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沙惠惠。
她与酒店客房所有女服务员一样,上身着一件短袖白衬衫,颈下系一根红纱巾,下穿盖膝的与纱巾同种颜色的红裙子。
她脚上没有穿其她女服务员穿的半高跟皮鞋,而是穿了一双平底布鞋,迈着舞台上的那种小碎步,无声无息地移到了二人面前。
安太平喊她“姑奶奶”被沙惠惠听到,小能顿感无地自容,嗔怪道:“沙总,人吓人能吓死人,又不是在戏台上,你走路弄出点动静好不好。”
安太平上下打量着沙惠惠,不高兴地批评道:“小沙同志,你是公安干警,工作期间为什么不穿警服?就是周市长在跟前我也要批评你。”
沙惠惠听他突然把周胜利扯了进来,没有像以往那样无论他批评得对与否都答应着,本来就冷的面孔更加冰冷,“安局长,您说过多次,在酒店工作不可以穿警服,影响了人民警察的光辉形象。您是分管领导,您的话我一直牢记着。不知为什么今天又批评我不穿警服?
再说了,您批评我与周市长在不在跟前有什么关系?周市长是大领导,与我之间还隔着局里的副处长、处长和您这个分管局长,他对我从来没有另眼看过,也不喊我姑奶奶,领导干嘛把我与周市长扯到一起?”
安太平心情不好,想借着沙惠惠发泄情绪,却不该把一个未婚女子与男领导硬扯在一起,引发了沙惠惠的强烈不满,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却又不愿意向部下承认错误,板着脸说道:“少说废话,告诉我为什么要修改我的门卡信息?”
沙惠惠道:“为什么修改还不是你们局领导定的?我刚刚接到彭书记电话,彭书记指示,说是周市长安排的,取消局里所有领导在历山酒店的包间,并特别强调我是局里的在编干警,必须执行局里的决定。
安局长您回来了,我过来向您汇报,给您打开房门,让您好收拾东西。”
安太平生气地说:“小沙,你是要赶我走?”
沙惠惠陪着笑说道:“局长是吓我呢,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赶您走,这不是你们领导决定的吗?”
安太平觉得回答“不是我决定的”显得自己太无能,只好说:“是我们开会决定的,但是我工作很忙,没有时间收拾,不一定马上就搬。”
沙惠惠对小能说:“小能,安局长信得过你,你帮着安局长收拾好他办公室的物品,一件也不能少,收拾不完临走锁好门,别让外人进来。公安局长办公室的东西特别是文件都是国家机密。”
说完,她很尊敬地对安太平说:“安局长您不用亲自动手,让小能帮您收拾,您看着就行。需要我再过来的话,您打个电话也行,让小能喊我也行。您如果没有别的指示,我到那边忙去了。”
说完,脚步轻盈,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真应了那句老话,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刚傍上了大领导就不把我这个分管局长放在眼里了。”
望着沙惠惠消失在楼拐角的背影,安太平恨恨地说了句,又对小能说:“你们历山酒店靠上大树了,你往后也用不着我了,你也走吧。”
安太平这间包间里,保密文件没有,但却有别人送给他的现金、存折和其他贵重物件,还有他和其他女人运动后留下的念想——他可不愿意让小能这个坚决不与自己深入交流的女子知道自己的秘密。
小能撒着娇说:“安局长您可常说,我是你的人,还没有搬走就不要我了。”
年轻漂亮女子是中年男人的迷药。他们不再年轻,行起事来也没有年轻人的激情与火热,身上缺少了吸引年轻女子的资本;另一方面,身边的女人也青春不再,两人之间成为一个整体,不再是让自己朝思暮想的另一半。
对他们来说,年轻女子,尤其是漂亮的年轻女子一个娇嗔,一个媚眼,都能勾魂摄魄。
小能娇嗔的样子顿时让安太平腹中怒气全消,他见周围无人,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我的小乖乖,大哥哥恨不得整天把你束在腰带上,走到哪带到哪。”
小能“扑吃”一笑,说:“一人俩脑袋,你不成了怪物了吗?不过你喜欢亲女人,一男一女俩个脑袋天天在一起,啥时想亲啥时亲。”
随着一阵“咯咯”的笑声越来越远,她也离开了。
安太平骂了一声娘,自己到屋里收拾了两大包东西。这些东西都不能让老婆知道:他与每个女子发生了深入的关系后都要留女子的一小绺头发,编上号放在文件袋里。
当没有女子在身边的时候,他摸出心里想的女子的头发,一连嗅着发丝上的气味,面前浮现着与这个女子在一起的映像。
他并不是个很贪的官员,每月的工资、补贴等容易计算出来的钱,他全交给妻子,并要求妻子除了他给的钱外,别的钱不能收。他手里的现金和存折都是别人小打小闹送的,作为小金库,花在与他有染的女人身上。
女人虽然看中的是他手中的权力,但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总不能让女人买单吧?
收拾好以后,打电话让驾驶员来把两个提包提到车后备箱里,在车上等着他。
驾驶员走后,他又拿出堪查刑事案件现场的细致劲把包房内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又在浴池泡了个热水澡,
躺在宽敞的浴池里,他想到从今往后再与女人相会没有了这么便利的条件,对周胜利的意见更大了几分。
过了不知多久,感到泡得身上没有了力气,他才从浴池里出来,穿上衣服,下楼上了车。
他不习惯自己手里提着东西,也怕被部下看见自己又搬回局里的办公室,面子上过不去,自己空着手去了办公室,让驾驶员分两次把两个包提了上去。
驾驶员走后,他从里面别上办公室的门,把提回来的现金、存折和其他物品分散放起来。
“笃笃笃!”
正在存放私人物品的安太平被一阵敲门声吓了一跳。
他慌忙拉好抽屉,打开办公室的门。
门口站着的是治安支队的一个叫魏鲁汉的副支队长。
魏鲁汉看了看办公室外面没有人,小声问道:“局长您把办公室搬回来了?”
安太平半遮半掩地说道:“搬什么,最近找我的人太多,我只是找了个地方躲清静,没有搬出去,谈不上搬回来。”
魏鲁汉心里骂着老狐狸,嘴上却说:“局长您都搬回来了,我们也不能在外面了。”
安太平对周胜利的这个决定一万个不乐意,心里不想让落实得太痛快了,说道:“你们不要看着我的样子做。我是局党委领导,这个事情我是参加定的,局里只是这么要求一下,走个过场而已。我是局领导,做样子也要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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