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关上了门，老嬷嬷便问那绿衣丫头，“你是在门口便遇上他们的？”
“是的，婢子刚跑到门口，就见到他们进来了，方才那位先生见婢子惊慌匆忙，便拦下了婢子问情况。”
“那你可说了老夫人的身份？”老嬷嬷问道。
丫鬟摇头：“来不及，他们听得婢子说老夫人病发，便什么都没问，直接去马车里拿了药箱就跑进来了，且那位怀孕的夫人着急得很，差点就摔倒了。”
老嬷嬷叹道：“我等穿着简朴，她们也定然瞧不出家世来，可见不是为了赏钱而救人的，真是上天显灵，这节骨眼上，送来了一位大夫。”
绿衣丫鬟道：“她们看着也是富贵人家。”
老嬷嬷上前给老夫人揉着肩膀，问道：“老夫人，那位夫人说有药，您看要不要问她拿一些？还是等大夫来呢？”
“老身如今还好，先等等吧。”
老夫人闭着眼睛，倏然睁开，“若是王妃，老身倒是听得说秦王妃懂得医术，之前城外粥棚倒塌，很多人看到她下场救人。”
嬷嬷一怔，“秦王妃？对啊，老夫人，秦王妃身怀六甲，方才那位夫人也是怀孕的，在正殿，她跪下来救您的时候，都跪得甚是艰难。”
老夫人转头看着嬷嬷，“跪着？她跪着救老身？”
“可不是呢？那夫人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一个劲在您的身上摁压，还对着您的嘴巴吹气，当时您都没呼吸了，心也不跳，老奴还以为......”
嬷嬷说起来，禁不住老泪纵横，心还是一阵阵的惊怕。
老夫人慢慢地伸手抚摸胸口，“老身倒下的那一刻，也以为到头了，若是到头了，多遗憾啊，这眼看人就到京城了，也没能见上一面。”
“老夫人您安心，”嬷嬷安抚道：“如今已经无恙，等大夫来了开药调理，过几日老侯爷带着姑娘回京，见到了小郡主，便能享天伦之乐了。”
“嗯，等老爷回来，得叫他好好答谢恩人！”老夫人闭上眼睛，慢慢地调整呼吸。
正殿。
听得暮芸汐是来祈福的，一名身穿灰色衣裳的老道姑上前，双手合十，“施主，您是三清祖师爷派来的贵人，快快请进里头歇息。”
暮芸汐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她累得够呛。
老嬷嬷怔了怔，去问阿三，“这位姑娘，敢问你们家夫人是？”
阿三笑道：“夫人吩咐不能说，好好照顾你们家老夫人吧。”
老嬷嬷叹息道：“施恩不望报，你家夫人真是慈悲心肠！”
方才那名老道姑亲自带着暮芸汐进去，道：“本座是峨眉女真人的大弟子芷若，负责白云观的大小事务，敢问夫人您夫家贵姓？”
芷若......暮芸汐嘴角抽了抽，果然是姑奶奶取的名字啊，赤果果的金庸粉啊。
暮芸汐不自然的道：“夫君排行第五，真人便叫我五夫人吧。”
不知道九千岁叫她来的目的，因此不轻易暴露了身份。
卫宣和徐骁在白云观外去查找那歹人，看可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徐骁找得十分仔细，“这贼人敢到白云观作乱，胆子实在是太大了，若叫我找出来，定要把他扭送到京兆府去治罪。”
“找到再说吧。”卫宣倒是神定气闲。
“卫大人，那位老夫人到底是什么人啊？我见你对她挺恭敬的。”徐骁问道。
卫宣微笑道：“她年纪大，对她恭敬点怎么了？敬老不行吗？”
“那也是。”徐骁点点头，“不知道来白云观做什么呢？该不是没办法了叫王妃来祈福吧？”
“这一趟，来得好！”卫宣笑着道。
来的时候，确实也不知道九千岁此举为何。
但是，当王妃救了老夫人，卫宣一下子就明白了。
那贼人大概也是九千岁安排在这里的，早不跳出来晚不跳出来，要等到他们抵达才跳出来吓唬那位老夫人。
这自然是要有一套精密的布置，最重要的是还要知道老夫人有心疾，也知道怎么才可以诱发心疾。
最清楚的人，莫过于有心疾的人了，九千岁和皇太后都曾有心疾。
而且，都是被王妃治好的。
九千岁知道王妃会治疗心疾，确保可以治好老夫人。
卫宣笑了，若叫王妃知道，只怕又得说九千岁是老狐狸了。
不过，同时卫宣很安心。
因为，九千岁知道老夫人在此，证明他一直关注此事，对于朝中的一切，都是知晓的。
那么罗刹影卫中，可疑的聂老将军，应该也在九千岁的掌控之中，这两日，王爷一直为了罗刹影卫的事情着急。
卫宣看透了，暮芸汐回去休息一下，想想也就明白了。
九千岁就是要她救那位老夫人。
她猜测，这位老夫人应该和老镇远侯有些关系，甚至，有可能是老镇远侯的夫人。
暮芸汐问了福嬷嬷。
福嬷嬷摇头道：“我原先一直在九千岁身边伺候，镇远候一直在南疆，极少回京，不曾见过镇远侯的夫人，因此不知道这位是不是。”
“她姓顾。”阿三想了想，“我似乎记得祖母说过，老镇远候守卫南疆，功在社稷，他的夫人就是姓顾。”
福嬷嬷微笑道：“那八九是了，九千岁此番安排，妥当。”
暮芸汐敬佩不已，果然老爷子一直都是向着她的，暮芸汐瞬间充满了战斗力。
这样的谋略，她也该学学，简直滴水不漏啊，她这个秦王妃的位置，一定会坐稳的！
不过，这一招着实也凶险。
暮芸汐对那位老夫人便生了愧疚之心，又拿了些药让福嬷嬷送过去。
福嬷嬷道：“只怕她未必会服用。”
“不打紧，便跟她说是急救的，如果以后觉得胸口绞痛，便压一颗在舌底。”暮芸汐道。
福嬷嬷得令，便前去送药。
那老夫人歇息了一会儿，感觉好些了，见福嬷嬷来到，便急忙命人招呼。
福嬷嬷微笑道：“老夫人，您躺着就好，我家夫人命我过来送药，您若是信得过我家夫人，这药便收下，往后若觉得胸口痛，或者病发的时候，便压一颗在舌底下，可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