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暮芸汐之后,如意公主还想去给东方翊道谢和致歉,却被镇远候阻止了。
镇远候叹息道:“秦王的伤势很不好,身上都是伤口,这两日换药,很痛苦,他不允许外人在。”
暮芸汐愕然抬头看着巧儿,巧儿低下头,不敢直视暮芸汐。
巧儿是知道东方翊其实不好的,只是她怕暮芸汐担心,会影响伤势,所以隐瞒了下来。
如意公主听了哀戚道:“皇弟的大恩大德,我们真不知道如何为报,日后若有需要,我必定肝脑涂地的报答!”
镇远候搂住她,“等秦王改日伤情稳定之后,我们再去看他吧。秦王妃也有伤在身,我们也不要妨碍她休息了。”
如意公主临走前握住暮芸汐的手,“一定要多休息,等你好了,咱们一同去看你的小郡主,侯爷都跟我说了,如今你是小郡主的义母,秦王妃,没有你,也没有我们母子了。”
暮芸汐听了这话,才知道,如意公主还不知道小郡主的情况。
镇远候在旁边对着暮芸汐打眼色,暮芸汐会意,点头道:“公主也要好好养身子,你如今是做月子,秋意渐浓,不要四处走动了。”
“嗯,好,我听你的!”
送走镇远候夫妇,暮芸汐便要去看东方翊
福嬷嬷连忙按住她,“王妃,不是不让你去,只是王爷如今情绪不好,日前又命人来传话让你好好休息,你带伤过去,他会生气的。”
暮芸汐摇摇头:“你们若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找!”
福嬷嬷与巧儿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道:“王妃若真想去,
那老奴便带你去。”
说罢,她便上来为暮芸汐添衣。
忙活间,她有意无意地道:“听说皇上今日要处斩林御医,
因为他治不好安然小郡主的病。”
暮芸汐停下手,诧异地问道:“小郡主如今情况都稳定了,
为什么要处斩御医?”
“郡主有所不知。”福嬷嬷叹息一声,“这个林御医,是在
王妃您回宫之前就被打入天牢的。小郡主情况不好,林御医是主
治大夫,却不能抑制小郡主的病情,皇上一怒之下,就把他打入天牢,听说今日处斩的!”
福嬷嬷也并非胡言乱语想骗暮芸汐,但却是有意转移暮芸汐
的注意力。
听说王爷那边上药非常痛苦,不愿意让人看到,王妃此刻前
去,只怕更加担心。
伤口未愈,福嬷嬷不想暮芸汐再添烦恼。
而天慧帝之所以要处斩林御医,也是有人从中作祟的成分
在。太医院其实也是个勾心斗角的地方,有人想上位,自然要落井下石。
妇婴科的御医,共有三位,一位是林御医,一位是白墨白御医,而另外一位是王罗王御医。
白墨白御医一直视林御医为恩师,他入太医院的时候是跟林御医的。
王罗比白墨早入宫几年,在白墨入太医院之前,颇得林御医的看重。后来白墨表现出色,又得皇上赞赏,林御医便对白墨另眼相看。
如今眼看林御医因小郡主的病情惹恼了天慧帝,王罗便想借机除去白墨与林御医自己独大,所以在皇上面前进言,说小郡主如今的情况会这么严重,是因为林御医之前下药过重。
天慧帝一怒之下,竟没有命人调查,便下了圣旨要处斩林御医。
行刑的时辰,是今日正午,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太医院里人人自危,敢为林御医说话的人,便只有白墨。
他找到林御医,让林御医向皇上申诉,白御医带着陈情书去
御书房,天慧帝视而不见,并且下了旨意,谁来求情,便视作同罪论诛!
白御医没办法,只好拿着陈情书回去。
如此这般,林御医是难逃一死了。
兔死狐悲,太医院里也弥漫了一层死亡的恐惧。
这股恐惧裹挟着每一个人的心,谁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
自己。
谁都知道林御医冤枉,但是冤枉又如何?这宫里每年死去的
人冤枉的占去了大半数。
暮芸汐顾不得去看东方翊了。
天慧帝怒极之下要处斩林御医,她不能主观评断对与错。
但是从医生的角度,生死病伤,是每个人都难以避免的,要么是救治生命,要么是用来埋怨责难。
暮芸汐先去了太医院,调取了当日林御医开的药方,也问过白御医,白御医说药方无误。
听到暮芸汐要为林御医奔走,白御医立刻把陈情书交给暮芸汐,让她上呈给天慧帝。
距离午时,只有半个时辰了。
暮芸汐不知道天慧帝在哪里,问了几个宫女,都说不知道,她领着福嬷嬷和巧儿着急地在宫中行走着,见人就打听。
但是谁也不知道天慧帝如今到底在哪儿,当然,也可能是去了九千岁或者太后宫里,或者去了看东方翊或者是其他种种可能。
暮芸汐想到去找九千岁帮忙,但是这样不妥,九千岁早已经不问朝政。
暮芸汐转了一会道,“来不及了,去午门!”
午门是皇宫的正门,早晨百官上朝时,先要在午门等候。
暮芸汐疾步飞奔,早已经把福嬷嬷与巧儿甩在身后,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脚有伤,却丝毫也不觉得疼。
她一路奔跑过来,额头上有细碎的汗珠。
午门很大,一左一右有两扇小门。
一旁的空地上,已经站立了好几个人,没有手表,暮芸汐也
不知道现在到底过了午时三刻没有。
瞧见空地上并无血迹,她心中稍安。
秋日的阳光在头顶直射下来,午时,即将到来。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暮芸汐急忙回头看去,只见,
两名狱卒押着一名衣衫破损的中年男子出来,双手双脚都上了铁链,几乎是被人半拖着走出来的。
暮芸汐急忙上前拦下,喊道:“林御医?”
林御医抬起黯然无神的眸子,瞧着暮芸汐,有些愕然,“楚
王妃?”
狱卒不认得暮芸汐,但是听林御医这样称呼,不由得侧目而
视,恭谨道:“王妃,请莫要阻止卑职们执行圣旨!”
暮芸汐急地道:“他是无辜的,不能砍!”
“王妃,卑职是奉了皇上的圣旨,要把犯人押往菜市口。”
狱卒皱着眉头。
暮芸汐一愣,“菜市口?不是在这里砍吗?”
午门斩,不是在午门斩的吗?
狱卒好笑地道:“此乃午门,是庄严神圣的地方,怎么可能
在这里斩杀罪犯?如今已经将近午时,午时三刻,必须要斩杀犯
人,此乃皇上圣旨,请王妃莫要为难卑职!”
原来是午时三刻!
暮芸汐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来这里截住了。
她没时间研究推出午门斩到底是在午门斩,还是要经由午门
押送犯人出去菜市口,她只想阻止这一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