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见此地形式不妙,扭过头假意与身边人攀谈。
实则将目光聚焦在墙边挂的画卷上。
大概盯着画卷看了短短三息有余,他面无表情,扭过头。
既然想要不被人察觉,那就必须得掌握此番的话语权,只要有几位与柳河不和的大儒出面,自己安危便可得以保障。
长青冷喝一声:“你既有要事相称,那便赶紧,还有要事需要老夫处理。”
柳河先是脸色微变,仅是一瞬,又再度堆回笑脸:
“不知长青可有何要事?若真有要事,先走也罢,晚点自会有人通知。”
好一句先走也罢!
长青心中感慨,柳河说话看似随和,却字字暗藏玄机。
全院的大儒,唯独没有叫上自己。
如若此次一去,柳河谈起此时,他不在场,无人对峙,那便为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如若不去,留在此处,万一露了马脚,插翅难逃。
心中斟酌一番,他不打算离去。
便在这里看着,看你柳河能耍出什么花招。
见长青没有离去,柳河心里暗道一声难缠,对众大儒道:
“诸位可还记得,我望山界共通多少条锁链?长青,你记得否?”
长青听闻,嘴角抽搐,张口便道出。
“三院四城各司一处,禁地镇压二处,共有九根链条,镇九重天险。”
话罢,长青面无表情,手指却在椅子上轻轻敲打。
柳河这小子问这个干什么?
不仅是他,在场大儒心里都有这个疑问。
“长青,我再问你,我儒院那一锁链在何处?”
长青皱眉,先前猜的没错,也难怪柳河这小滑头追问,看来是怀疑到老夫头上来了。
“长青,莫要不回答,此事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大胆说。”
大胆你个鬼!
长青此时正在心里各种问候柳河,随意将右手搭在腰间,心生戒备。
“此处!”
长青冷冷甩下二字,此刻言多必失,不可多言不可急切,容易引起众人关注。
如此简单问题不回答,会引起众人猜疑,若回答,众人则会疑惑柳河的问题,目光还是放在他和柳河身上。
长青心里不得不佩服,柳河这人的城府极深!
短短两个显而易见的问题,便吸引了众大儒的目光。
“没错,锁链便在此地,近日,锁链异动,当我赶来的时候,异动已经停止。”
“而那一日,正巧是新人入我儒院的第一天,是你长青从锁链另一端回来的那一天,所以,我不得不猜疑,这两日,我一直在探查大儒,还望大儒宽恕。”
长青听至此,手掌往椅子上一拍,直接站了起来。
他坐下的椅子经这一击,变得粉碎。
“孽徒!你有何资格跟踪我!”
柳河脸上的笑容淡下,目光看向放在墙上的那幅画卷。
长青见状,心中一凉,也将目光锁定在墙上挂着的那副画卷上。
画卷中,是一副山水,丹青勾勒,惟妙惟肖。
“吴师,把那天我要你找的东西拿出来吧。”
话音刚落,吴师点点头,伸手在空中一探。
一枚令牌出现在他手中,玉制令牌泛黄,另一半边染上鲜血,红中透着一丝悲凉。
“这是长青的?”孙大儒眼尖,一眼便认出这枚令牌。
在场的众大儒,都瞪着双眼,眼中透露出悲怆,透露出不可思议,甚至有不甘,又慢慢转化为怨恨。
“没错,长青的。”
吴师叹了口气,手握令牌,用袖口将其上鲜血擦干,长青二字瞩目。
“长青死了,你是谁?”
见此令牌,潘大儒最先发难,怒目而斥。
众大儒皆是如此,手中浮现各自兵器,准备动手。
“不好!只能杀出去了!”
长青暗道一声不妙,直接从腰间拔出一把小短刀,朝着离墙上画卷最近的吴师扔去。
吴师见状赶紧闪躲,却让出了空隙。
让出空隙的这一瞬,长青手中凭空出现飞刀,凭着能伤几个伤几个的想法,朝诸多大儒扔去。
吴师见状不妙,躲过飞刀,刹那间在原地留下残影,出现在画卷前。
一息之间,长青冲到吴师面前,两人对上一掌。
仅仅只是一掌之间,吴师感觉精神恍惚,提不上力。
长青站在吴师面前,用蔑视的眼光看着对方,不禁大笑起来,同时抬起右手,对准吴师的天灵盖拍下。
“锵”
金属碰撞的声音自吴师头顶响起,令他回过神。
“老东西小心了,这家伙是个九品!”
只见潘大儒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握着一把长剑,样式与万民剑无异。
虽然抵住长青的一掌,他的虎口撕裂,流出的鲜血在空中绽放出一朵血花。
“犬吠之人,你还愣着干嘛,一起动手啊!”潘大儒怒喊道,他明显抵不过长青的这一掌,握剑的双手开始颤抖。
吴师见状,手中浮现三德剑,提剑刺了上去。
两柄剑,一左一右,与长青打的有来有回。
“老一辈的万民剑也出现了,还剩一把,另外一把八荒剑是谁?”
柳河眯着眼睛打量,他没打算去帮忙,一群七八品的大儒,虽是老头老太太,围殴一个九品怎么着也能赢吧,这要输了传出去还丢人!
虽然稳操胜券,但柳河并没有放松警惕,一品一道天,九品和七八品之间的差距不是仅仅靠着人数就能弥补的。
看向画卷边交战的几人,柳河催动周身灵气,一瞬,还未看出施展了什么招式,围绕在柳河身边的灵气便已消失不见。
而局域画卷旁边战场正中央的假长青,外人没能看出他任何损伤,柳河微微一笑,假长青就在他方才施展灵气的时候,皱眉了,同时假长青往柳河那看了眼。
不过一眼,这个动作很细微,被柳河捕捉到。
吴师每一剑都招招致命,有潘大儒在一旁掩护,自然是轻松了许多。
就在潘大儒提剑横扫长青头顶,称对方不注意,吴师瞅准机会提起三德剑刺穿长青腹部。
鲜血如注落到地上。
虽是刺穿长青腹部,但吴师仍旧警惕,又是一剑,确保长青无还手逃跑之力。
“你们不是不和吗,怎会轻信那个孽徒的话。”
长青开口拖延时间,他胸口的伤口在迅速愈合。
但就在马上愈合如初的时候,吴师又连着捅了几剑。
不光吴师,所有大儒都杀红了眼,他们年岁所差不大,有的为同一届,相差最大也不过一轮。
修仙须得渡红尘,亲友病逝,百载下来,唯有这批志同道合的道友相伴,他们都把彼此当做亲人当做兄弟。
现如今有兄弟死,他们又岂能不怒。
所有人都恨不得这个时候冲上去,一人给他一刀,待到肉身自我修复时,再给几刀,令他循环往复生不如死!
所有大儒心里都有怨恨,此刻不是不想动手,而是在等,等眼前这个冒牌货招出锁链另一端的消息。
“说吧,来望山界为何,你们那里有多少九品,又有多少七八品。”
柳河云淡风轻,他的目的是守护儒院,大儒逝世,可敬重,但无需流露太过悲怆之情,反而别扭。
见对方迟迟没有开口,柳河轻笑一声,看了眼吴师:“不说?”
吴师提刀便是一刺,小竹屋间,辱骂声不断。
另一端,离开黑暗的通道,前一脚踩到陆地,阳光顿时打在叶恒的脸上,这种感觉来的异常舒爽。
“终于重见天日了!”
叶恒伸伸懒腰,感受自然的清新。
他此时出现在一个森林里面,曲径通幽,远处可以看到城墙的影子。
沿着小路,刚走近城门,叶恒便看到了一块巨大的牌匾:天关城。
城畔提笔挥写两联:
四城伏沧海,三院镇地仙。
“果然为四城!”
叶恒感叹,仅仅只是在城下,便能感受到如此韵味。
不过他此行的目的地并非在此,叶恒继续沿着城外围走,过了许久,一个小小的村落便出现在他眼前。
村落中,彩旗飘飘,孩提嬉闹。
这便是了。
村门有一门,三人高宽,上书:坝下。
叶恒微笑,放下了一路的辛劳,踏步走进村子当中。
虽是离别几日,却像是离别了许久,村子之中,每家每户都系着一根彩旗,在微风下漂浮。
“叶恒哥?”
身后传来一阵惊呼,扭过头,一个熟悉的面庞浮现。
“叶恒哥,真的是你,你不是已经去儒院了吗?”
来者背着一个一人宽的箩筐,腰间还别着一个小箩筐,里面装着几味草药。
这是他儿时的玩伴,自然熟悉不过。
“叶需,你小子几天不见没啥长进啊,还是老样子。”
叶恒笑道,自己打量了一番身前的玩伴,发现倒是与以前并无太大差别。
叶需挠了挠头,一脸不服道:“哪里还像老样子,前些日子村里来了一帮侠客,教会了我一些剑法,我现在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剑客了!”
侠客?
叶恒皱眉,他很清楚这个自己村庄,四城之外几十里,荒无人烟,怎会有一些侠客到他们这穷乡僻壤之处?
还没等他思考完,叶需打断道:“倒是你,一点没变,还说是去儒院修行,除了换身好看点的衣服,好像和以前也没其他不同。”
叶恒点头,这时候耳边传来脚步声,很杂乱,还有咿呀咿呀的孩提声。
除此之外,还有锐利武器划过空气发出的声音。
他仔细辩听,仔细确认声音的来源。
没错了,这两天在儒院,天天跟剑打交道,自然对这种武器再熟悉不过,村子中有人在挥剑!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挥剑之人,便是叶需嘴里说的那帮侠客。
这帮人来村里干嘛?
叶恒皱眉,想要前去一探究竟,但在此之前,还得先回家报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