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尊当然不知,这慕容荪晓为何偏要在此地如此高声呐喊,若是真有危机,勿要做声罢了!
少焉,于尊却也渐渐地读懂了慕容荪晓,他静静地抬头仰望着,那数千名身披黑铠的兵士确是慕容荪晓从他的墟中召集而出的。
而这却与他在瀚海中所聚的族人,有着异曲同工的奥妙所在。
“于兄,这一次,该我表现表现了!”慕容荪晓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
于尊点了点头,道:“还望慕容兄务要以自身安危为重!”
慕容荪晓点了点头,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于兄可要看清楚了!”
他的身形渐渐地消融在一片空气中,而他身后的数千兵士,此刻却如一片黑压压的乌云般,聚集于那片花海的上头。
而令人惊骇的是,那数千兵士,却在疯狂地执着手中的利刃,疯狂地劈砍着那片片馥郁的花丛,众人不解地望向长空,心底喃喃自语道:“慕容荪晓究竟在做什么?”
然而,下一刻,慕容荪晓的作法,渐渐地被人读懂了。
那片七彩的花丛,竟化为了一片人影,那人影细看确是些女儿家,她们身上皆挂着寸长的薄缕,若隐若现,远远观望着,却也令人心中起着一丝微妙的观感。
然而,此刻立于天空正央的慕容荪晓却不受其害,他大喝了一声:“杀!”
那群桀骜的兵士,皆心负狂霸之气,他们疯狂地执起手中的利刃,但你却不能小看他们其中的任意一人。
有的人干脆脱了覆在身上的重铠,大喝了一声,道:“给老子杀!”
有的人却冷哼了一声,不屑一顾,道:“如此草莽,堪得手!”
他们疯狂地舞着手中的利刃,而此时,那片花丛中,却渐渐多了几副骷髅,它们浑身闪耀着血华,它们行起路来虽发出一声声咯吱咯吱的声响,然而这却阻碍不了他们绝妙的身法。
它们一闪一灭,瞬间便出现在那片兵士之中,而与此同时,地面上的那些花儿,则化为了一具具血色的骷髅架子。
如此大的反差,却偏偏生在了一片如同天堂的世界里。
他静静地望着慕容荪晓,然而慕容荪晓的脸上却依旧是一片淡然与轻松。
于尊心神一愣,却有一股令他熟悉的气息在这片世界,他静静地凝望着远方,却已然不顾眼前的时局,他忽的飞向高天,静静地望着远处的一切。
他发现了,发现了那个满头白发的老妪,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老妪则笑晏晏的望着他,丝毫未有抵御之心。
老妪笑道:“你叫于尊是吧!”
于尊愣了愣,道:“前辈是如何知晓我的名姓的?”
老妪淡笑道:“若是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还怎生在这方世界立足!”
“前辈......可是......”他不敢肯定自己的心底所想,然而此刻,却又容不得他犹豫。
老妪笑吟吟地望着于尊,道:“你想说甚么?想说我的孩儿颜冉澈吗和柳雨然吗?”
于尊心底渐生出一丝痛楚,道:“原来前辈业已看穿了!”
老妪叹了口气,一脸幽暗之色,道:“这世间有多少事能瞒得过我老婆子?”
于尊静静地点了点头,道:“前辈可是投井而亡吗?”
老妪幽幽道:“你是听我的孩儿说得罢!”
“难道事实真相并非如此?”于尊心神一滞,道。
“确是!那乃是某人的障眼法!”老妪长吁了口气,眸中渐多了一丝哀愁之意。
“哦?何人有如此手笔?”于尊一脸愕然,道。
“灵魇!灵魇呐!”老妪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道。
“哦?这些事竟然牵扯到灵魇了?”于尊心底涌起一片狂潮,道。
老妪一脸忧色,淡望着虚空,道:“那灵魇乃是那孩儿的父亲呐!”
此刻,老妪的这句话才令于尊心底愕然一惊,道:“甚么?灵魇竟然是冉澈兄的......”
老妪点了点头,叹道:“你可知晓灵魇在这三岔幽罗界的称号?”
“哦?恕晚辈愚昧!”于尊拱手抱拳,道。
“血皇!他的真实身份乃是血皇呐!”老妪长吁了口气,脸上尽是些刻骨沧桑。
“哦?竟是如此?”却未觉那一波未平,一波再起,此刻于尊的心底是那般的惊骇。
“我啊,确是他中了他的血契啊!”老妪弓着背,叹了口气,道。
“何谓血契?”于尊一脸骇然,道。
“自是歃血为盟!以敬天地!”老妪脸上略挂着一丝难堪的颜色,道。
“那前辈认识灵魇时,可是知他底细?”于尊道。
“唉!都怪我,都怪我被他那俊秀的模样给吸引住了!”老妪嗟叹不已道。
“那前辈的身份是......”于尊愣了愣,道。
“我啊,便是为他接手这幅乱摊子!”老妪苦笑不堪道。
“那前辈却也是血族之人吗?”于尊道。
“你觉得呢?”老妪摇身一变,于尊的眼前哪里还存在那弓着腰的老妪,却是一位姿色靓丽,满头黑发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宛然一笑,好似那天地,亦因这委婉的笑意,而变得秀丽不少,女子挽着长发,笑吟吟道:“孩儿,可还认得我?”
于尊心底一惊,拱手抱拳,道:“前辈之姿,确是世间罕见,前辈之容,却与那天地日月来争一高低,晚辈迂腐,不敢再窥前辈!”
女子笑道:“你这孩儿,倒也是位生性纯良之人!你且抬起头来,让我细细打量一番!”
于尊应道:“是!前辈!”
他抬起头,却正迎着女子的笑脸,于尊心底怔了怔,忖道:“有如此容颜,世间那个男儿不爱惜?”
女子嫣然一笑,道:“后生,你还不知我名字罢!”
于尊点了点头,道:“前辈未言,我又怎会知晓?”
女子笑道:“我乃炽凰,以后你便喊我炽凰姑姑罢!”
“哦?姑姑?”于尊心底忖道,难道这炽凰知晓我与颜冉澈之间发生的故事?
炽凰一脸笑意,道:“难道喊我一声姑姑还不应该吗?你与我孩儿冉澈及雨然都是不错的故旧,便是喊我一声姑姑又能如何?”
于尊点了点头,道:“只是令晚辈不解的是,前辈是如何知晓我与冉澈兄之间发生的事情的!”
炽凰笑道:“冉澈,出来罢!”
于尊心底一惊,望着那道玄空之门,那玄空之门,竟是如此的伟岸,数千米的大门,静悄悄的出现在于尊的头顶。
于尊一脸愕然地望着从玄空之门中走出的颜冉澈,忖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娘亲!不是让你别喊我冉澈了吗?在这片世界,我的名字是段十三!”说罢,他便笑吟吟地飘落而下。
此刻的段十三,依旧一头红发,只是那红色的长发,却愈发的殷红了,好似浸染了血渍一般。
段十三笑望着于尊,道:“于兄,没想到再次相见,会以这种形式!”
于尊道:“哎?这有何妨,我还要恭喜你找到娘亲了呢!”
段十三一脸苦楚,道:“可是娘亲非要给我找个结发妻子,唉!这可如何是好!”
于尊心生犹豫,却不知该不该告诉他真相,或许他早已遗忘了罢!
段十三迷惘的双眼中,带着一丝倔强和心慌,他道:“为何此刻的心跳这么快?为何?”
于尊眯着眼望向段十三,忖道:“如此罢,过去的终将过去,已无需回忆了!”
“于兄......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些甚么?”段十三手抓着长发,痛苦哀嚎,道。
于尊点了点头,道:“此刻,事实的真相不易告诉你,你姑且恨我吧!”
段十三紧紧地捂住心,道:“为什么此刻的心竟如此痛,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双眸间洇出一丝晶莹的血泪,他忽的跃上高天,执起手中的剑,疯狂地劈向脚底下的大地。
轰!
一声巨响,那土石龟裂,山峦崩殂,他的双目如焰,焰光如炬,他一次次的烈嘶着,一次又一次的将手中的剑挥下。
他脚下的那片黄花,生的郁郁葱葱,而此刻那片黄花或化作骷髅,或化作厉鬼,他们已然疯狂。
他们举起手中的刀剑斧锤疯狂地攻向段十三,而段十三却好似寻到了些许爽快轻愉,他双手一推,一片血华笼罩了骷髅及厉鬼。
那些骷髅与厉鬼,疯也似的狂吼着,然而这确是他们生命圆寂时的最后的一丝声息。
呼!
一阵长风吹来,地面上,秋菊扫落日,与天下共余晖。
段十三脸上含着一分残酷的笑意,他挥起手中的剑,一开一合,这天下生灵涂炭,共竭此生。
他笑着,眼中含满泪水,他好似想起来甚么,然而恍然一瞬,却又似乎忘记了那一切。
微弱的光,静静地在他的眼中闪烁,他的身形亦在那片狂徒中,时闪时灭。
他似乎忘了,与他相战的乃是他的同胞,他好似一个顽童般,却以那些鬼灵的灵魄做赌注。
“罢了!罢了!孩儿快回来罢!”炽凰不会任其如此的,他既痛快了,那便应结束了。
他垂着手臂,身体左右摇晃着,他一脸落寞的神情,令人看去,竟是那般的心疼,他哭了,笑了,又哭又笑,笑中含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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