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1 / 1)

心随风动。

阳光没入云层的那一刻,萧靖极速往后退。

一道道遁光冲天而起,奋起直追。

一时间,刀光剑影化成一张张虚网,凌厉的杀气划破空气,将偌大的天地困在一隅。

萧靖目光冷漠,手持南斗剑,将仙界遗宝的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长剑一挥,剑气化成一道火凤,一声啸唳后,漫天火海将周遭的法宝焚烧殆尽。

凤啸九天,有破除世间邪妄的勇气。

低阶修士不敢靠近,又不死心,远远跟着,被那道火凤的虚影惊得胆颤心惊。

乌泱泱的人群,皆面目狰狞,张着獠牙利齿,或明斗,或使阴招,抛出一个个法器,围剿一人。

在轮番上阵后,青莲真人浑身浴血,凌乱的长发披散在后,一道狰狞的伤口横贯右脸,深可见骨。

在绝境中,他非但不胆寒,还始终挂着一抹嘲讽的笑容,那气度,恍若高傲的贵公子,平添几分艳色。

就算是敌人,他们也不得不承认,青莲真人美绝人寰。

可惜,这般世所罕见的美人儿,终究一死。

如果,他愿意奉上仙府,再委身于人……

围困的修士中,心生贪念后,气势弱了几分,眼底深藏的欲望,如一只臭水沟的老鼠,让人作呕。

萧靖冷笑一声,法诀翻飞,剑影一分为五,立于苍天,剑气灼热,组成五行神阵图。

五行神阵图乃天一门的天阶秘术,修炼者不少,却无一人成功。

渐渐的,这门秘术尘封于世。

如今,五行神阵图跨越千百年的岁月长河,以莫大的威能昭告世人。

五道剑影如牢不可破的阵图,将妄图闯入的敌人无情斩杀。

萧靖在阵图之中,五指翻飞,一边大把吃丹药,补充灵气;一边在围剿中,寻求一条生路。

他的修为终究太低,难以支撑太久,倘若被元婴大能围攻,胜算几近于无。

幸好,他的修为毕竟是金丹期,元婴大能们不愿以大欺小,仍在云层中观战。

剑修有一剑破万法的气魄,在同阶修士中所向披靡,甚至能越阶杀敌。

往日里,青莲真人屈于剑宗,在明渊真君后屁颠屁颠的,名声不佳。

今日一战,他的法术精湛,气度如旭日耀眼,比之陆长渊,有过之而无不及。

围剿的修士们对视一眼,立于各方,组成八卦阵,运转天地灵气,无数法器在空中缭绕,一声大喝下,同时刺向一人。

萧靖面色不改,五道剑影化成一把利剑,剑招反朴归真,一劈、一砍、一刺皆平平无奇,却扭曲了空间,硬生生破开了一个异次时空。

刹那间,黑压压的异次时空现于人世,其间的诡异气息令人胆寒。

黑暗扭转,如一道漩涡,将万物吞噬。

法器离手后,修士们震惊不已,刚想再度出手,却被异次时空中的大恐怖盯上,浑身动弹不得,往黑洞中飞去。

不妙!

落入黑洞中,他们必死无疑!

一时间,修士们各显神通,纷纷逃离黑洞的吸力之外。

经脉刺痛,识海在崩溃的边缘呐喊,可萧靖背水一战,唯有一往无前。

渐渐的,黑洞的范围在缩小。

修士们远远见了,喜上心头。

哼,在黑洞消失的那一刻,就是他的死期。

萧靖不恋战,在逼退众人后,抽身撤退。

忽然,危机感袭来,他心头一跳,往右侧一闪,险险避开了一击。

匡衡现身,遗憾不已:“哎呀呀,被你躲开了。”

这家伙,手段诡异,在悄无声息中就近身了,不愧是魔婴的,不容小觑。

忽然,又一个虚影从一旁闪现,他速度极快,被发现后,不躲不闪,直接朝萧靖撞来。

萧靖化成一道残影,猛地出现在其身后,一剑斩杀。

黑影被杀后,一分为二,速度愈发迅猛,一心要近身,意图自爆。

随后,影子又被斩杀。

可匡衡的法术太诡异,这黑影竟杀不死,数量狂涨,速度如闪电。

渐渐的,萧靖被一群怪物包围。

爆炸声此起彼伏,虽是影子,可威力堪比金丹真人。

偏偏,匡衡心思太狠,专挑宋听枫下手,逼得萧靖一边应战,一边护人。

心绪不稳下,他几次被影子近身,在频频自爆中,伤痕累累。

见萧靖落于下风,修士们如狼似虎,露出锋利的獠牙,将他步步逼入绝境。

很快,里一圈外一圈的修士们占据了上风。

萧靖浴血奋战,一双赤红的双眸藏着恨意,杀戮在脑海中叫嚣。

杀了他们!必须杀了他们!

杀!杀杀杀!!

刹那间,一道骇人的魔气席卷灵府,萧靖的识海中一片血红,理智和杀戮互相攻击,灵气一片紊乱。

黑与白的争斗,在识海中上演。

萧靖头痛欲裂,丹田在呐喊,他蓦然仰头,发出一声长叫:“啊啊啊——”

魔婴够狠,在他身上还藏着魔气,平时不显,非要在众目睽睽下让他入魔。

剑宗的青莲真人入魔了,还有比这更好玩的事吗?

古老的魔气太骇人,一现世,就将方圆百里的灵气一洗而空,就连修士们体内的灵气都不受控制,慢慢往外流失。

不好!

修士们大惊失色,急忙稳住身形,不让魔气沾身。

“青莲真人入魔了,杀了他!”

“魔头必须死!”

“杀了他,不能让他为祸人间。”

“一起上,别让他存活于世!”

喊打喊杀声不绝于耳,却骇于他惊人的杀气,不敢上前。

萧靖痛苦万分,一条条青筋暴起,紊乱的灵气快要冲破经脉,让他爆体而亡了。

呵,他就算死,也不会让魔婴如意。

萧靖冷冷看了魔婴一眼,深深一吸,将方圆万里的灵气席卷而空。

很快,他突破了金丹后期,修为仍在节节攀升,轻易突破了元婴期。

雷声下,一个身染魔气的元婴眉头紧皱,静静坐于丹田之上。

萧靖呼吸沉沉,忍着几近爆体的痛楚,将体内的魔气往丹田中逼去。

漫天魔气涌入他的体内,压缩在小小的元婴中。

刚结成的元婴蓦然睁眼,被魔气里外渗透了。

萧靖微微一笑,如昙花一现。

他手持仙剑,呼吸急促,染血的面容高傲又冷清,有残败的美。

缓缓环顾一圈,众人纷纷避开他的视线。

一时间,无人再动手,亦不敢与其对视。

萧靖微微侧头,见宋听枫气息犹在,心头大定。

他五指收拢,发出沙哑的痛嚎声,硬生生将元婴拉出了体外。

染着魔气的元婴静静坐在手掌上,不吵不闹,好似接受了命运的玩弄。

萧靖的脸色一片煞白,冷汗打湿了发梢,因剧痛,不得不佝偻着背,明明身陷囹圄,却笑容浅浅。

在场之人,皆屏气凝息。不忍心者,微微偏头,不愿再看一眼。

微风拂过,清清凉凉。

萧靖不疾不徐,瞬间捏碎了元婴。

砰!

元婴发出一声惨叫,蓦然炸开,溢出无数魔气,消失在艳阳下。

萧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血液,疼得直发抖,却强撑着,不愿低头。

他刚结成元婴,又亲手捏碎,丹田和神魂受到重创,修为猛掉,堪堪稳在金丹初期。

灵气在经脉中乱窜,他脚步踉跄,险些从空中摔落。

明明是最虚弱的一刻,却无一人动手。

在场的修士们神色震惊,久久说不出半个字。

佩服之意,在心头涌动。

入魔后,他有逃脱的可能性,却硬生生将魔气逼出体内,不惜自损根基。

扪心自问,自己是否能做到?

姗姗来迟的雷劫,尚未劈下一道惊雷,就悄然湮灭了。

漫天乌云从天边涌来,沉沉往下压,仿佛天空之城崩塌,大地几近喘不过气。

耀眼的紫雷如游龙,在乌云中来回穿梭,无上威压在其间酝酿。

忽然,一道惊雷劈下,雷声震天,将苍茫大地撕开了一条口子。

这一刻,修士们骇然一惊:天道发怒了!

天道至高无上,掌控每一个生灵的命运,自始自终都存在于人们的敬仰中。

不料,天道竟降下示警,毁天灭地的力量让人胆寒。

天道为何发怒,他们做错了?

乌云中,无数紫雷在游动,视万物为蝼蚁,稍有不顺,就会毁灭一方大地。

刹那间,修士们人人自危,就连元婴大能都不敢有所动静。

修为越高深,能隐约沟通天地,他们乃一方大能,心知碰上死劫,一步错则万劫不复。

形势斗转直下,萧靖有片刻的喘息。

然而,他面色不显,心跳却难以平复。

就在刚刚,天道警示,不满他与主角受作对,抢夺机缘。

主角受是天道宠儿,而他,算什么?

呵,这狗屁的天道,偏心到了嗓子眼!

事已至此,他抽身离去。

围攻的修士们面面相觑,不敢第一个出手。

匡衡立在万山之巅,冷笑一声,暗骂这群窝囊废,胆小怕事,不堪大用!

随即,他化成一道残影,一路紧逼。

萧靖微微瞥眼,暗暗讥讽:来得正好!

刹那间,匡衡逼近身后,手持一把三叉戟,朝他的后心猛扎。

这一击,足以将他废掉。

萧靖猛地转身,不但不躲避,反而迎了上去。

“嗤——”

利刃刺穿右胸膛,鲜血淋漓。

匡衡瞳孔放大,想抽出三叉戟,却被他用力握住。

危机感在叫嚣。

匡衡蓦然松手,刚一撤退,却被萧靖欺身而上。

他抽出三叉戟,用力一刺,险险被匡衡接住。

“就这?”

匡衡笑了笑,薄唇微动,剧痛却从丹田中传来,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他愣愣低头,见丹田被一张符篆洞穿了,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符篆,又是被符篆所杀……

匡衡在不甘中闭上双眸,躯体从半空中掉落。

此时,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惊叫中赶来,将匡衡接住,哭得伤心欲绝。

“匡师兄,你别死!求求你,不要死!”

美人落泪,闻者伤心。

柳元白悲痛欲绝,撕心裂肺地大喊:“师叔,你为何滥杀无辜?”

萧靖气笑了:“我滥杀无辜?柳元白,你莫要欺人太甚!”

就算有主角光环,也别当他是软柿子,想捏就捏。

萧靖没有忘记,他的仙骨还是宋听枫的。

柳元白掩面痛哭,声声指责:“匡师兄不曾下杀手,你却要他性命,难不成要与一众散修为敌?”

“师叔,你收手吧,不要再误入歧途了。”

短短几句话,就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柳元白的手段见长呢。

围攻的修士中,不乏有散修盟的人。

他们心头一动,贪欲蒙蔽了双眼。

天上掉下的由头,若不接住,岂不是暴殄天物。

这时,一名样貌丑陋的散修上前一步,怒斥:“青莲真人,你杀我同门,就是与我等为敌!”

“我们本不愿陷入纷争中,不料你出手狠辣,将散修盟的面子踩在脚底。事已至此,是不得不出手了。”

“青莲真人,若你奉上仙府,我们还能留你一命。”

萧靖哈哈大笑,神色高傲又倔强:“尽管动手,我还怕你们?”

虚伪的人啊,站在道德制高点,以莫须有的罪名,妄想让他屈服,可笑至极。

几名散修对视一眼,一起动手。

富贵险中求,倘若他们成功,将前途无量。

萧靖再次绑紧了红绸,让宋听枫靠在他的肩上,神色无畏。

剑啸震天,南斗剑发出火红色的剑气,有千万年前,在仙界所向披靡的风采。

刹那间,四人逼近,手持各异法器,杀气凛凛。

来得正好!

法随心动,萧靖一剑刺出,再度破开虚空,吞噬万物的黑洞显现,顷刻间吞没了一名散修。

身形一晃,他蓦然出现在另一散修的身后,一剑洞穿了他的丹田。

短短呼吸间,就有两名散修身亡,这手段,着实骇人。

忽然,一名散修惊惧交加,想逃跑,却被一道剑气斩落了头颅。

最后一人暗暗咬牙,祭出八棱困阵将萧靖困住,拉动悍天弓,射出惊天一箭。

哼,雕虫小技!

萧靖无所畏惧,他的招式太慢、太弱了,无异于班门弄斧。

咻地,一道丽影飞身扑来,挡在萧靖的面前,被箭羽射穿了仙骨。

柳元白吐出一口鲜血,疼得直发抖,小脸苍白如纸,却笑容浅浅,虚弱问:“师叔,你没事吧?”

忽然,他气息微弱,疼得直掉泪,凄凄惨惨说:“我的仙骨……”

萧靖瞳孔一沉,非但不感激,反而气愤交加。

好,不愧是主角受,对自己够狠,够决绝。

萧靖暗暗咬牙,趁柳元白受伤之际,披上隐匿法宝,一路逃亡。

很快,他来到了桃林中,身影如水滴落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和宋听枫从赤河谷而来,又从赤河谷逃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上棠城,繁华如梦。

一处热热闹闹的酒楼中,修士们三三两两,正谈天说地,激动得脸红耳赤。

一处靠窗的角落中,一老一少靠肩而坐。

老的修为全无,少的筑基期,他们样貌相似,感情甚笃,在旁人看来,就是一对平平无奇的爷孙。

“可惜了,我没有进入红梅秘境。否则,那仙府必然择我为主。”

“笑话,你算老几,也配得到仙府?”

“仙府的主人是剑宗的青莲真人,乃内门弟子,前途不可限量。我们啊,想想就得了。”

“啧,听说他作风不端、不思进取,满脑子都是男欢女爱,迟早要被逐出宗门。”

“听闻,上千修士围攻他一人,却被他逃了。”

“不愧是剑修,同阶之下无敌手,往往能越阶杀敌。”

“那一天,青莲真人的五行神阵图真绝了,以一门剑阵挡住万千来敌。”

“剑宗出尽风头了吧。”

“说来,剑宗上一次这么神气,还是明渊真君一剑成名时。”

“明渊真君和青莲真人的双剑合璧才是一绝,将邪魔杀得闻风丧胆!”

“呵呵,双剑合璧?青莲剑都易主了。”

酒楼中,性子直率的修士们越说越兴起,仿佛置身其中,说得有鼻有眼的。

提起青莲剑,不少人连连叹息。

“青莲剑易主后,沉寂了。”

“虽说是明渊真君和徒儿,可柳元白的修为不足,对剑道理解尚浅,难以发挥青莲剑的三分威能。”

“三分威能?呵呵,现如今,他怕是练剑都提不起了。”

“嘘!你不要命了?”

“哼,我还怕一个废人?”

“柳元白废了?他不是剑宗的后起之秀吗,谁敢动他?”

“听闻,青莲真人废了他的仙骨。”

“青莲真人爱慕明渊真君,处处与柳元白作对,这不,一剑就废了一个人。”

“真废了?”

“废了!剑宗的仙医亲自为他医治的,直叹可惜呢,除非……”

“除非什么?”

“仙医有言,若青莲真人能舍己救人,将仙骨赠予柳元白,就能救他一命。”

“嘶!舍仙骨,那青莲真人会如何?”

“还能如何,轻则沦为废人,重则殒命。”

闻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万万没想到,青莲真人的仙骨与柳元白相合,真是天意弄人了。

类似的对话在各处上演。

最近,修仙界都沸腾了,人们议论纷纷,猜测青莲真人能否保住仙府,柳元白将何处何从。

若明渊真君相求,青莲真人是否会心软?

萧靖听到这个猜测后,内心掀不起半分波澜。

舍仙骨,救柳元白?他在想屁吃!

何况,人人都当他是白莲花,性子纯善又柔弱,可萧靖不以为然。

这过于巧合了。

柳元白抢走了宋听枫的仙骨,被萧靖得知后,又被毁掉仙骨,性命垂危。

柳元白不是良善之辈,为了得到目的,区区苦肉计算什么?

事到如今,主系统仍不曾发出警告。显然,一切都在合理的剧情之中。

“宿主,你有何打算?”

这几天,系统沉默了,它帮不上忙,只会惹人烦心,不如少说话。

萧靖想了想,淡淡说:“用续命丹稳住听枫师兄的性命,我要找到柳元白,夺回仙骨。”

幸好,他不缺续命丹,宋听枫虽虚弱,暂且能稳住性命。

门外,黑压压的乌云遮住半边天空,大雨将至。

寒风凛冽,空气潮湿。

萧靖为宋听枫盖上披风,嘘寒问暖几句,见他无大碍,稍稍松了口气,可心底仍不安。

突如其来的危机感像乌云在心间笼罩,沉重的,让人呼吸一滞。

不妙,这是不妙的预感。

萧靖当机立断,背起宋听枫,使出迷踪步,眨眼间就消失在酒楼中。

乌云罩顶,雷声轰隆。

明明是白天,光线却越来越暗,空气沉闷,仿佛停止流动,天地沦为一处囚笼,被一只大手随意把玩着。

萧靖背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竹林中急驰而过,翠绿的竹叶如刀剑锋利。

忽然,他身形一顿,视线微微往后瞥,蓦然抽出南斗剑,拦腰劈断了无数绿竹。

顷刻间,八道身影从竹林中闪现。

他们戴着各异面具,将身份掩藏,手持法器,默契地展开攻击。

显然,他们有备而来。

或攻或守,或诱敌或制衡,八人都十分默契,大开大合的杀招下,轻易就斩杀一名金丹真人。

显然,死在他们手中的敌人多得是。这一次,八人不敢有片刻大意。

他能在成百上千的强敌前全身而退的,是一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低估敌人,只会将自己置于险境,为了仙府,他们不惜冒险。

双方不发一言,每一招都是杀招,刀光剑影间,杀气腾腾。

萧靖戴着一顶白色帷帽,将冰冷如水的双眸藏在纱帘后,勾唇浅笑间,剑招愈发凌厉,每一式都干净利落。

剑气化成狂傲的火凤,威压自九天而来,将世间万物肆意焚烧。

剧烈的高温下,空气愈发稀薄,连空间都扭曲了几分。

一剑,八道火凤从天外而来,无边杀意在熊熊烈火燃烧,瞬间穿透了敌人的身躯。

八人瞪大双眸,皆一动不动。

萧靖冷漠收剑,继续赶路。

身后,一道道残破的躯体相继倒地,死不瞑目,徒留大火烧山。

此后,萧靖遇到了一波又一波敌人。

他们埋伏在路途中,一路伏击,或光明正大,或手段卑劣,打斗时毫不留手,不止要夺走仙府,更要他身陨道消。

这世上,唯有死人,才能永久地保守秘密。

不管他风评如何,好歹是剑宗的内门弟子,又有明渊真君做靠山,总归不能放虎归山的。

要怪,就怪他气运太好。

何况,机缘嘛,能者居之。

足足三天,萧靖浴血奋战,死在他剑下的敌人一波又一波,南斗剑如血。

渐渐的,他伤痕累累,一身道袍染成了血色,明明体力不支,却意志顽强。

倔强,仿佛刻在骨子里,让他学不会屈服。

那双爱笑的眼睛,变得冷漠如寒冰,如开在寒冬的梅花,不染尘世纷扰。

一日,风和日丽。

萧靖背着宋听枫,来到了定波城。

传闻,有一隐世医修幽居此处,他来碰碰运气。

定波城,人来人往,城中种满了桃花,桃红色的花瓣纷纷扬扬,洒落肩头。

人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凡人和修士共处一城,言行有度。

这是一个安宁的小城,萧靖走在其中,烦躁的心渐渐平复,露出一抹浅笑。

忽然,一个年幼的小修士跑过来,险些撞到了宋听枫。

萧靖眉头微蹙,猛地转身,轻问:“听枫师兄,撞到你了吗?”

宋听枫气息微弱,扯着松松垮垮的脸皮,虚弱一笑:“没事,你别怪他。”

那小修士聪明伶俐,连连告罪:“哎哟,小的该死,差点冲撞了仙人。”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太多追杀,不得不慎防。

萧靖打量他几眼,未察觉不妥,展颜问:“你有何事?”

“小的常二,自幼在定波城长大,清楚城中的每一条小径,连谁家的母鸡生了几个鸡蛋,都一清二楚。”

“我这人嘛,修为不行,身高也不显,可我热心肠啊,谁有吩咐,尽管来找我!”

萧靖被他逗得莞尔一笑,原来是一个贩卖消息的小子,修为低,个子的确不显,这张嘴却是能说会道的。

常二躬着身子,满面笑容,好似捡到了大便宜:“仙人,您是天仙下凡吧,这气度,了不得啊!”

说着,他竖起大拇指,圆溜溜的眼珠子闪烁着精光,却不惹人生厌。

随即,他的目光看向萧靖的后背,面色不显,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位老仙人,您的气色真不错,还能再活一千岁呢。”

一千岁?

宋听枫一听,咯咯直笑,一口气喘不上,呛得连连咳嗽。

“你……你这……”

宋听枫捧腹大笑,一改往日的阴霾。

师兄笑了。

萧靖笑靥如花,随手扔给他一瓶凝气丹,“赏你的。”

常二将丹药捧在怀里,稀罕极了:“仙人,您出手真阔绰,一看就是人中龙凤,比将在仙界扬名。”

见他越说越起劲,萧靖摆摆手,打断道:“行了行了,你这小子,真滑头。”

常二应是,主动为他们讲解城中大小事,当真是细无巨细。

“听闻,城中有一仙医,可有此事?”

“这……”常二支支吾吾,在他的凝视下,挠头说:“仙医一事,是一个传闻,没人见过呀。”

传闻,定波城有一不出世的仙医,不少修士闻风而来,却抱憾而归。

就连常二也说不清楚,这仙医,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萧靖微微失望,转而打听:“我们要寻一住处。”

“仙人,这我知道!”常二拍了拍胸口,神气十足:“这城中,别说是洞府,就连耗子洞我都一清二楚。”

“我喜静。”

常二眉眼精明,立刻接茬:“城中的无定居有大靠山,灵气浓郁,又阵法高深,非大能无以破开,收费嘛……”

“就这里吧。”

他们奔波多日,宋听枫的身子骨要吃不消了,若环境幽雅,也有利于养伤。

常二点头哈腰,在前头带路。

不多时,萧靖来到无定居,暂住一段时日。

夜凉如水,繁星点点。

幽静的洞府中,宋听枫已沉沉入睡,点点月光洒落人间,披在他的苍苍白发上。

仙骨被抽,修为尽毁,他已到了樯橹之末,随时都会魂归故里。

萧靖心情沉重,看着他入睡后,走到一旁,拿出一个小巧的丹炉,取出一样样灵植,对照着《上古丹典》尝试炼丹。

优雅的指节将一株株灵植投入丹炉中,神色冷峻,将全副身心都投入到炼丹中。

忽然,丹炉中一声炸响,第一次炼丹失败了。

萧靖不气馁,一鼓作气,再次投入到炼丹中。

一次,又一次,他在失败中重来,也在重来中失败。

被消耗的灵植随意扔在角落中,一瓶瓶废丹装在罐子里,无声嘲笑他的无能。

系统看了许久,弱弱说:“宿主,这个丹方有缺损,不成功……”

不成功,也在所难免。

这句话,系统终究没有说出口,泼冷水不是它的作风。

何况,萧靖不是傻子,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他又何尝不懂。

如果这样能让他好受,系统也只能默默陪伴了。

萧靖目光微凉,自顾自道:“再试一次。”

一次失败后,他又淡淡说:“再试一次,就这一次。”

系统心塞塞的,难受极了。

这什么鬼任务,大不了,它就带着宿主跑路!

夜幕沉沉,皎皎明月在催人入睡。

忽然,一丝微风吹来,一道长长的影子由远及近。

萧靖顿了顿,却头也不抬,仍旧炼丹。

“哒哒哒——”

沉沉的脚步声敲打在心头,渐渐的,停在了丹炉旁。

明明是诡异的场景,可谁也不说话。

“明渊小子,你别光看啊。”凉老坐在芥子空间中,急得直抓脸。

陆长渊目光沉沉,说不出半个字。

这一刻,他很难形容心里的感受。

得知萧靖重伤白儿后,陆长渊又急又气,原以为他死性不改,仍心存妄念,可打听后,种种说辞却让他沉默了。

听闻,青莲真人夺走仙府,被一众强敌围攻,负伤而逃。

听闻,天一门的宋听枫遭人暗算,险些陨落,幸好得青莲真人舍命相救。

又听闻,青莲真人在九死一生之际,仍对宋听枫不离不弃,两人关系匪浅。

议论声浅浅,明明是陈述事实,他却觉得刺耳至极,每一句都如利刃,深深刺在心头。

很快,柳元白被抬回来,仙骨被毁,根基受损。

那一刻,白儿哭得凄凄惨惨,声声哀求他别和师叔计较。

陆长渊心头一跳,连声安抚,思绪却混乱如麻。

白儿被萧靖打伤了?

听说,他浴血奋战,伤势很重。可,很重是多重?

他受伤了,为何迟迟不回剑宗,是害怕被责备,还是无法归来?

陆长渊不敢深想,每一种可能都让他难以忍受。

那一天,仙进峰上的鸟儿异常聒噪。

白儿气息奄奄,瘦削的小脸一片惨白,明明疼得直发抖,仍笑容如暖阳。

仙医捏了捏胡子,沉吟片刻,为难说:“仙骨被废,棘手啊,不过……”

“不过什么?”

“若青莲真人舍仙骨相救……唉,孽缘啊!”

听罢,陆长渊难得沉默了。

“不行,不行的……”柳元白挣扎着爬起身,依靠在陆长渊的肩头,哭得梨花带雨:“师叔前途无量,岂能为了我,就断绝仙缘。”

“师父,求求你,别怪罪师叔了,他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

“那天,师叔杀红了眼,连散修盟的匡衡都死于非命,他一时失手,才会误伤了我。”

柳元白声泪俱下,句句都在为萧靖辩驳,让闻者伤心。

青莲真人夺走仙府一事,难得满城风雨。

整个修仙界都沸腾了,人们翘首以盼,谁将杀人夺宝。

哼,杀人夺宝?

此外,剑宗上下也在议论纷纷。

更有甚者,一些元婴大能直接上门追问,萧靖何时归来,怕不是要独吞仙府?

那等仙医遗宝,藏有无尽天材地宝,不是他一个区区金丹真人能独享的。

陆长渊面不改色,直接将人堵在门外,话不多说半句。

一人一剑大杀四方,有独当一面的气魄。可,那人是他的师弟?

记忆中,萧靖一心爱慕他,是肆意妄为,又不思进取的。

陆长渊心知肚明,且颇不耐烦,男欢女爱只会影响他出剑的速度。

心如死灰后,他如凤凰浴血,在悲痛中重生,展开华丽的羽翼,翱翔九天。

那般耀眼的光芒,比烈日璀璨,有焚烧一切的气魄。

那人,正是他的师弟。

陆长渊闭上双眸,回想与他的点点滴滴。

渐渐的,一张艳若桃李的俊脸在脑海中慢慢浮现。

生平第一次,萧靖的音容笑脸在心头刻下了痕迹,这一刻,陆长渊的气息乱了,他蓦然睁眼,目光锐利如芒。

剑修,是不该心乱的。

凉老叹了口气,幽幽说:“你心乱了。”

这一天,在凉老的预料之中。

陆长渊双唇紧抿,辩解道:“白儿的根基被废,我岂能不心乱,不生气?”

“当真如此?”

“自然。”

凉老撇撇嘴,静待他后悔的一天。

随即,陆长渊将目光看向眼前之人。

一段时日不见,他又消瘦了,往日纤细的手腕,多了几分嶙峋。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一道狰狞的伤疤泛着血色,深可见骨,明媚的丹凤眼平淡如水,将满腹心思都藏在心底。

陆长渊喉头一紧,心头仿佛坠着一块大石,闷得慌。

想了想,他指尖微动,轻声喊:“师弟……”

无人应答。

陆长渊微微蹙眉,扬声喊:“师弟,我来了。”

然而,萧靖依旧在炼丹,好似眼盲耳聋,对他视若无睹。

这样的相逢,不在陆长渊的预料中,他千里迢迢赶来,只为见一面,却被忽视了?

难不成,还在嫉恨?

想着,陆长渊冷了脸色。

白儿伤势太重,他难以走开,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师弟,你为何郁结于心?”莫非,把白儿逼死了才乐意?

“白儿为了救你,仙骨惨被毁,这等恩情,不应忘却。”

陆长渊顿了顿,没听到他的回应,失望道:“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白儿舍命相救,是心甘情愿的,没人怪罪他。

可,有恩报恩,这才是为人之道。

看着他无动于衷的样子,陆长渊张了张口,却被凉老打断了。

“明渊小子,你别再说了,他很难受的。”

代入其中,凉老简直要窒息了。如果是他,宁可一死,也不愿被情敌所救,被心上人责备,无形的刀子最为伤人。

陆长渊脸色一沉,暗暗生气:“他是故意的,胡闹!”

这世上,还没人敢无视他。

凉老以手扶额,捏了捏刺痛的眉心,连连叹气:“这次,你太过分了。”

陆长渊冷哼一声,他如何过分了?作为师兄,没有偏心一人,耐心讲道理,还有何不满?

想着,他的语气也冷了三分:“仙医有言,你的仙骨语白儿相合,若你……若你献出仙骨……”

萧靖一顿,终于正眼看向他,冷漠的眼中不带一分温度。

他的神情在无声诉说:你说,我就静静听你说。

过于沉静的配合,让陆长渊失声了。

凉老脸色不虞,沉声道:“别说。”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断了后路。

陆长渊心意不改,执意道:“师弟,你把仙骨交出来,我会想方设法保你一命,让你能继续修行。”

呵,呵呵!

好,好得很,以恩相挟这一招,他们用的也不错。

声音落下,四周一片静默,仿佛连时间都停止流动,心跳声响彻耳边。

出乎意料,萧靖没有大吵大闹,他就冷眼看着,好似事不关己,在看一出笑话。

陆长渊不虞,轻喝:“萧靖,你别不懂事。”

人命关天,岂能由着性子胡为?

萧靖冷冷一笑,眼角泛着讽刺的余光:“我怎么胡闹了?”

“你!”陆长渊喉头一紧,眉头紧蹙:“白儿的……”

“他的死活,与我何关?”萧靖出言打断,戏谑问:“他是你的心上人,不是我的,你要我舍命相救?”

闻言,陆长渊竟偷偷松了口气,缓言说:“若你愿意救人,我们还能回到从前。”

他们能一起修炼,一起双剑合璧,携手斩妖除魔。

陆长渊不意外,这是他长久的期望,没有拒绝的可能性。

“陆长渊,你去死吧。”

冷不丁的,一句骂人话将他的美梦砸碎了。

“你……你说什么?”

“你把仙骨赠予柳元白,他就能活了。”

陆长渊目光冰凉,深深望他几眼,从他冷漠的眼中看不出一丁点开玩笑的意味,不由得怒火中烧。

“怎么,你不愿意?”

“仙医有言,你……”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是傻子吗?”

仙医,仙医,又是仙医,那没安好心的仙医就是魔婴的!

可笑他聪明一世,被魔头耍的团团转。

忽然,萧靖在心里说:“系统,你把这处空间隔绝。”

系统不多问,应允说:“只有一分钟。”

霎那间,一处透明的防护罩升起,隔绝一切窥探。

萧靖不废话,急声说:“陆长渊,剑宗上的仙医乃魔婴,他的遍布修仙界,意图不轨。”

“据我所知,他是冲着你和柳元白去的,他的话,你千万不能信。”

他就提醒一次,倘若陆长渊放在心里了,也能有所防备,不至于被魔婴所害。

“我不信。”

陆长渊目光沉沉,又说:“这不可能。”

魔婴,一个存在于古籍中的人物,早就湮灭在时间的长河中。

“仙医一心为门派,你不该中伤他。”

萧靖嗤笑一声,无声摇头。

罢了罢了,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随即,他寒声提醒:“此事,不可对旁人说!否则,我会死。”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泄露,魔婴不会放过他。

一分钟转瞬即逝,一切重归平静。

火苗跳动,将影子拉得老长老长的。

在近乎窒息的氛围中,萧靖又开始炼丹,仿佛刚才的争执只是一场梦。

“萧靖,你停下。”

陆长渊连名带姓地喊人,在他的无视中,掐灭了异火。

萧靖一顿,眼皮不掀,又沉心炼丹。

异火又被掐灭。

两人好似杠上了,在你来我往中,剑拔弩张。

或者说,是陆长渊在单方面怄气。

系统火冒三丈,嘀嘀咕咕地骂:“渣攻,没证没据就冤枉人,嘴臭又眼瞎,大猪蹄子!”

“宿主,你别理他,但凡给他个眼色,都算我们输。”

呸,主角受这朵黑心莲,爱装模作样,算计到宿主头上了,还有苦说不出。

“宿主,实话实说吧,你压根不需要柳元白相救,他的仙骨是抢来的!”

萧靖神色淡淡,自嘲说:“我说一百句,也比不上柳元白说一句。”

在陆长渊心中,他的徒儿性子纯善又柔弱,岂会害人?

对他,萧靖不愿多瞧一眼、多说一句,只想静静。

偏偏,说话声仍在嗡嗡嗡的,还时不时扰人炼丹。

萧靖停下动作,冷冷抬头,眼神中一片冰冷。

陆长渊心头一跳,负手而立,静待他的说辞。

如果,他还是死性不改……

“明渊真君,我错了。”

萧靖行了一大礼,真诚说:“我人言微轻,不该让你的徒儿遇险;我是非不分,不该忘恩负义,惹人笑话。”

“请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

“请您……放过我……”

刹那间,陆长渊如坠千年冰窟,血液停止了循环,由内而外冒着寒意,思绪如麻。

他深深望向萧靖,心知,这不是玩笑之言。

“师弟……”

“明渊真君,我不敢、也不配当您的师弟。”

陆长渊如鲠在喉,想解释,又无从说起。

他们……怎么走到了这一步?

萧靖恭敬有礼,言辞有度:“明渊真君,我的挚交性命垂危,我不能浪费时间,请您行行好,放我一马。”

他神色淡淡,说着最真挚的言语:“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

那双眼眸中,泛着凉意,陌生又平静,不见一分爱慕。

铺天盖地的恐慌将他吞没了,陆长渊大惊,想盖上这双冷漠的眼眸,又想逃跑。

此时,他的心中唯有一个念头:萧靖,是真的不爱他了。

或者说,想与他撇清关系。

撇清关系?不可,他不同意!

陆长渊愣愣退了一步,脸色铁青,失声说:“你别闹了。”

他们出自同门,闹得这般难堪,成何体统?

萧靖点点头,惭愧说:“好,我不闹了。”

陆长渊哑口无言了。

看了看白发苍苍的宋听枫,陆长渊拙劣地转移话题:“他怎么样了?”

“还死不了。”

“精血耗尽,是遇到大危机了?”

“是的。”

“你炼丹,是为了救他?”

“是的。”

每一个问题,他都好好回答,可越是这样,陆长渊越是心慌。

这一刻,仿佛有一条汹涌的天河一泻千里,将他们的羁绊撕碎了。

在一个个难以入睡的夜晚中,他辗转反侧,也不曾料到,萧靖会心狠至此。

他早就解释了,与白儿唯有师徒之情。难不成,他还耿耿于怀?

微弱的火苗在心头跳动,哪怕是最渺茫的希望,他也想试一试。

陆长渊神色冷峻,一字一句道:“师弟,我与白儿清清白白,并……”

“哦,这样啊。”萧靖眼神冷漠,嘴角泛起一抹笑容:“可是,这与我何关?”

顷刻间,陆长渊神色一僵,渐渐收敛了满腹愁思。

萧靖气恨难当,在他的注视下,玩味地笑了笑:“明渊真君,你这般在意我,莫不是爱上我了?”

陆长渊愣住了,好似藏在心底的秘密被窥探,不安又惶恐。

爱,怎么可能?

陆长渊微微张口:“我……”

“明渊真君,你最好别爱上我。”萧靖打断他的话,戏谑道:“我恨你入骨,曾发誓,今生今世与你一刀两断。”

忽然,陆长渊的识海中劈过一道闷雷。

往事回荡,将他引以为傲的自尊捏得粉碎。

那一天,萧靖以天道起誓,一辈子不会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他……忘了吗?

一方大能,岂会忘却。

偏偏,他将此事埋藏在见不得人的角落,不愿回想。

触之,伤痕累累。

他后悔了,倘若可以重来,倘若重来……

陆长渊倒吸一口凉气,在极度的悔恨中,心魔又在耳边低语。

狠狠咬了下舌尖,让理智保持清醒,可道心有了裂缝,心魔岂能善罢甘休。

一句句魔音在脑海中回荡。

“你爱上他了?”

“可惜啊,你曾伤他至深,他恨你入骨!”

“你是一代剑尊,岂能拘泥于情情爱爱?杀了他吧,杀了他,你就能堪破大道了。”

“杀了他,杀了他!”

心魔作祟,哪怕强悍于明渊真君,都难以抵挡。

狂暴的杀意在识海中肆虐,染成啊一片血色。

魔气在眼底一闪而过,陆长渊蓦然睁眼,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异瞳,五指成爪,酝着大威能。

大掌缓缓抬起,杀意澎湃,有毁天灭地的冲动。

忽然,他蓦然扬手,一掌劈向自己的胸口。

“噗——”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双眸。

在萧靖惊诧的目光中,陆长渊紧咬牙关,凄惨一笑:“师弟,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下一刻,他身形一闪,消失得无影无踪。

萧靖抹了脸上的血痕,心情难以平复。

陆长渊的心魔,万分凶险呢。

“啪啪啪……”

洞府中,冷不丁响起了拍掌声,无比诡异。

刹那间,萧靖飞出一把匕首,划破半空,钉在一道影子上。

影子摇摆不定,在烛光中缓缓站起身,身子细长细长的,五官不清。

“青莲真人好身手!”

细长的影子开口说话了,却显得更加诡异。

影子如梦似烟,在洞府中飘忽不定,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介绍一下,我乃魔婴。”

闻言,萧靖和系统都炸毛了。

魔婴一向行踪不定,为何主动现身了?

难不成,他用七星诛神符一事,被识破了?

魔婴:“昨天,我做了一个美梦。”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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