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雪楼。
最近风头正盛的拳宗麒麟子正躺在一张冰床之上,神色惨白,气息萎靡。
云昙喂他服下一枚断江峰送来的疗伤灵丹,稍微稳住了伤势。
“井师弟,好一点了吗?”
井榆身躯颤抖个不停,下腹处被邱怀通戳出一个血洞,元罡骊珠破碎,相当于武学根底被废。
看到自家师弟这般惨状,女修云昙也急红了眼,哽咽道:“师尊,井师弟不会有事吧?”
温雅本想出言安慰,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武学根底被废,十年苦修毁于一旦,这样的经历放在普通人身上都无法接受,更何况是他这样的武道天才?
“祸福相依,井榆遭此劫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破而后立,才是真正的潜龙上天。”
温韵虽然也不敢相信邱怀通出手会如此狠辣,但直觉告诉她,双方之间必然约定过什么。
否则以她那位小徒弟的油滑狡诈,绝不会答应刘夜阳去做炮灰送死的。
“师尊,云鹤峰许黛眉拜访绿雪楼,说是想要看望井师弟。”
温韵不假思索,“不见,让她回去。”
五师姐洛婷领命退出,就要将温韵的决定传达出去。
“等一下,让她进来吧。”
洛婷不确定的看了师尊一眼,确定是对方换了想法,这才转身出去。
许黛眉被领了进来,她一一向众人见礼,仪态大方,颇有气度。
“见过温韵拳宿。”
美妇只是冷冷的嗯了一声,并没有其他表示。
其实她并非是在针对许黛眉,只不过是单纯不喜欢她云鹤峰嫡传的身份。
若非井榆暗中请求,在这样敏感时期,她是不会让对方接近井榆的。
“都下去吧,井榆需要静养。”
“是。”
众女跟着飞燕率先退下,唯有云昙守在一旁,不愿离开。
她对这名云鹤峰的女子并不放心。
温韵故意打趣道:“怎么还舍不得离开?莫非要在这守到天亮?”
云昙秀脸通红,但也明白师尊是在提醒她该走了。
“井师弟伤势还未稳定,接下来有劳许师妹了。”
一脸楚楚可怜的许师妹向云昙歉意一笑,装作没听懂对方话里有话。
云昙随温韵一起离开,房间内仅剩两位“同是天涯沦落人。”
一人大病初愈,一人卧病在床。
“井师兄伤势可有好转?师尊前段时间赐下一些疗伤宝药,黛眉放在桌上了。”
“嗯嗯阿呀”
井榆口齿不清,艰难得表达着些什么,但前者一句都没有听懂。
许黛眉脸色焦急,更靠近了些。
“师兄可是想说什么?”
“嗯呀呀。”
“师兄想喝水?”
井榆摇了摇头。
“师兄想吃水果?”
井榆又摇了摇头。
许黛眉欲哭无泪,只能离得更近些,她将耳朵贴到对方嘴边,这才勉强听清楚半句。
“冷好冷。”
许黛眉看了眼井榆身下的千年寒玉冰床。
这能不冷吗?
她想了想,还是将手搭在对方手背,试图度些元罡过去。
“这样好些了吗?”
谁料井榆突然反手一握,竟将许黛眉纤细玉臂抓到掌心。
后者脸色如常,也未作反抗。
“险象环生,虽然侥幸渡过了死关,但命火飘摇,随时都会有殒命的危险。”
许黛眉点了点头,对方说的没错,她虽然凭借井榆传授的神秘武经侥幸从死亡边缘走出,但还是没能解决问题,甚至她有种预感。
如果还有下一次,她恐怕是躲不过去了。
“你呢?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外面都在传卷宗殿执事叛逃拳宗,是他伤了你?”
“这件事你没必要知道,知道了对你有害无利,还是先说一下我交代的事吧。”
许黛眉显然早有准备,她从芥子袋中取出了两样东西。
“那天回去之后,我便开始有意的打探纪文鹤与温韵之间的关系,但什么也没发现。云鹤峰是南江拳宗人数最少的一脉,大部分都是些残废老头,个个守口如瓶,对温韵讳莫如深。”
井榆不耐烦道:“说重点。”
“你可不是个心急的人,看来这件事的确很重要。”
井榆不置可否。
许黛眉继续道:“就在前天,纪文鹤突然收到了一封信,看完之后,他便匆匆离开了云鹤峰,但奇怪的是,出发没多久,他又回到了云鹤峰,还将书房的钥匙交给我,让我每日都去给一株香山樟浇灌灵泉。”
井榆冷笑道:“真不愧是挂书猿臂,书屋植香樟,好雅兴。”
“他的书房平日里都不许人靠近,所以我猜测里面肯定有些特殊的东西,果然让我找到了。”
井榆右眼悄悄眯开了一条缝,看到了一副画和一片叶子。
“画上的人是温韵?”
“是的,应该是温拳宿年轻时候的样子。”
“那片香樟树叶呢?写了什么?”
许黛眉轻声道:“风起南江多温韵,蓦见云鹤衔相思。”
“看来纪文鹤还是忘不掉我那位师尊啊。”
许黛眉轻叹一声:“人间曲折莫过于爱恨情仇。”
井榆却是没她那般多愁善感,反而觉得事情更有趣起来。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那位师尊绝没有纪文鹤那样的深藏爱慕思量,而是真真切切的想置前者于死地。
堂堂宗主夫人,不愿理睬自己的夫君,反而每日明目张胆的向宗门拳宿“暗送秋波”。
这送的可绝不是什么情谊,而是赤裸裸的杀意!
试想,有哪个正常的男人能接受妻子整日与自己的手下眉来眼去?
更何况是刘夜阳这样大权在握的强势宗主。
回想这次的事件,刘夜阳想针对的,一开始就不只是邱怀通一人,神秘消失的纪文鹤显然也入了局中。
谁能想到,看似铁石心肠的男子,其实才是那个专情之人。
而最恋旧的女子,却是一心举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