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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长途跋涉,肖鹏终于来到了西河,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讲是陌生的,更让他陌生的不是地域,是人文。[燃^文^书库][].[774][buy].]闻惯了战火硝烟的肖鹏,似乎来到了陌生的国家。一路走来,西河仿佛成了满州国,到处都是高高飘扬的太阳旗。路上行走的男男女女,穿着平日不常穿的服装,挎着竹篮,推着小车,像是在走亲访友,又像是在参加节日盛会,偶尔从道路上经过的日伪军也是队列整齐▲着马车,黄包车的商人随处可见,西河给人的感觉是太平世界,闻不到一点战争的气味。
在一个被刺刀占领的地区,没有战争的气味,这是亡国奴的翻版,是顺民的标志。
肖鹏的心收紧了,心肺的功能感觉到了压抑,还没有开始较量,他就有到了泰山一般的压力,这种压力是在平静中传播的,是那种欲哭无泪悲凉。肖鹏明白,一个侵略者可以用刺刀逼你屈服,不过那是暂时的,是**,反抗被埋在心理,一旦碰到合适的气候就会爆发,那并不可怕。可是当对方不是用刺刀让你屈服,而是在思想上战胜你,灵魂上征服你,那才叫可怕。东北三千万同胞的臣服,已经让那里成为了日本人的战争基地,大量的物资供给使鬼子像吃饱饭的恶狼,精力充沛的四处掳掠,如果华北变成了第二个满州,战争不知道要打到何时。小野这匹吃人不吐骨头的狼,何其毒也。
“田亮,吴兵,你们在这等我,我进镇里看看。”
“肖队长,这不行,政委让我把你安全的送到地方。”田亮拒绝说,吴兵也表示反对。
“我现在上哪都安全,除了你们,没有人认识我,除非你们出卖我。”肖鹏嬉笑着说。
“肖队长,我怎么会。。。。。。”田亮委屈的要辩驳,眼泪快出来了,白脸变成了红脸关公。
“这么不经逗,时间长了,有你受的。”肖鹏点着他的脑袋。“别像个大姑娘似的,好了,就这么定了nAd1(”
田亮见阻止不了,就把肖鹏拉到一边,悄悄告诉他王繁山家怎么走和联络暗号。听到镇子里有这么强的内线,肖鹏乐了△为一个指挥员,一个从事过地下斗争的领导,他深知知彼知己的重要性,何况眼前看到的一切已经在告诉肖鹏,他将遇到是个强硬的对手。
镇子里像在过节,五红大绿的彩旗四处飘扬,各家店铺和影剧院门前都张灯结彩,庆祝飞虎山胜利的横幅到处都是,穿着采服的鼓乐队,从外地请来的戏班子行走在大街上,搭戏台的工匠正在忙碌,整个镇子里充满着喜气。这哪里是充满战争的土地,分明是灯红酒绿的太平世界。眼前看到的这一幕让肖鹏感到的不仅是痛心,更让他感到的,是对手的强大和功于心机。肖鹏明白,和这样的对手搏弈,风险是很大的,当然也会更刺激。
肖鹏和小野一样,同样是把挑战强手视为快乐的那种人。敌人的强悍只会激起他的斗志,而不会让他俯首称臣。肖鹏一边走,一边默默的想,眼睛四处张望,他把能够看到的,想到的,都刻画在脑海中。现在小野在明处,他在暗处,第一招他占了先机,必须在小野没有发现他之前,打他一个措手不及,拔得头筹,给小野递个信号,让他知道肖大爷来了。肖鹏足足在镇子里走了两刻钟,才来到了王家大院。开门的是小山,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你找谁?”
“找王繁山,我是他的朋友。”肖鹏说。
“他不在。”小山说完就要关门,脸上的表情极不耐烦。
“你就说是老家来的,商量买坟茔的事。”肖鹏按照田亮告诉他的暗语,把话递给了小山。
小山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低声的说:“进来吧。”说完关上了大门,带着肖鹏往里走,进院后走不多远就到了书房,门是敞开的,肖鹏在挺远就闻到了酒味。
“难道他是个大酒包?白天也喝酒?”肖鹏想,心理不免忐忑起来。要知道,做地下工作的,头脑的清醒是第一位的,如此贪酒岂不要误事?
来到门口向里面一看,肖鹏差点没气笑了nAd2(只见王繁山一手掐着书在看,令一手不时的伸向盘中的花生,吃一粒花生喝一口酒,地上的花生皮满地都是。他的脸上也挂了花生皮,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半个脸,眼睛红红的,像是斗败的公鸡。这就是那个被田亮说的挺神的家伙,简直像个丐帮的。
小山走上前,对王繁山耳朵悄悄说了什么,王繁山立刻抬起头来,深红的眼睛里,放射出灼亮的光芒。身子像是坐在弹簧上,一下子跳了起来,瞬间那副颓废,苍老不见了,冲过来握住了肖鹏的手,手心里全是汗,说明他有多激动。
看见这样的目光,这样的神情,肖鹏知道刚才的判断错了,忙自我介绍说:“我性肖,是……”
“你是顶替林队长的,对不对?”王繁山根本不等他把话说完,抢过话说,眼里的激动是显而易见的。见肖鹏点头,王繁山白嫩的双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间流了下来,双肩抖动得像个孩子,足见这一阵子他心中的委屈有多大。
肖鹏太能理解这种心情了,他也曾有过和上级失去联系的经过,那就是孩子离开娘的感觉,那种孤独和恐惧是让人惊悸的,最容易摧毁人的意志。想到这一点,肖鹏看着王繁山的眼睛也湿润了。
“苍天啊!你睁开眼睛看看,运河支队不会垮。鬼子,狗汉奸,你们的煞星来了。”王繁山大声的喊着,任凭泪水汩汩的流淌。“小日本,我X你姥姥。”
在一旁的小山有点不好意思,想去阻止主人的疯狂,被肖鹏拦住了。肖鹏知道压抑太久的人,如果不把心中的郁闷释放出去会爆炸的。他看得出,王繁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在他的倾诉里,埋藏着多少对敌人的恨,对同志的爱,这种感情是装不出来的。
“好兄弟,有你这样的人支持,运河支队完不了,小鬼子长不了,我们一定会给林强报仇。”肖鹏见他情绪有些稳定了,扶住他的肩膀动情的说,立刻喜欢上了这个热血青年,当今中国麻木的人太多了,这一路走来他看见了什么,是大炮烟云覆盖下的和平nAd3(
“我信,中国像我这样的人多去了,小鬼子杀不完,总有一天,我们要和他们算总账。”王繁山恨恨地说。
“跟我说说小野和他手下人的情况。”肖鹏见王繁山情绪平和多了,就坐了下来,接过王繁山递过来的烟,大口大口的吸了起来。
看见一脸英气的肖鹏,荣辱不惊的神色,王繁山彻底平静下来,也点燃了一支烟。想了想说:“小野是我见过的,鬼子指挥官中最难斗的角色,这个人心思深沉,知识渊博,洞悉中国的民情,极富智慧。当初我就提醒过林队长,告诉小野这个人不简单,可惜林队长没有往心理去,结果就着了他的道。别的鬼子只会拿刀杀人,小野就是用笑也会杀人,而且是一刀致命,这家伙简直是魔鬼托生的,狡猾透顶。他在西河的所作所为在告诉我们,他不但要抢走我们的财物,还要抢走中国人的人心,真是太阴险了。”
王繁山说着,把小野到来前,西河是什么样的,现在的西河是什么样的,详详细细的讲给肖鹏听,尤其是小野独自上山,收复了袁喜才,设下连环计的事,讲得清清楚楚,每一个细节都不拉。“高岛在的时候,那些汉奸各怀鬼胎,尿不到一个壶里去,现在变了,每个人都争相邀宠,卖力的干事。”未了,王繁山补充说。
“行了,我心中有数。来的路上已经领教了。”肖鹏见王繁山停下讲述去拿烟就接过话去,一路上看见的情景印证了王繁山所言非虚。“问你一件事,能不能搞到药材?尤其是治红伤的西药。”
“少量还可以,弄多很难,鬼子对西药控制极严。我知道部队缺药,早就托人去上海买了,不知道去的人什么时候能回来。”王繁山说,眼睛里布满了愁云,脸上还有羞惭,仿佛弄不到药材是他的责任。
“好兄弟,我知道你尽力了,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肖鹏安慰他说,对王繁山刮目相看了,感觉这个人不但有一番热血,还有相当的心智。
“有一件事我得和你商量,我想在皇协军中发展内线,敌人的重大军事行动我们不知道,吃亏太大了,上次我要是早一点得到消息,林队长也不会牺牲。”
“这不能怪你。”看见王繁山脸色灰暗,怕他过度自责又要伤心,肖鹏抢过话来。“从小野的做派看来,他是不会给我们多少机会的。越是表面对伪职员和蔼,亲切,越是说明小野不信任他们,就不太可能让机密情报早早泄露,敌人学精了。在皇协军里发展内线当然是好事,但是要慎重,赔了妇人又折兵的事坚决不干,你明白我的话吗?”
“我知道。不过你放心,小野想要我的脑袋不是那么容易的。”王繁山冷笑的说。“这个人我盯了很久了,他除了爱打麻将,稍稍赌点小钱外,没有什么大毛病,为人正派。从飞虎山回来,别人觅着缝的给鬼子溜须,他反到躲得远远的,像是生怕沾上了鬼气。后来听人说,他不止一次的对人说起林队长是个真正的军人。因为林队长牺牲时他在现场,说明这个人很有中国人的良心。”
“如果是你说的这样,的确可以争取,但是能不能成为我们的人,还要考察,要多做工作,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绝不能贸然行事。”肖鹏叮嘱着说,对于搞过地下工作的他来讲,谨慎是必须的。“我来的路上,田亮对我说起一个营的国民党装备,哪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繁山见肖鹏提到这件事,先是大概说了一下事件的来龙去脉,然后才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件事只有楚军最清楚,看他那契尔不舍的架势,也许真的有戏。只不过石冠中现在正得宠,不想冒风险才耽搁下来。”
“如果是真的,那可是雪中送炭,部队太需要武器了。”肖鹏皱着眉头说。他知道这一次飞虎山的战斗,部队的武器损失严重,急需得到补充。“不管真假,你要盯着楚军,鬼子没有插手吗?”
“好像刚刚闻到了风,没见采取行动。”王繁山说。
“不能大意,好狗不是随便咬人的,对于小野这个人不能按照平常心对待,一定要百倍警惕。”肖鹏说着起了身向外走去,他的心理沉掂掂的,因为西药成了他的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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