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怀里的姑娘偏了偏头,那一头玄青色的长发就随着她的动作垂落了下来,也让她的面容彻底的暴露在沈玉衡的面前。
脸上绘着诡异的符文,然而面容却有几分憔悴,那双眼睛已经不见她最初见她之时的风华绝代,只剩下满面的沧桑。
沉魈。
“我这里有一封信。”
半晌之后,沈玉衡垂眸开口,她的指间夹着一封信,信上写着沉魈亲启。
沉魈笑了笑,云沧海立刻会意的接过了那封信,递到了沉魈的手中。
沉魈却没有打开,而是把信塞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从苍梧谣的怀里跳了下来。
她如今身子骨虚的不像话,这么一跳下来,顿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多亏苍梧谣眼疾手快的把她给拽住了,才没让她跌的满脸土。
“怎么,不来扶我一把?”
沉魈似笑非笑的看着沈玉衡,空着的那只胳膊朝着沈玉衡伸着,仿佛就在等着沈玉衡上来扶她一般。
沈玉衡倒是没有拒绝,伸手就扶住沉魈的身体。
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竟然能够瘦成这个样子,圈着沉魈那皮包骨的手臂,沈玉衡在心里念叨了几句。
“你知道我在这里等了多少年了么?”
既然沈玉衡来扶她,沉魈也就顺势整个人都靠在了沈玉衡怀里,她和沈玉衡这幅亲昵的模样顿时让苍梧谣气的牙痒痒,而苍梧谣身边的云沧海虽然仍旧挂着如沐春风的笑容,眸中的神色却也有些不好。
“多少年?”
沈玉衡顺嘴问了一句。
“记不清了吧,反正很多年就是了,自从被封印在这里,就一直在等了。”
沉魈耸了耸肩。
说起她被封印的时间,应该是和莫离第一次死的时间差不多吧,毕竟那一次华夏爆发的战争也足以惊动仙魔。
而她好死不死的撞上了枪口,被仙魔给联手封印,这么多年了,也没能够挣脱出来。
纵然她是本源之力,却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沈玉衡沉默。
等?
她等她做什么?
“喂,你不会是不知道……你要找的人就是我吧?”
沉魈的嘴角抽了抽,她看沈玉衡这么个迷糊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沈玉衡或许还在状况外。
这么一句话一出,顿时让沈玉衡顿住了,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沉魈。
传说中躲过天灾浩劫的人?
她要找的人,是沉魈?
看见沈玉衡那幅吃惊的样子,沉魈总算觉得心里舒坦了些,她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歪在沈玉衡的怀里,整个人看上去都懒洋洋的。
“唔,躲过天灾浩劫?说着玩的罢了,实际上,只是几次仙魔战而已。”
——几乎摧毁华夏的仙魔战。
后头的半句话被沉魈给咽回了肚子里,那样厉害的仙魔战,也算是一场天灾浩劫吧?
“你有办法救九州?”
沈玉衡定了定心神,只觉得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她来到华夏,为的无非就是把九州从这浩劫之中解救出来,如今终于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怎么可能不激动?
只希望这个人真的能够达成她的愿望吧。
沉魈却是笑了笑,没有回答沈玉衡的问题。
“我走累了,外头风这么大,我想回去歇着了。”
女子停住了脚步,笑嘻嘻的瞧着沈玉衡,就差在脸上写上我要你抱我走几个字了。
沈玉衡沉默了一下,毕竟如今她是有求于人,别说只是抱她走一段路,就是抱她去茅厕,她都得受着。
只见沈玉衡微微弯下身子,一手穿过沉魈的膝后,一手穿过沉魈的颈后,轻巧的就把沉魈给抱了起来。
沉魈也乖巧的环住沈玉衡的脖颈,那幅听话的模样和从前沈玉衡见到的沉魈完全不同。
印象里的沉魈张扬自信,在面对任何人的时候,都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而当年,沉魈只是随意的几个动作,却就将无给灭杀,何等的潇洒!
如今的沉魈却瘦的只剩一把枯骨,脸上虽然依然带着笑容,却再也找不回原来的张狂。
好像一夕之间就老了一般。
等到沈玉衡把沉魈给抱进了房间,沉魈已经睡熟了,女子的睡颜恬静美好,让人不忍心打扰。
沈玉衡小心翼翼的把沉魈放在了床上,又轻手轻脚的给她盖上了被子,终究是没忍心叫醒她。
沉魈眼眶下头那一片青黑色实在是太瘆人了,她哪怕急,却也不急在这一时。
跟进来的两个男人静静的站在床边,看着沉魈的目光之中满含深情,然而却也带着浓厚的哀伤。
“二位有话要说?”
沈玉衡看着这两个男人。
二人应当是双生子,一张容颜生的没什么两样,只是迥异的气质让人很容易的便将二人区分开。
一个像是一团火,一个像是一块冰。
“姑娘请吧。”
云沧海朝着沈玉衡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今沉魈睡了,他们自然也不会在这里打扰沉魈,要说什么,怕是都要到外面去。
沈玉衡看了二人一眼,迈步就走了出去。
这两个男人看上去都和沉魈关系匪浅,而且她没看错的话,这个云沧海身上的外袍,就是上次她见到沉魈之时,沉魈身上披着的那件。
二人是夫妻也说不定。
“沈姑娘也在好奇为何沉魈变成了这样吗?”
云沧海给沈玉衡倒了杯茶,笑容温润,然而眸中的神色却冰凉的不带一丝温度。
“是有些好奇。”
沈玉衡摩挲着茶杯,却没有饮茶,只是笑着看着云沧海。
这男人虽然看上去温和的很,然而却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才是真真的可怕。
倒是旁边的苍梧谣,那幅恨不得扑上来的模样,让沈玉衡有些好奇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不然苍梧谣怎么会是这幅表情呢?
“阿苍,安静。”
云沧海低声呵斥了一声,苍梧谣顿时撇了撇嘴,不过却是当真安静了下来,然而他看着沈玉衡的目光,却还是要吃人一般。
“沈姑娘为何不喝茶,是不喜欢这茶么?”
云沧海突然这么生硬的问了一句,沈玉衡顿时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脸上仍旧带着笑,仿佛这样失礼的举动并没有什么不妥一般。
“并无。”
虽然嘴上如此说着,那茶却还是未曾入口,沈玉衡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