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意思啊?
亲她还委屈了是吗?
时清瞪云执。
云执红着耳廓,余光瞥向边上的李氏跟时鞠。
两人全都看向他跟时清这边。
李氏反应很快,笑着伸手推时鞠后背,“我想起了小厨房还炖着燕窝,应当是熟了。”
他小声跟时鞠咬耳朵,“咱们在这儿小两口不好意思。”
“……”
说的好像两人不在,他就好意思一样。
时清把珍珠捡起来,擦干净放在箱子里,“爱亲不亲!”
云执脸一热,指尖蜷缩,眼睁睁的看着她把箱子盖上,心口有股说不出的遗憾。
不知道是对珍珠,还是对别的。
时清抱着箱子往屋里走,云执犹豫了一瞬,慢吞吞跟在她后面。
他觉得时清可能生气了,但又不知道怎么哄。
云执摸了摸鼻子,主动坐在桌子边跟时清搭话,“你刚才说让我帮你干什么?”
时清侧眸睨他,“说让你亲我。”
她拍着装珍珠的箱子,微微挑眉,“要不要?”
怎么这茬还没过去。
云执呼吸一紧,掩饰性的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喉结艰涩地上下滑动。
“刚才有人你不好意思,”时清探身靠近云执,离的极近,说悄悄话一样,轻声说,“现在就咱俩了,你总该好意思了吧?”
“?!”
云执没忍住呛咳一声。
这是人多人少的事儿吗?
云执本来想说谈正事吧,结果趁他放下茶盏的那一瞬间——
时清眼疾嘴快的,双手撑着桌面,探身偏头在云执脸上亲了一下!
……进度条没动。
于是——
时清在他另一边脸又亲了一下!
……还是没动。
“……”
云执茫然僵硬的坐在凳子上,手还保持着握住茶盏的动作,难以置信的抬眸看时清非礼他。
还非礼了两次!
云执脸红的像是掉到开水里的青虾,整个人就差冒烟了。
他根本不好意思看时清,时清却是疑惑的盯着他。
啧,怎么这只“怪”,刷不出经验了呢?
难不成得亲嘴才行?
时清撑着桌面,慢吞吞的凑近云执。
她意图太明显了,目的性格外明确。
云执瞳孔放大,紧张之余直接把手里的茶盏捏爆,温热的茶水流了一手。
他警惕的抬手捂嘴,身体拼命往后撤。
活像个被恶霸调戏的小白花。
“咱俩是拜过天地的,”时清说,“我又不是不负责。”
语气更像流氓了。
她故意吓云执,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豪迈的说,“来吧宝贝,嘴一个!”
云执吓的直接从凳子上掉下去!
时清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
屋里都是她哈哈哈的声音,云执从脸红到脖子。
谁能想到他一个男人,被女人强吻调戏了!
云执强行挽尊,从地上起来,支棱着两只红耳朵朝时清伸出手,掌心朝上。
时清疑惑的抬眼看他,“干什么?”
“珍珠,”云执几乎是咬着牙说,“两、颗!”
太屈辱了。
他竟然也有用脸讨生活的一天。
更气的是,时清说,“我说的是你亲我,我给你一颗。现在是我亲你,你倒欠我两颗。”
“?”云执微怔。
时清指着桌上破碎的茶盏,“祖传青花瓷的,一百两一个。少侠是现银支付呢,还是写个欠条赊账?”
“你、你不讲道理。”云执瞪她。
时清笑,“哎呀,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
云执气的甩袖出去。
蜜合从外面进来看见云执又上房了,笑着问时清,“小主子,您怎么老是逗主君啊?”
每每把人惹毛又得自己上去哄。
时清打开箱子清点珍珠,眼里带出笑意,“谁让他好玩呢。”
蜜合竟无言以对。
br/这算是妻夫间的乐趣?
蜜合指挥下人把东西搬进库房,时清从里面挑选了几件好的,让人给青山县的老李家送过去,又选出好看的首饰,送给李氏。
她忙活这些的时候,云执就坐在屋脊上,几乎一天没下来。
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时清。
直到晚上,时清换上暗颜色的短打,让人把梯子搭上,自己往屋脊上爬。
“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啊。”时清从怀里掏出两颗珍珠递过去,“呐,给你。”
云执侧眸看她,视线落在她掌心里的珍珠上。
“我跟你说真的,你协助我讨银,我那一箱子珍珠都送给你做剑穗,还附赠黄金十两。”
时清架着胳膊趴在屋檐上,跟云执说,“怎么样?你要是不信的话,咱们拉钩。”
云执矜持地走过来,蹲在时清面前,伸手先把珍珠拿过来塞进怀里。
时清笑。
“黄金十两,外加白银十两。”云执梗着脖子讨价还价。
“行。”时清朝他伸出小拇指,“一言为定,骗你是小狗。”
云执眼尾抽动,伸手拍掉时清伸过来的手,“同样的当,我能上两次吗?”
时清夸张的鼓掌,“可以啊,长记性了。”
云执虽然这么说,还是垂眸朝时清伸出小拇指,眼睫煽动着落下,余光看向别处,“一言为定。”
时清一愣。
头顶清冷的月光映在云执白皙干净的脸上,他眸光闪烁,低头把手伸过来,“拉钩。”
“好,这次真不骗你。”时清笑着伸手勾住少年修长的手指,认真地晃了两下。
时清让云执换上利落的短打,看他吃饱饭,才出门。
“咱们去哪儿?”
云执扭头往后看,今天连蜜合都没带,就他跟时清两个人。
时清跟云执并肩走,“去暗访。”
时清下午翻看账簿,发现欠银的官员真的不少,小到两三两的,大到千百两的,都有。
这么多人,关系错综复杂,就跟团乱麻一样,实在是不太好下手。
猛地前去要银子,估计很悬。
时清就打算先跟云执一起“暗访”一下这些官员,看看她们欠钱不还,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
真没钱有真没钱的要法,假没钱有假没钱的要法。
不能一杆子打死。
毕竟有些清官,她是真的缺银子,像这种就情有可原。
但有些官员,她是借了银子出去吃喝玩乐,就比较过分了。
还有那么一两个,是看别人都借了,觉得好玩,自己也跟着借上百八两,这种是可气。
“那咱们先去暗访谁家?”云执问。
时清微微眯眼,“当然是我李姨了。”
上次她成亲的时候,先是李大人的女儿李孜看不起云执庶子的身份要闹洞房,后是李大人以长辈自居要她喝酒。
时清翻看账本的时候发现,李大人李芸庆从国库借了整整一千两银子!
好家伙,这么多,也不知道花到哪儿去了。
她一个四品的官员,就是修个四进四出的宅子也花不完这么一大笔银子。
时清跟云执接近李家府邸,打算从一处没人的地方跃上李家屋脊。
跟云执不同,时清不会轻功。
她期待的看向云执,一脸的“需要你的时候到了”。
“……”
云执这才明白时清所谓的协助是什么意思,就是让自己带她上房。
云执像是有些无奈,睨她,“你偷听墙角就偷听墙角,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他以为的暗访是让人私下去调查,时清的暗访是月黑风高爬屋脊听墙角……
她都不用失言后再当小狗了,她是真的狗。
“要不是她们先欠钱不还,我可至于大晚上不睡觉偷偷‘暗访’?”
时清拍云执肩膀,“赶紧的,不要磨磨蹭蹭,珍珠剑穗还想不想要了?”
她就半个月的时间,那么多官员,挨个去查不花时间不花银子的吗?
还是这样比较直接又快速。
云执还是偷回听人家墙角,有点心虚,左右看了看,才伸手搭在时清后腰上,带她飞上去。
时清头回飞,新奇的睁大眼睛。
云执侧眸看她,眼里溢出些许笑意,胸口涌出一股说不出的骄傲满足,故意带她多飞了两圈。
也亏得多飞了两圈,时清才看见同样是四品官员,李家的占地规模就比常家大多了。
时清根据光亮跟方位找到李芸庆的主屋,轻手轻脚的掀开一块瓦。
云执不好意思看,坐在旁边给她放风。
也是巧了,李芸庆今天不在府里,主屋虽有光亮,却是她那宠侍在收拾东西。
时清叹息,感觉白来了一趟。
她正准备把瓦片盖上,结果却看见李孜自己一人走了进来。
李孜这人,从上回对云执开口没有半分尊重就能看出来品性恶劣,拿男子当玩物。
同样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她跟钱灿灿比起来简直差太多。
钱灿灿就是养鸟斗蛐蛐听听曲儿,李孜更像是上不得台面的那种,经常进出风月场所,年纪轻轻,从面相就能看出来跟她母亲一样,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时清看见她都觉得晦气,但也好奇她这时候过来干什么?
按理说大晚上的,李孜见着母亲的宠侍怎么着都得避嫌,结果她却是直接朝男子走过去,伸手从对方身后一把搂住那纤细的腰肢,上嘴就啃宠侍的脖颈。
“??!!”
卧、艹!
瞎了瞎了。
时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撞见这一幕,倒抽了口凉气。然后开始激动的伸手拍云执大腿,示意他快来看热闹。
感情李大人这一千两银子是给自己整了顶翡翠帽子啊!
家门不幸!
云执被拍的眼皮直跳,伸手隔着袖筒攥住时清的手,顺着她示意的目光往下看,只一眼就迅速别开视线。
那宠侍跟李孜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被她从背后抱住,非但没有反抗还欲拒还迎。
云执低头往下看的时候,两人已经跌在床上。
虽然衣服还好好的穿着,但是接下来要干什么却很明显。
时清还在看,云执没忍住伸手从后面遮住她的眼睛,恨铁不成钢。
她也不知道害羞!
时清拍掉云执的手,故意似的,盖瓦片的时候将瓦片弄出动静。
屋里两人听见声响都是一僵,李孜说,“可能是野猫,母亲今天肯定不会早回来。”
宠侍笑着嗔她,“她要是在,你也不敢这么嚣张。”
两人继续。
时清跟云执却是已经离开李家。
“要不,咱们再换一家?”时清问云执。
谁能想到会碰见这种事情呢。
云执双手抱剑,“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时清自己也飞不上去啊,她伸手拉云执胳膊。
云执闪身躲开,抬脚就朝时府方向跑。
长本事了?!
“云执,你给我站住,你珍珠还想不想要了?”时清追他。
云执两根手指堵住耳朵,当做听不见。
他不配合,时清只能提前结束“暗访”。
晚上两人洗漱后睡觉前,云执看向屏风那边的时清,眸光闪烁,含糊着说,“你以后,少看这种,不好。”
时清微微挑眉,她也是头回碰到,说的好像她经常看一样。
时清剪完灯芯放下银剪子,问云执,“我要是保证以后不看,你明天晚上还跟我出去吗?”
云执轻轻嗯了声。
时清笑,“你脸皮这么薄,怎么行走江湖。”
别的云执不敢说,但江湖上肯定没有时清这样的人物。
他不理她,闭着眼睛睡觉。
可能是晚上见到两人叠在一起的画面,云执梦中竟然梦到那么一幕,只不过主角是他跟时清。
好好的江湖梦,变成了“活·春·宫”。
清晨云执从床上弹坐起来,一脑门的汗,眼尾跟颧骨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睛根本不敢往屏风那边看。
他掀开被褥换了条亵裤,穿好衣服裹着那条脏裤子,从后院飞出去,连正门都没敢走。
云执怕被人看见,硬是走了好远,自己蹲在小溪边上,一边自己红着耳朵搓裤子,一边反思自己是不是有问题。
等时清要完债他就得走。
再留下来,指不定会梦见什么。
早朝上,皇上提起国库欠银的事情,语重心长的劝大臣们,能还赶紧还,朕给过你们机会。
这种话题老生常谈了,众臣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根本没当回事。
皇上催皇上的,她们欠她们的。
法不责众嘛,皇上总不能一气之下罢了她们所有人的官。
简言之,就是抱团不要脸。
左右洪水又淹不到京城,修不修堤坝是地方官员跟百姓的事情,跟她们欠银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皇上的小姑子,安乐王萧婷玥她也欠着银子呢。
大家一个比着一个,下朝后主动去还银子的少之又少。
也是巧了,从金水河桥上过的时候,时清跟李芸庆走前后脚。
时清扬声喊,“李大人。”
李芸庆上回喝酒喝出阴影,好长一段时间都滴酒不沾,如今听见时清喊她,头皮就是一紧。
“小时大人,”李芸庆阴阳怪气的问,“你喊我何事啊?”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刚才皇上明明白白的说追讨欠银的事情交给了时清,李芸庆却跟她装傻充楞。
“我喊您,您心里就没点数吗?”
时清伸出两只手,“您没有数,我那账簿上却清清楚楚的写着您先后从国库借了三次银子,总计一千两。”
时清搓了搓手指,问,“您看看什么时候方便,主动送过来?”
李芸庆笑了,左右看看自己的同僚党·羽,“听听小时大人说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借了钱,你光找我做什么?”
那自然是因为您帽子颜色最绿啊。
时清笑,“我提前给您打个招呼,要是今晚之前我没收到李府送来的一千两银子,您就等着明早在您府门口听戏吧。”
李芸庆疑惑的看着时清的背影,侧头问跟她交好的孙大人,“她什么意思?”
“估计就是装腔作势吓唬人。”孙大人跟李芸庆摆手,“你还能被她给吓住?”
“圣上是给她拨了一队御林军,我就不信她敢用这队人抄您的家,”孙大人双手背在身后,“若是她有这个胆子,那才是自寻死路。”
李芸庆放下心来,嗤笑道:“不过一个七品的小官,芝麻绿豆大小。若不是时鞠,我随便一根手指头都能碾死她,如今领了个差事,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
“她可能还不知道这差事难办,指不定心里美着呢。”孙大人笑,“她不是要银子吗?你给她送去就是。”
李芸庆一愣,“孙姐,你这怎么还向着她说话了?”
两人都是钱母的手下,多多少少受到些示意,那就是不能让时清痛痛快快的完成任务。
钱大人算盘打的好,先让时清任务受阻,在期限快到之时,自己再帮她一把。
“我哪里有一千两现银,就是有,我怎么可能这么利落的给时清送去。”李芸庆甩袖。
孙大人忙劝,“你别生气啊,我让你还银子,又没说一下子还完。”
孙大人油滑极了,“你先给她送上一点,剩余的就说家里周转不来不就行了?她总不能往死里逼你。”
李芸庆浑浊的眼睛一亮,食指点着孙大人,“还是孙姐你厉害。”
两人说说笑笑往前走,卡着傍晚时分,时府收到两笔归还的欠银。
分别是李芸庆的十两银子,跟孙平眉的三两。
而这两人,一个欠一千两,一个欠三百两,都不算很小的数目。
两家约好了一同过来的,连下人说的话都一样:
“我家大人说了,既然小时大人急着要,便硬凑出一些交过来,剩余的先缓缓,等下个月发了俸禄再补。”
说着打发叫花子一样,将银子掷在蜜合端着的托盘上,彼此对视笑了起来。
用下巴看着蜜合,“不是要银子吗,你怎么不点啊。”
蜜合这暴脾气,伸手拿起银子就砸在对面脸上。
沉甸甸的银锭子砸中鼻梁,两个下人尖叫一声,怒喝蜜合,“你干什么?”
蜜合将托盘扔在两人身上,骂道,“我干什么?自然是打狗了!狗东西,不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府邸,时家也是你们能放肆的地方!”
时鞠位居都御史,虽然低调,但不代表时府任人欺辱。
她蜜合虽是下人,可出去代表的就是时家的脸面。她被人欺辱,就表明对方看不起的是她背后的时家!
这两个狗奴才分明没把她家小主子放在眼里。
蜜合伸手抄过门后面的扫把,就要往两人身上打。
时清跟云执靠着门框嗑瓜子看戏。
她就知道李芸庆没那么容易还银子。
看到这儿,时清才抬手拦住蜜合,“等一下。”
“小主子,”蜜合气死了,“就还这么点银子,她们这是侮辱谁呢?”
时清笑,语气轻轻淡淡,“自然是藐视皇威了。”
两个下人脸色一白,瞬间含胸低头怂了,不像之前来的时候那般趾高气昂。
时清走过来,捡起银子吹了吹灰,就这么塞进自己袖筒里。
“……”
银子有什么错呢,它才是最无辜的。
时清走到两人跟前,“跟两位大人说一声,这十三两银子就当给我家蜜合买祛火茶了,她们欠多少依旧要还多少。”
“既然两位大人没把我的话听进去,那咱们明天见。”
时清让两人滚回去传话。
等人走了,时清掏出十两银子给蜜合,蜜合疑惑的看她。
时清表示,“今天做的很好,下回继续。只要占着理,有什么事情我都给你兜着。天塌下来咱都不怕!”
“是!”蜜合眼睛瞬间亮起来,双手捧着接过银子,眼睛弯起来。
云执本来在嗑瓜子,现在瓜子都不吃了,眼巴巴的看着蜜合将银子收起来。
他抬眼看时清,委屈又期待。
时清笑,把剩余的三两都掏出来给他,“现在看完她们的嘴脸,是不是不觉得我听墙角不厚道了?”
云执惊诧的看着手里的银子,干净清澈的双眸里全是光亮,像是没想到时清真的这么大方。
说实话,挺感动的。
云执攥着银子看时清,不好意思似的轻声问,“那、那今晚还去吗?”
时清压住得逞的笑意,一本正经的点头,“去!”
她哄云执,总是一哄一个准,时间长了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不过晚上两人行动归晚上,第二日的戏该唱还是要唱。
既然有人主动不要脸面,那自己也没必要给她们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