去了,怕儿子回来的时候认不得路便在街前翘首企盼。却没想到等来的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吴凡一个月就只有一千块钱的工资,但吴凡也并不在乎,环境既然就已经如此,或许适应才是唯一的解法。或说有了更大的奢望,凭空幻想了很久之后才发现是不自量,得到的也就只有失望罢了。店里除了饭点的时候会忙的热火朝天之外其余空闲时间还是一抓一大把的,所以吴凡总是会把剩下那点微薄的工资用在订些报纸或是去一趟盛京花鸟鱼市场去倒腾几本书页泛黄的旧书回来以便闲暇时候阅读。
每当吴凡拿着几本残破旧书回到店里时老郭都会跟吴凡打两句哈哈:“呀,大才子又买书回来了。不是,小吴你说你又不参加高考,买这买那能读出个啥来?”
能读出啥来?吴凡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出个子午卯酉。古人读书是为了求个功名利禄,某个一官半职。要不就是求个荣华富贵,可一个月一千离所谓的衣锦还乡好也差了很多,无论是出于哪点好像都不太现实。其实吴凡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读书,起先是师傅让自己读,后来读着读着也就习惯了。吴凡还记得前几天看店里仅有的那台小破电视里一个记者满街采访问“您过去一年里读过最好的一本书是什么?”还最好的一本,可能很多人连一本都没读过才是。其实读书什么的对吴凡来说没有什么功利性,他就是觉得现在这世道读书人多,读书人却不读书的更多,或许就不缺他这么个不读书但是还读书的。
当然吴凡还觉这年头穷人多,富人也多。估计哪头多一个,哪头少一个,多半是不碍事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又该对自己那么残忍?至少那一个月一千,或是更多的所谓工资满足不了这个刚开始走进社会的这个少年,他要的很多很多,多到连他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不过未来路还长,走一步看一步才不会跌倒,乌云难免有时会遮住阳光,但只要坚持信仰,幸福终会降临在我们身上。
“是读不出啥来,但也总不能亏了自己,要不然还跟你似得在店里闲的都快发霉了。”
老板走过来翻了翻道:“啧啧,良莠不齐什么书都有啊。哎!这本书我喜欢,先借我看看哈。”
吴凡抬头一看瞬间一脸愤懑,就好似被抢了小媳妇一样,原来老板手里拿的是一本图文线订版的《**梅》。
“喂!那本书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从一个老头那儿弄过来的,我还没看呢就让你拿走了!我要状告老板娘去!”
这时老板回头故作一幅教书育人的刻板模样对吴凡悄声说道:“嘘!年轻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不就一本书嘛,我这是替你先保存起来,你说这书在你那万一要是被秀儿看到了那多不好,是不?再说了,你老板是过来人看书多学习一些先进的知识弥补一些自己的不足嘛,你就不一样了,小屁孩儿一个万一走火入魔了怎么办!我这一片好心你要牢记啊。“说着还装作关公般捋了捋胡子,在一旁的胖子郭守富都看不下去了。
当然还吃了吴凡好几个白眼,得知自讨没趣后突然一拍脑们:“你看我这记性,你老板娘让我去接虎子回来呢,我先去了哦,再不去就迟到了!”说完便拿手里的书摆了摆,一溜烟地走了出去。
得,书暂时是看不到了,晚上还得客串一会儿家庭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