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人中,有面露惧色的,也不乏有面无表情的。
见阿蛮一个接着一个打量过去,又有好几个面露惧色的汉子,在阿蛮面前兢兢战战,免不了一顿凌辱,面无表情的人免不了被阿蛮趁了口舌之快,只能皱皱眉,有怒在心里不敢发作。
四十来年,活了这么久,他们什么样的凌辱没受过,基本都是学堂半道辍出来的,曾也是心高气傲的少年,遭受的凌辱比这严重的,超乎千千万万,可这几人不也好好活下来了吗。
最先被推倒的矮小汉子刚开始颤巍着搀扶柱子,面露畏惧,再当阿蛮寻过一个又一个相似的家伙时,他挺起腰板站着,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时不时还朝着叶恒这边瞟几眼。
遭受凌辱这事,他们早已经知道如何应对:咬咬牙,权当做没听见;掸掸身上尘土,权当做没发生过。
十来个人,仔仔细细数下来,阿蛮已经经过十三个人,只剩躲在土地庙旁边的汉子,阿蛮正朝着这人走去。
想必这人便是阿蛮一直口口声声念叨的何秒生,眼看这人抚平衣袖,衣袖上面虽然打了补丁,但还是盖不住其神貌,谈不上样貌俊美,却也不是奇丑,说像鲜衣怒马少年郎,面容却饱经风霜似中年,俨然平凡中年模样。
见这人相貌如此平凡,与心想的何秒生相差倒是极大。
叶恒不免心里打量道:“这人年龄多半在三十来岁,而我不过才十七八岁,这阿蛮汉子的眼睛就怕是倒着长,先前也不该认为我是何秒生啊,其间肯定有猫腻。”
阿蛮汉子三两步,走到那人眼前,无非是和先前一样的话语。
“你是不是何秒生?”
那人摇头,目光闪躲,脑袋频频向后,闪躲阿蛮凑上来的大鼻子。
“他姥姥的,你也不是何秒生,这么多人过来了,就剩你一个,你不是何秒生谁是?”阿蛮挠着脑袋,似个大傻个儿,认定眼前这人不是何秒生。
阿蛮连连摇头,没心思捉弄人,只是用鼻孔瞪了眼前这家伙许久,看他脸上惊恐不定的表情后,哈哈大笑。
“筱芒大师,阿蛮直觉,他姥姥的何秒生还是那家伙。”阿蛮指着叶恒说道。
筱芒大师见阿蛮如此反应,不免疑惑地看了看叶恒,随即摇头。
“不可能,这小伙子是个修仙者,八字都被天道遮蔽,你那个同八字的何秒生如若真是个修仙者,我们根本没可能追到此地。”
叶恒听二人对话,心里多少有了点谱,这两家伙寻何秒生,但都没见过何秒生,想要找,多半依靠阿蛮的反应,阿蛮一进门就感觉自己是何秒生,难怪会对自己出手。
原本还以为凭借的是年龄相貌,没想到这二人的寻人方法如此诡异,仅凭借着相同的生辰八字便能追踪别人。
自己当然不会是何秒生,然而自己身旁的柱子后面,还藏了一个......
那人或许才是真正的何秒生,相貌亦是平凡,毫无特点的何秒生。
叶恒悄悄朝后,看了眼藏匿在柱子后面的中年男子,恰巧那中年男子正抬着头。
“啊!”中年男子如若惊弓之鸟,像是待嫁的阁中闺女,由不得人看,忽的发出声响。
叶恒稍有些惊讶,自己无非扭过头看眼何秒生,没想到这家伙反应这么大。
连连挠头的阿蛮朝叶恒那看了眼,脸上刹那浮现笑容。
“我就说嘛,感应不会错的,没想到这柱子后头还藏了只小老鼠!”阿蛮哼哧喘着粗气,满面喜色朝着何秒生走去。
阿蛮一步比一步快,脚下生风似的迅速往叶恒旁边的柱子走。
“何秒生啊何秒生,你让蛮子哥好找,还是那句话,婚书交出来,保你死个痛快!”长刀搭在肩上,阿蛮与柱子已经近在咫尺。
叶恒没做声,扭过脑袋看向何秒生。
此人正蜷缩在柱子后面,双腿止不住得发抖,和叶恒心里头勾画的何秒生没一处相似的,只能有怯懦来形容,说是书生,他也没那书生气。
“既然不肯把婚书交出来,那就让你蛮子哥自己来,等蛮子哥讨了老婆,会谢谢你的!”
来不及多想,叶恒没来得及拔剑,连带着剑鞘“呯”得一声接住朝下挥砍的大刀。
自己有万物决恢复,虎口伤势早已经痊愈,这蛮子先前手早有受伤,还是一股劲用着蛮力,叶恒压根不需要接力,剑刃一提,挥开蛮子手里头的长刀,提剑的手在空中打转一周,剑尖贴着地面划过,又指着阿蛮的脖子。
“乒铃乓啷。”
长刀落在旁边,何秒生浑身发抖,仍旧躲在柱子旁边不敢动弹。
“别动!”阿蛮目光瞟住落到地上的长刀,刚想动身去捡,叶恒爆呵。
还没来得及喊完,一道彩色光芒如拳头大,以极快的速度往叶恒冲来,这回空气中还带着点呕哑音调,沉闷地让人透不过气。
剑立即从阿蛮脖子上移开,有了前车之鉴,叶恒并未将其挑开,而是双手提剑,狠狠向着飞来的小琴劈下去。
“榜...”与先前剑和小琴碰撞不同,这回碰撞发出一声拨动琴弦般声响,仅是一瞬便有消失,小琴重重落在地上。
“还不快跑!”叶恒脸朝向佝偻老头大声喊道,这话是和何秒生说的。
“好,好,你小心。”
何秒生接连答应,横竖不知道怎么站起来,双腿发软,愣是扶着柱子才站起来,贴着土地庙土块垒砌而成的墙壁,朝堆满积雪的大门跑去。
“砰!”
何秒生贴着墙迈开步子拼了命跑,这才刚赶到门前,敞开的大门迅速合拢关上,如雷贯耳。
只见阿蛮手提长刀,站在面前,朝地上啐了口唾沫,向着何秒生呵道:“跑啊!接着跑啊,老子捡把刀走的都比你快。”
话罢,何秒生的丹凤眼中顿然无神,逃出去的门被重重关上了,两扇门紧紧关闭,以此挡住大雪寒风的侵蚀,鬼哭狼嚎般的寒风也就被阻挡在外面了,稍有几片细小雪花,透过大门蛀虫的缝中飘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