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幻境,是以烈火烧灼之地,六道中但凡飞灰湮灭,魂飞魄散者,魂识四处游荡,可最后都会去到那里。
那是个炼狱,不……也许炼狱并不足以形容它,魂识为灵火烧灼炽烤,永生永世不得见天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沧海桑田,永生不灭。
恍惚间,眼前似乎浮出了那一望无际的火海来,身着素衣的女子,模糊的叫人看不清她的脸面,她全身为玄铁紧锁,炽热的火燃烧在她周身,甚至隐隐还能听到火焰灼开皮肉的声音‘滋滋’令人胆寒,她似乎疼得再发不出半点的声响,像就吊着最后一口气……虽时都会灭亡。
九邪的心,突的生疼。
“九儿?”
耳旁的传来关切的声音拉回了九邪的心绪,她猛的回神,正见浩瀚关切的看着自己。
低头看自己手中的书,可眼前却似那副画面历历在目。
一把将书合上,气息不稳带着些急切,她紧紧看着浩瀚问:“那是什么意思?”。
“这本书上写的是什么意思?”
浩瀚沉默,想自己心里已有的猜测,须臾之后,这才缓缓道:
“父皇这是要复活娘亲,以苍生为祭。”
?
九邪瞳孔猛地一缩,便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放了手中的书就在浩瀚不明不白的注视之下快步出了书楼的门,三步并作两步朝邪南寝殿所居的方向而去。
她需要一个答案,需要证实浩瀚的猜测是否属实。
复活娘亲?真的是这样吗?若说是,九邪希望如此。她也想娘亲能够回来。可若说需赔上苍生,本能的……心里似乎是在抗拒,自己好像,不愿看到那副情景。
夜深,本该万物睡眠时,可远远见着那寝殿却还在亮着灯。
门外的乌贞没有拦下九邪,侧身给她让出了身后的道,不作停留,一把推开殿门,正见殿中邪南正执着酒樽喝得畅快。
夜明珠柔和的光将殿内罩进一片朦胧,上好的桑落酒,浓郁殿中,他喝的微醺,目光迷离,闻声侧目看来,见是九邪突兀笑了开。
“邪儿。”
嫣唇轻轻一抿后而松开,按捺住心中急切,九邪垂眉,低声唤上一声;
“父皇。”
“过来,邪儿坐这边。”
言毕,邪南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九邪一愣,抬头看去正对上邪南那甚是慈爱的笑意,没有叽嘲,没有冰冷,竟是让她感到陌生的亲近。
九邪了然,父皇这是……喝醉了。
?
回身将身后的殿门掩上,不远处邪南还在望着她,嘴角弧度清浅,九邪缓缓渡步上前,来到身旁站定,没了动作。
邪南收回手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坐,邪儿。”
话于以往不同,并不是命令。
九邪听话,缓缓坐到身旁,邪南长长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九邪的头,目光怜惜,兀自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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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儿可是怪父皇?”
明显一愣,虽是有些不明所以,可九邪还是如实摇头,她从不怪邪南,甚至相信邪南应当是有他的苦衷,更有,他的原因,而如今那个原因……
“父亲,邪儿有一事不知当不当问。”
没了那拘束的称呼,就如同父女二人闲暇时的家常,邪南收回那只轻抚在九邪头顶的手,后靠着椅背,神情慵懒,嘴角含着浅浅笑意。
“何事?”
“您要六界花心,可是为了复活,娘亲……”
短暂的沉默,男子不言,眸中似藏着漩涡,深得叫人望不到底。气氛无形中变得些许压抑,九邪袖下,纤细的五指忍不住收紧,邪南将她眼中不解看尽眼底,末了云淡风轻问上一句;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九邪垂眉,邪南却又接着道;
“若我说是,邪儿又要如何?”
“父亲,我……”
“阻拦我?”
话落时,暗涌袭入眸中,锐利得让她不敢直视。
仿佛有千言万语梗在了喉咙,九邪低垂着头一语不发,她不明白自己心中的排斥是从何而来,也不知自己为何想要阻拦父亲,复活娘亲……自己有何理由阻拦?她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就算是以苍生为代价,那又如何?与她何干?可为什么,这心里却像是落了块大石头般,沉的叫她难受。
没等到九邪的回答,温暖的大手却再次落在了她的头顶,邪南望着她,瑰丽的紫眸中绽着淡淡的笑意,道;
“她很爱你。”
眸光一滞,九邪呼吸放缓,听邪南在身旁接着道;
“想十万年前,我还是个毛头小子,虽是贵为魔尊,可界中却有不少的重臣元老都有废我而自立的想法。”
“遇到你娘亲前他们便已不尊与我,更不谈遇到你娘亲之后?呵。他们抓住这点,大肆扬言我不配为王,需废除我魔尊之位,逐出魔界,神与魔的结合,在他们看来便是这般的不能容忍,不……或许不止是他们,却是整个六道都不能容忍。”
“自她怀你以来身子骨便一日不如一日,我曾想过不要你,可她倔强,纵使是在那般绝境,可她还是坚持将你带到了这个世上来。”
“你诞生之时,六界已无我们容身之所,你生子不好,自降世来便全凭我二人灵力支撑,才不至于一出生便已夭折。”
“她说,人界有一说法,名中带着九字便可寓意延年益寿,所以她为你取名九,姓为后。九邪。”
女子仔细听完,纤细身躯轻轻颤抖,低垂着头却仍是掩不住自己的一双朦胧泪目,贝齿紧咬住红唇,这才至于让那声哽咽溢出了口。
邪南不得看她,目光却不知落在了何处,径自接着道;
“我寻得禁术,若要救你,便是需以花心种入你的体内,护你心脉,方能长活,彼时神界尚有父神在,我二人取不得,其他各界尚还脆弱,若脱离花心,便会覆灭,后剩下的,便只有魔界了。”
“而魔界……”
“魔界又怎可能把花心甘愿交与我们呢?”?
邪南淡淡的笑,可语气之中却不难听出他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