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秦老爷子在餐桌上吃着吐司，看着刘婆子端着两个空盘从阁楼下来，问道，“昨晚，苏家那个小丫头，在阿澈房里睡的？”
刘婆子点点头，琢磨不透老爷子的心思。
“这小子，才多大岁数，就开始乱来！”秦老爷子敲了敲桌子，“那浑小子，现在在哪儿？”
“小少爷吃过早饭，送苏姑娘回家了。”
“哼。”老爷子撇着嘴，“他遛得倒快。”
刘婆子默默收着餐具，偌大的房子只剩水流的声响。
李羽澈将苏云汐送回家时，凌远出来开门，“小姐，你知不知道，昨晚苏总多担心你。”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俏皮道，“我这不回来了嘛。”
接着她扯过李羽澈的手，介绍着，“凌哥，这是我在秦家刚认识的小哥哥。”
“丫头！”苏扬从凌远身后走到苏云汐面前，仔仔细细打量瞧她未受伤后，才舒了一口气，“怎么能随便睡在别人家。”
凌远自然认识苏云汐后面的李羽澈，虽不知自家小姐是怎么和他扯上的关系，却见不过十一岁的少年面对苏总时，宠辱不惊地开口道，“伯父，昨日小汐与我一见如故，相谈时忘记了时间，我便自作主张将她留在了秦家。”
苏扬这才打量面前这个小子，李羽澈倒是没有怕他，反倒是亲昵地叫着他的宝贝女儿“小汐”。
还一见如故？
于是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那就再麻烦秦家，别让什么污了苏家的耳。”
李羽澈明白苏扬的意思，既然是你秦家留的我女儿，这清誉也得给我家保全了，半响他答道，“伯父放心。”
苏云汐虽然不知道父亲与李羽澈在讨论什么，但也感受到空气中的凝重，李羽澈向她摆摆手，“小汐，回头学校见。”
凌远送走了李羽澈，苏扬看着趴在窗前的小女儿，打趣着，“怎么？不舍得你那小哥哥？”
“才不是呢。”小姑娘跑去书旁，将《平凡的世界》第二部和第三部装在书包里，小跑出门，“老爸，我去上学去了。”
小哥哥刚才说跟她同一所学校，待会儿她要将书交给他。
“慢点走，小远你看着点小汐。”
下午放学的时候，苏泽熙正在整理课桌上的试卷，刚背上书包，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一扭头，看见苏云汐扬起小脸问道，“阿泽，你知道怎么去五年级吗？”
她的书包像是比以前鼓很多，他反问她，“你去那里做什么？”
“嗯......”苏云汐支支吾吾地说，“你知道昨晚我爸带我去秦家参加李羽澈的生日趴，我在秦家遇见一个小哥哥跟我喜欢一样的作家。”
小哥哥？
苏泽熙脑海里除了李羽澈本人想不出秦家还有哪个男孩子跟他们同一所学校，为了打消这份顾虑，便自告奋勇地拉着苏云汐的手，拍拍xiōng部说，“我带你去。”
当他们找到五年级一班时，发现整个教室都是空的，眼看着小姑娘急得要落泪，隔壁班的风纪委员跑过来吓唬他们，“小鬼们，不要趁着一班的同学去篮球场打比赛就跑到这里，玩过家家。哪个年级的？我要告你们班主任去！”
苏云汐连忙拉着苏泽熙往教室外跑，“阿泽，快一点，我们去篮球场。”
“云汐，比赛又没结束。跑的快，会摔倒的。”
篮球场上人山人海的，苏云汐一眼就看到了清早送她回家的小哥哥，她兴奋地给苏泽熙指着刚投进三分球的少年，“阿泽，刚刚进球的那个男生就是我给你说的小哥哥。”
苏泽熙顺着她指的方向，很快也解开了刚才的疑惑。
果然是李羽澈么？
而可以得知的是，小汐并不知道，他就是让她讨厌的那个李羽澈。
苏泽熙想，他们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亲近？而李羽澈不向小汐表明身份又是为了什么？他们之间，仅仅只是存在借书的关系吗？秦家难道会买不到两本书？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觉得这种想法很可笑，于是笑着晃晃脑袋。
苏云汐看见了，很是好奇，“阿泽，你在笑什么？”
苏泽熙不说话，只是抬起头看看她纯净的目光。内心有一点点惶惑，在心里细密地涨潮，起起落落，偶尔会有一点点响声。
却仍旧不出声，或许，是不知该如何接一个听上去如此亲近的话茬。
只好换个话题：“云汐，你是不是看过很多书？”
苏云汐撇撇嘴，只觉得他有点没话找话。
“云汐，我也想看些书，以后我能向你，多借几本书吗？”
“可以啊。”
场内人声鼎沸，李羽澈又为他们队投了一记漂亮的三分，很多高年级的女孩子尖叫地呐喊着，苏云汐也跟着跳了起来，向那个耀眼的人摆摆手，“小哥哥。”
李羽澈看着那个球场外的小人儿点点头，接着又投入到比赛中。
最终，拿下单人拿下五十一分秒赢对方。
队里正吆喝赛后去哪庆祝，却看到李羽澈满头大汗地跑到篮球场门口，“小汐。”
他顺手拿起她手里的小水壶，咕噜噜讲剩下的水一饮而尽，“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小汐！
苏泽熙听到李羽澈亲切地喊她的乳名，嫉妒得发狂。
他也只是和关系比较近的同学一样唤她“云汐。”
小汐。小汐。小汐。
天知道，他在心里偷偷叫了多少遍。
苏泽熙生着闷气，果然李羽澈很讨厌，他还喝小汐水壶里的水！他随意地，将脚边的石头踢进场内。
李羽澈看到比他矮了一头的苏泽熙，笑着问一旁的苏云汐，“小汐，你同学吗？”
“嗯。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好朋友。”小姑娘拉着正闹着别扭的苏泽熙，“阿泽，这是秦家的小哥哥。”
“呵呵。”苏泽熙干笑道，“你好。我是苏泽熙。”
苏泽熙？苏云汐？兄妹吗？
李羽澈回握着苏泽熙的手，小萝卜头似乎对他很有敌意，他礼貌性地点点头。
“对了，小哥哥，这是你要的书。”
小姑娘从书包里掏出两本很大的书递给他，“你要好好珍惜呦。”
瞧见她白净的小脸有着细微的汗珠，李羽澈接过书后，伸出手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我们小汐背着这么重的书跑到这里来，我当然要好好珍惜啦。”
苏泽熙再也不想看他们两个人这样亲昵，他用力猛然踩了一李羽澈的脚，李羽澈闷哼地嘶溜了一声。
“阿泽，你在干什么？”苏云汐皱着眉头，义愤填膺道，“你太过分了。”
“苏云汐，你就是个骗子！”苏泽熙指着李羽澈，“你不是说你最讨厌李羽澈了吗？还一口一个小哥哥叫人家，真恶心！”
苏云汐怔怔地望着李羽澈，眼里含着水雾，“阿泽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是李羽澈？”
李羽澈不忍看着她发红的眼圈，别过脸，“小汐我......”
“戏弄人，很好玩吗？”
别看她身体小小的，力气却大得很，从他怀里拽过那两本厚重的书，哭着跑走了。
苏泽熙看李羽澈懊恼的表情，心里这才愉悦几分，他甚至学起高年级的大哥哥们吹着口哨，神情得意道，“活该。”
随后也朝着苏云汐方才跑过的方向，追过去。
李羽澈脑袋一遍空白，体育委员路子鸣刚好与队员们离开球场，看李羽澈颓然地在篮球架下坐着，正垂着头，于是过去拍拍他的肩膀，“羽澈，队里今晚去撸串，一起吗？”
“额......”李羽澈拽着路子鸣放在他肩膀的手，“你有没有什么方法，哄好一个生气的小女孩？”
“小女孩？还是小女友？”路子鸣用胳膊肘捣了捣李羽澈风趣道。
“别乱说。”李羽澈的脸腾地一下子烧起来，“就是刚认识的一个妹妹。”
“哦——”路子鸣故意拉长了语调，“所以事情是什么样子的呢？”
李羽澈将起因经过结果告知路子鸣后，问道，“所以我该怎么办？”
“你是想跟她关系进一步还是......”
“我自然，不想和她闹得很僵。”
“那就......”路子鸣趴在他的耳旁小声嘀咕着。
李羽澈疑惑道，“这能行吗？”
“信兄弟，小女孩的情绪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路子鸣得意地说着，“如果你按照我的方法成了的话，请我吃大餐。”
“可以。”
没多一会儿，方才一个队打球的少年们，从车棚骑着五颜六色的山地车，向他俩招手，“班长，体委，去吃烧烤啊。”
彼时洛河城的夕阳，尚有余温，橙红色的阳光在这群十多岁的男孩子身上，他们叽叽喳喳地在校外一处大排档坐下，吆喝着服务员点串。
路子鸣特地开了瓶青啤，递给李羽澈，只是珉一口便觉得太苦涩，李羽澈哗一下子吐了出来。
同班一个不太熟的男生见状，叫嚷着，“班长到底是好学生啊。”
“羽澈，你别介意他的话。”路子鸣灌了一整瓶，“谁第一次喝，都这样。”
“嗯。”
兜里的手机嗡嗡地响了起来，李羽澈刚按下接听键，秦老爷子的声音咆哮地穿破鼓膜，“浑小子，到了饭点还不回家？”
“校里今天篮球比赛，我马上就到家了。”李羽澈挂上电话，十分歉意地看着路子鸣，“不好意思，我要走了。”
“家教严嘛，可以理解。”
“班长这就走了，真没劲。”隔壁桌看到起身准备离开的李羽澈，抱着酒瓶咋吧了下嘴。
“对不起各位，今晚这顿饭，算我请。”
说着李羽澈便走向服务台掏出了几张红色的毛爷爷，“不用找了。”
“班长好样的。”
出了大排档，还能听到那群男生闹哄哄的声音，李羽澈闻着自己身上很冲的羊肉串的味道，暗自思忖老爷子又要说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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