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发烧了
宋熙芮在车里换好了衣服,一身民国军装,精气神十足,长发挽起,妆容冷艳。跳脱了学生的身份,反而更加适合她。
小蛮没有跟来,据说是在谈一个代言,她也没拿剧本,三分之一的戏份,早已深深刻在了脑海里。
“咔哒——”
道具枪在手,上膛,没有子弹。
“action!”
宋熙芮预备的姿势,于正大喊一声,灵巧如燕的身影迅速起跑,滑动摄影机一路跟拍。
“抓住她!快!”
日本武士的模样手持武士刀跟随,树林里四处都是踏叶声,叫喊声。
“嘭——”
炸弹爆裂,熊熊烟火,她穿过其中,记牢了每一处爆点。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王正,拍之前,他询问过江媛爱需不需要替身,毕竟她身份特殊,而且这是极具危险的场景。
谁能想象到……
“呼呼……”
跑了进两百米,摄像机在轨道上停下,宋熙芮才停驻了脚步,她喘了两口气,王正忘了喊:咔。
“导演,一条过了。”刘副导演的提醒下,王正思绪才回复清明,满意地拍了拍手,挥着剧本道,“下一条,女一号。”
宋熙芮站在原地,拧开瓶子喝了一口水,江从菡才慢吞吞地走到面前,千金标配的佯装破烂,手臂还有学籍,发丝凌乱,俏丽不在。
剧情需要,倒是这样子还挺顺眼的。
“导演开始吧!”江从菡面无表情,武术指导组已经在给宋熙芮绑威亚,只是跳下山崖而已,也就是两米的坑,没多大事。
吊威亚这种事,宋熙芮不知道做过了多少遍,驾轻就熟。
“江媛爱,你真不需要替身?”王正见证过刚才她的厉害,还是担心问了一句。
“试试吧,说不定能行。”宋熙芮检查了下钢索,腋下的紧绷感原本对她来说忽略不计,但现在却感觉有些疼痛感。
江媛爱这废材,除了窝囊还是窝囊,连身体也脆得跟纸片一样。
“行,尝试一遍,开始。”
江从菡还在看别处,宋熙芮一秒入戏,按照情节所写,揽住康静。威亚起,重心调整,向上牵引,犹如天鹅漫步空中。
落,发夹脱落,长发飘飘,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像是一把斧头劈开了天际。
王正再次怔住,不是被雷吓懵了,而是这一幕的巧合,简直不要太完美。
“轰隆——”又是雷声,倾盆大雨说下就下,林间皆是‘噼里啪啦’的声响。
“这天,见鬼了,保护器材,快点!”
听着坡上的大呼小叫,宋熙芮还抱着江从菡的姿态,她倒好,抬起手挡在眼前遮雨。
“猪一样重,站好。”宋熙芮松了手,江从菡半点没准备,一屁股跌坐在泥泞里。
“你说谁是猪呢!”江从菡骂骂咧咧站起,手上沾满了泥,“真是够了,你以为我想跟你搭戏?有本事你辞演啊!”
宋熙芮只当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琢磨着这会儿没人管,自己慢慢解开了钢索。往上看,瞧不见剧组班底,左右两边都是一条小路。
一条生有杂草,一条有过践踏痕迹,大概是踩点人留下来的。
“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你自动离开,然后把你的镜头删得一丁点也不剩!不是想当明星吗?我让你这辈子都只能做十八线!”
江从菡碎碎念,已经沿着旧路离去。
“你诅咒我的时候能不能小声点,当面念咒语,折寿。”宋熙芮无奈跟着前行,随手摘了根狗尾巴草晃在手里。
“折寿也是折你的,等等,你说我是巫婆?”走了几步远,江从菡才反应过来,狠狠瞪了宋熙芮一眼,“以前没看出来,你嘴皮子利索!”
“现在看出来也不晚……”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谁也不输阵,走着走着,宋熙芮蓦然停下,往山头看去。大雨瓢泼,茂林深篁,空雾蒙蒙。
山,还是那山。
可是,却只听见密实的雨声,听不见人声。
“少得意,嘴皮子再利索……”
“嘘!”
宋熙芮竖着手指在嘴边,加快脚步赶在江从菡前面,可是跑了一阵也不见头。
“你干什么呢?下雨放风?”江从菡疑惑地看着她往前跑又折回来,倒着跑回去。
“错路了,赶紧走!”
“啊?”
江从菡这才琢磨过劲,她们都走了十几分钟了,照理说应该早和王正一拨人汇合才对。
终于到了山坡前,威亚已经被收走了,空荡荡的,什么也没留下。
宋熙芮心里浮出不好的预感,靴子上全是泥泞,一路跑上山林,雨,‘吧嗒吧嗒’砸下,残枝败叶,好好的一片林子被糟蹋得不成样,烧焦的野草到处可见,就是不见人。
“手机,手机带了吗?”宋熙芮一咬牙,肠子都悔青了,当时怎么就浑浑噩噩跟着江从菡选错道。
“拍戏谁带手机,诶,他们人呢?”姗姗来迟的江从菡举目死亡,眯着眼,眼帘前,脸颊上全是湿漉漉。
“那么多重要器材,早走了!”宋熙芮手背抹去雨水,沿着摄像机轨道穿行,“跟上,或许没走远。”
荒郊野外,来时的路早忘了,如果脱了队,被豺狼虎豹吃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走慢一点,跟不上。”比不了宋熙芮,江从菡穿的裙装,露着小腿,一条条树枝扫在腿上,如同鸡毛掸子打身上。
宋熙芮没功夫搭理她,雨,越下越大,轰隆隆的雷声不时的刺激着神经,闪电劈下,不把她劈死不甘心似的。
这王正导演也真是心大,两个人在山坡下,居然就这么撤走了!
往山下走的路蜿蜒,雨天路滑,一声惊呼,宋熙芮转身就见江从菡甩了个屁股开花。
“我不行了,头好晕……”江从菡试图站起来,谁料腿脚酸软,又一次滑倒。
“吊车尾!”宋熙芮嘴上是刀子,还是折回去,把她扶起来。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走两步路就软得跟一滩泥似的,少不了埋怨,可刚挽着江从菡的手,宋熙芮察觉了异样。
她抬起手摸了摸江从菡额头,入秋的暴雨也无法冷却她的体温。
“你发烧了?”
江从菡摇了摇头,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多半体重压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