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诚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不等柳诚话,戴嘉荣赶紧从沉思中醒来,老实地蹲下去,把一具尸体拖进黑暗里。
只听见尸体在地上摩擦出的嗤嗤嗤的声音。
戴嘉荣渐渐走远,只在地上留下一道弯弯曲曲的血线。
很快,四具尸体都被他拖了进去,整个地下空间的每条小道子里都被画上血痕,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这个空间,和黑暗交融在一起,平白增添了一分阴森诡异的气氛。
空间中央,囚住猿猴的笼子四周摆放了三具尸体,还有一具瘦小些的尸体摆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
笼中,猿猴厚厚的眼皮耷.拉着,眼中有光芒乍现。
戴嘉荣看着稍远些的尸体,有点不安。一直以来,他都被任务支配,他做过很多看似毫无道理的事情,也许可以不做,但是必须做,那是他的任务,而能够让他执行任务的人,只有柳诚。
这一次也是任务,而且是两个,第一个任务是把另外四人叫来,不管用什么理由。
这个任务戴嘉荣完成的很好,他成功地把他们骗了出来,很简单,简单到让他觉得不真实,在那四人眼中,他就是聚集区的最高统帅,一切都以他为方向,怎么会怀疑他?那简直比怀疑自己还难。
所以他们很自然地出来了,冒着寒风离开了暖和的被窝。然后,就死了。
至于第二个任务,戴嘉荣担心自己没有做好。
柳诚让他拖着四人的尸体在地下尽可能地多绕些距离,同时要在地下留下血线,血线不能断,最后来到猿猴的笼子四周就算完成,他饶了很远,血线也没有断,但在最后还是有一具尸体没能拖到笼子旁边。不怪他,只怪这人的血量太少。
对,就是这样。
戴嘉荣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战战兢兢地回到光亮处。
柳诚背对着他,上衣已经全部脱掉,露出肩膀两侧的狰狞伤疤,左右很对称,伤疤也很对称,都是从肩膀上延伸到下腋,平平整整,伤疤两边的针线痕迹也排列的很有秩序,像是两只胳膊曾经被切割过然后缝合。
他的胳膊确实被切过,直接切断。现在长在自己肩上的两条胳膊毛茸茸的,全是微黄色的长体.毛,体色黑,这分明不是人的胳膊,但是他宽阔的背部没有长长的体.毛,颜色偏黄,这才是人类的躯体。
为了力量,他可以多很多事,当遇到那一只猿类掠食者的时候,他就决定了,捉住它!卸掉它的胳膊!缝在自己的胳膊上!那时候他只有力量和抱负,还有一丝勇气,以及一副完完整整的人类躯体,在女护士以及那丝勇气的帮助下,他成功了。
现在,他有更强的力量更大的抱负和更多的勇气,只是他已经不算一个完整的人了,但对力量的渴求依然在,甚至更加疯狂。于是,他拿起放在眼前手术台上的唯一一件事物,那是一把特大号的手术刀。
也不能说它是手术刀,因为它长得太奇怪了,手柄很厚很粗,普通手术刀的手柄是扁平的,这个确实偏向于圆柱,似乎更适合握在手里,它的刀面很宽很大,刀背偏厚,刀锋极薄,让人不敢怀疑它的锋利。
除了和手术刀长得像外,更像一把屠刀。
戴嘉荣觉得它不想手术刀还有另一个原因,他看过这把刀杀人、杀丧尸、杀掠食者,从用处看,它就是一把屠刀。
在医生手里,它只是一把造型怪异了点的手术刀,而柳诚一直咬定自己只是一个兴趣比较广泛的医生。
女护士看他回来,只是瞥了他一眼,柳诚更是看都不看他,目光专注地盯着手里的刀,然后呆。
柳诚甚至没去问事情做得怎么样了,不是因为放心戴嘉荣,而是那件事情太小,小到失败也没什么影响,就算成功对他的计划帮助并不是很大。
他只是想杀那四个人,顺便用他们的血刺激这里的生物,让它们醒来。没有他们的血,这里的异种们还是会醒来,因为她在这里。
戴嘉荣心里衷心希望,这两位爷就该忽视自己,越忽视越好,只是这是奢望,他的想法还没延伸多远就落空了。
“扛上东西,走吧!”
柳诚虽然脱.光了上衣,但是还带着口罩,不知道是习惯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所以本来就怪的声音穿透口罩传出来后更加奇怪。
戴嘉荣把视线从柳诚背部的伤疤上移开,自觉地走到手术台旁边,扛起边上的一个大袋子,放在手术台上,手扶着手术台,准备推走。
他很清楚,柳诚的话是对他说的,他从来没和女护士说过这种等同于命令的话语,戴嘉荣有一个猜想,柳诚命令不了她。
柳诚走在最前面,女护士抱着柳诚脱下来的衣服跟在后面,最后是戴嘉荣任劳任怨的身影。
咔咔咔咔!
头顶传来声声怪响,三人的路线上亮起一个个小灯,这些小灯本来隐藏在顶部的金属里,随着他们的前进,金属裂开,灯伸了出来,然后被点亮。
灯不可能自己亮,而是被人控制的,能做到这些的只有能与金属通灵的戴嘉荣。
柳诚的脚步轻快了一些,可能是对很听话也很有自觉的戴嘉荣比较满意,也可能毫不在意,只是对即将生的事感到紧张。
柔和的灯光下,他的眼睛亮了一丝,隐藏在口罩下的嘴角扬了扬。这是一个笑容,满意的贪婪的笑容。
看到中间的笼子不远处摆放的尸体的时候,柳诚眼中的光芒更加强盛,裂开的嘴紧紧抿着,等了几秒,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封死这里,然后让它们醒来吧!”
柳诚明显有些生气,但是难得的没有脾气。对他来说,不管大事小事,甚至是无关紧要的事,只要做,就得做好,戴嘉荣明显做的不好,又是一件这么小的事,这让他很不开心。
戴嘉荣听出了柳诚语气中的不满,不过揣摩了他的话后,心中的担忧弱了一些,他还有用,那么就不会死,至少不会这么早死。这是让他感到既悲哀又庆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