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整个川中一片祥和,蜀地上空剑光不停,直落峨眉山中去。
而此时的凝碧崖也已与往日大变了模样,凝碧崖与李元化所居的风雷洞相连之径已完全辟开,又在崖中新辟了数十洞府,陆续回归峨眉的峨眉二代、三代弟子全居与此,只为开府作最后准备。
凝碧崖中年轻弟子日益渐多,渐渐恢复的金蝉等人立即又多了无数同龄好友。
在这其中,当以林寒、凌云凤两人修为最为高深。
林寒乃苏州上方山镜波寺独指禅师的记名弟子,身着一袭黑衣,长得一表人才,年幼时得独指禅师接引上山,虽资禀颇佳,但按禅师而言却与佛家无缘。
故此只教授他炼气、吐纳、导引等玄门根本以及降魔之术助其防身,并未传以禅门心法。
后禅师圆寂,使其往川西倚天崖龙象庵投芬陀大师,指明他今后师门缘分还需芬陀为其指引。
芬陀知独指之意,助林寒在倚天崖处渡过数道杀劫后,便让杨瑾领他来投往了峨眉门下。
与其同来的,还有一只猿精!
杨瑾前生是追云叟白谷逸道侣,有其相陪,一切自然顺利无比。
而后杨瑾待得数日,只等凌云凤来到峨眉,与其叙旧一番方才独自离去。
这等时日,林寒便一直由诸葛警我独授功法,苦修不已。
话说那凌云凤更是福源深厚,而按辈份算起来,杨瑾前生凌雪鸿又是她的祖母。
她在戴家场斗法之后于修仙向往不已,临到此时又经白阳山、广成子沉船等诸多奇遇,功力虽不见深厚,但法宝众多,来山之时,还有两小人相陪,引得金蝉等人一顿艳羡。
凝碧崖虽是仙府,人气却日渐旺盛,这日金蝉等小辈在前崖小比身手,齐霞儿代表优昙神尼先行而来。
虽名为到访,但实则是优昙神尼趁这开府前机,妙一、荀兰因、金蝉全在凝碧崖,让其与父母兄弟骨血相见而已。
金蝉见状,忽然想起被荀兰因所罚的灵云来,心中一顿黯然,立即趁着罗浮七仙、嵩山二老齐在,拉着笑和尚等三代诸多好友各求师长,找到荀兰因一顿相求,乞她消减灵云禁闭。
数十张嘴齐齐开口,荀兰因却是坚决无比,只说只要灵云炼化太乙心雷锁链,才可出关。
那太乙心雷锁链与长眉真人往日锁住谷辰的地底锁链同根同源,虽然荀兰因不及长眉,但齐灵云也远远不及谷辰。
谷辰被锁百年有余,借紫郢之功方才斩断锁链,虽灵云可借峨眉之化炼化此链,但以她这修者境界,怕是也需数十上百年才能完功。
众人听得荀兰因之言坚决,掉头又去求得妙一真人,但不曾想,此时玄真子已然到了灵云所在石穴之中,将那太乙心雷锁链以心法一一化却。
荀兰因见状,只得默认。
如此,金蝉兄妹三人才得团圆而聚。
……
“紫玲师妹,莽苍一行是我自负,以至寒萼师妹身死,司徒师弟失却本身,而失剑失玉,未能在唐石羽翼未丰之时将其速斩,才有后续诸多因他插手的连锁之事,这数月近年之时,每听蝉弟说起,我就心有愧疚。”
紫玲所居石室,齐灵云与紫玲于石塌之上对坐,一脸真诚看着紫玲道。
话语间,紫玲脑海一顿恍惚,心中骤起悲怆又生生忍住,待灵云说完,方才长叹口气开口:“灵云师姐被妙一夫人幽闭,我也时常担心,而往日之事都已过去,师姐无需时时自责,现在看来,是唐石气运通天,方有现在之势。”
“他被天道所遮,第一次出现在我等视野,便在笑师弟、金蝉师弟、尉迟师弟手中生生抢走天遁镜、文蛛。
后在百蛮山阴风洞一战里自行弑师、制住笑师兄,致英琼师妹紫郢初战失利。
而后历经象龙之肚、莽苍山抢剑夺玉力抗妖尸与师姐众人、卷入我母天劫收取多半天道之功,气运、福源、天资想来无不一是惊才绝艳。若非道途不同,他之所为,每有想来,除了感叹以外,更多的全是佩服……”
紫玲说着,脑海又现唐石那张丑脸,她心中一惊,当即将其挥散,见灵云面色低沉双眉紧皱,根本未有注意自己,才悄悄松了口气。
“师妹之意,我已明了!”
过得一会,灵云叹了口气,轻轻开口,“从一开始,他在我等眼里,便是‘区区’一个妖人而已,说到底,是我们没有重视,才任他在一次次劫杀我等福源里成长至此。
现在,连易静师姐破了自身禁制都在紫云宫中失手,虽有紫云宫宫主自爆阵法、毁却镇海法柱一说,但我们仍是对其,轻视了!”
灵云说完,抬头看着紫玲,继续道,“从慈云寺开始,诸多师伯为备三次峨眉斗剑之事,四散天下收徒、积功,掌教更是闭在东海与玄真子、苦行头陀两位师叔炼丹制宝,唐石崛起在这间隙之中存生,也有天时之利。
而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待开府一事之毕,诸多师叔、伯已完全腾出手来,到时,唐石绝计难逃!”
“他被天机遮掩,听闻上次掌教真人连同极乐前辈所摆天算大阵都未算出他之何在,如开府之后我等肆意搜他踪迹,会否引起魔教诸修与我等对立之情更加严重?
毕竟唐石乃魔教中人,且魔教现今之中诸位实力强大的长老如鸠盘婆等人还未插手我等与异派甚至他们魔教本身的争斗之中!”
灵云回道:“依师妹所想是怕我等大张旗鼓寻找唐石,会将魔教中人逼去异教旁门之中,与其联手与我等斗剑?”
紫玲点头,灵云当即冷笑,“西藏魔教毒龙尊者被云南教祖藏灵子擒去了孔雀河畔,那五鬼天王尚和阳也在大雪山中被我等重伤,行之到此,他们教中其余魔头都不曾露面,可况区区唐石这等承绿袍残缺魔教道统之人?魔教中人只以利相趋而使,从出现人间便散出沙砾,师妹完全可以不必顾忌!”
这时,石室门外已传来金蝉喊声:“大姐,紫玲师姐,快出来,若兰师妹今日南明离火出鞘,英琼师妹正陪她试剑!”
二人一听,灵云起身,再对紫玲一礼:“灵云今日所说,一来为解我心中郁结,二来诚心与紫玲师妹表示歉意,这第三便是,我峨眉中人,必斩唐石于剑下!”
……
二人一出石府,便感法力呼啸,灵气纠卷,动静全数来自凝碧崖前崖草坪之处。
行到石室通道尽头,天空刚一出现眼底,就见炫紫、朱红映染其中,霞光披拂,异常耀眼。
一出通道,就见空中一艳丽无比的朱红剑光与一条紫龙纠缠于中,分别以对方为柱绕柱而走,两剑身中光芒四溢,相互消弭之下仍是闪烁不止,耀眼万分。
而两剑剑头也不停向对方身中而撞,剑鸣四起,一瞬数攻,竟然完全不分上下。
灵云此时讶道:“蝉弟去紫云宫前来幽闭石穴时曾说,英男师妹所得一剑名为南明离火,乃达摩祖师炼魔之剑,由琼石匣封,内里剑身之上还有封剑的一丸神泥,而神泥乃佛家异宝,重新祭炼之后妙用颇多。
如要强毁取剑,南明离火剑定然有损,要不毁而取,非用天一贞水化合不可,但紫玲师妹你等未曾在紫云宫中得手,何以现在英男师妹的南明离火剑身之感中,未有损伤之意?”
“师姐不知,虽无天一贞水那等极阴之液,但有八姑前辈以雪魂珠与师尊从雪山派所借九天元阳尺二物相炼,耗费足足九日,八姑前辈力竭之前才将那一丸神泥完好取下,所以现在,英男师妹手中南明离火剑已是完全形态!”
紫玲在旁为其补道,接而又说,“按师尊所言,南明离火虽是达摩祖师炼魔之宝,但佛家飞剑,论起争斗之法、杀伐之意仍比不得我道家飞剑,现在尚早,怕是过得一会,英琼师妹便会占据上风!”
“绕是如此,能直面紫郢,也可见南明离火之不凡!”
灵云微微点头,再看二剑相争,突然又是面色一变,“但佛家飞剑之中并无我峨眉剑蜕之禁,按理而言,英琼师妹此时紫郢绝不应该是南明离火对手……”
“师姐所言极是!英琼师妹乃我辈拥有本派飞剑弟子中,第一个解了剑蜕之禁之人!”
听到这,灵云方才释然,接而又想起自己在莽苍山里已经破碎不堪又被妙一夫人收回的吟光剑,心里一阵黯然。
二人行到草坪之时,空中南明离火朱红剑光隐有不敌紫郢之意,二剑脱了纠缠之状,南明离火在前,紫郢在后一顿追逐。
这时,就听金蝉笑道:“若兰师妹勿慌,我来助你!”
话音一落,鸳鸯霹雳剑合体而去,旁边余英男一笑,心神立驭南明离火剑回攻直抵紫郢剑首,而金蝉鬼祟,使着双剑直插紫郢剑身。
此时英琼除非撤剑,否则无论如何都要以剑身相抵若兰、金蝉其中之一,她小脸顿时通红,叫道:“金蝉师兄耍赖,着实可恨。”
说着,紫郢掉头,不顾南明离火,直击鸳鸯霹雳剑。
金蝉一惊,双手一开,合体双剑速度不减,只在紫郢来时突然而分,待紫龙一过,双剑立又在半空相合,与南明离火剑一道,齐齐紧追紫郢剑后。
“蝉弟的合剑之法,居然已炼到如此地步!”
灵云喃喃而说,而那边状况又起,申若兰跳出笑道:“本是给英男师妹试剑,蝉弟非要搞怪让英琼师妹难堪,我可见不得如此,看剑!”
说着抬手一指,丙灵梭旋着青光飞入上空,英琼此时小脸通红,却又大声笑道:“若兰姐姐帮我拦住英男姐姐,看我与金蝉师兄斗上一斗!”
金蝉作势一哼,一指霹雳双剑,内里立响风雷之声,其速顿时与紫郢平齐,任其飞遁何处其行踪完全与其一致,让英琼毫无办法。
“你耍赖!”
英琼气得跳脚,但金蝉哈哈大声根本不作他想,英琼见状,心里更急,趁剑下落之际腾身一跃,当即汇入剑身,紫郢速度陡然一增,一插便到霹雳双剑之前。
“锵!”
一声剑响,紫色剑光猛然插入合剑身中,合体的鸳鸯霹雳双剑一颤,根本无可抵挡又分成红、金两道剑光。
从空中看来,就如被紫郢从中剖开一般。
“咯咯咯咯!”
英琼笑声从空中响起,这下轮到金蝉气急,“英琼师妹,你是我等之中唯一取了剑蜕之禁之人,居然还身剑合一……”
“金蝉师兄,你也可以的!”
英琼说着,下方众人立时哄笑不止,金蝉左右一看,立向朱文开口:“朱文师姐,帮我!”
朱文脸色一红,摇了摇头,金蝉面色一变,不知为何心头就是一痛,笑和尚见状,知其小孩心气发作,大喝一声,“蝉弟勿慌,我来助你!”
金蝉脸色回转,重新鼓气道:“还是笑师兄与我最好,看我们师兄弟联手,破却英琼师妹飞剑!”
英琼这时从剑光中射出落地,笑道:“既然师兄不驭使风力逃遁,那我们就公平一点。”
“哼!”
金蝉故意一哼,与笑和尚联手,各使飞剑,同击紫郢。
正待这时,空中突然传来一阵狂笑,又一把金光飞剑突然现出此间,一经出现,立时撞破余英男南明离火剑光将其击退数丈,再将丙灵梭直击落地。
接而掉头直插笑和尚、金蝉与李英琼斗剑之中,剑身金光一闪,分出两道金色剑光击分别击飞笑和尚、金蝉之剑,再将剑光收回,全力迎击紫郢。
“砰!”
二剑相抵,紫金两光大亮,那金光飞剑凌停半空,而紫郢却已远远飞落。
这时,那笑声响彻全场:“峨眉,无剑矣,还是我青城剑光冠绝天下!”
话音一落,朱梅从那金光飞剑中跳出,取过腰间酒囊抬头一灌,随意抹了抹嘴,看着下方峨眉数十名三代弟子,挑衅道:“怎么,不服?你等可敢向我出剑?”
金蝉知其性子,当先跳出叫道:“青城之剑虽厉,但我峨眉也不是吃素的,怎么不敢向你出剑!”
说着,双剑一合,直飞朱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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