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头将来愈合的好坏与受伤到接骨成功的时间分不开。周胜利只来得及长吁一口气,便又开始接第二只胳膊。
有了捏第一只胳膊的经验,第二只胳膊用的时间短,不到半小时,第二只胳膊便打上了夹板。
大腿上面的肌肉厚,周胜利目视起来很费眼力,因为肉厚,捏骨的时候也得下大力气才能把骨头摔推到位。包括扎完每海舟的第二条腿,周胜利已经累得近乎虚脱了。
他对顾金妮说了声:“好了,把他们都喊进来吧”,就一头栽到小海舟的病床上。
顾金妮打开病房的门,对坐在走廓里的冼心兰一家三口和不知何时到的龙爱民说:“周大哥让你们都进屋。”
四人进了病房,看到小海舟脸上已经出现了少许红润,眼皮开始跳动,说明他马上就要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四肢全被裹在纱布里,外面还固定着夹板。
周胜利趴在床上对外界没有反应。
“胜利哥怎么啦?”
龙爱民问顾金妮。
“没有什么。”顾金妮说:
“他是累虚脱了。”
冼心兰心疼地喊了一声:“胜利!”上前抱着他的脑袋揽到了怀里。
顾金妮看着她对周胜利亲昵的动作很惊讶,瞅了瞅龙爱民,见她脸上的表情很正常,既不生气也没有刻意回避。
她说:“爱民姐你先坐着等一会,我去开五百cc葡萄糖给他推上补充养分。”
龙爱民说:“他怕打针,你到外面给他买一只烧鸡,或者一斤牛肉、猪肉都行,他吃上就没事了。”
顾金妮想起当初自己用酒精给他清洗伤口,他疼得把自己家的床头都抓得吱吱响,楞是没有吭声。没有想到这样的硬汉子也怕打针。
大、小医院门外都一样,被卖鲜花、水果和熟食的包围着。只不过像这样的大医院周围不是马路小摊,而是一个个的小店。
顾金妮到她熟悉的一个熟食店里买了一只个头大的烧鸡返回病房。
周胜利依然被被冼心兰抱在胸前像睡着了一样,龙爱民在顾金妮手里撕下一条鸡腿,伸手递到周胜利嘴边。
周胜利竟然自己张开嘴巴在她手里撕下一块鸡肉喟了起来。
他咬第三块鸡肉时睁开了眼睛,同时坐直身子,伸手拿过鸡腿大口撕咬着。
待他啃光了一条鸡腿上的肉,龙爱民又撕下另一条递给他。
两条鸡腿吃完了,他的注意力才转到鸡腿以外的地方——第一眼自然是床上的海舟,然后才是屋里的其他人。
当目光转到冼自强夫妇身上时,他站起身来,歉疚地说:“爸、叔……”
龙爱民打断他的话:“屋里没有外人,该怎么称呼的怎么称呼。”
周胜利又改口:“爸、妈,我刚才太不礼貌了。”
冼自强说:“你刚才疲劳,爸不怪你。”
苗紫研急切问道:“海舟往后生活能自理吗?”
周胜利说:“他的骨头愈合好了后,长大当兵没有问题。”
屋里的人全是又惊又喜,“真的?”
对顾金妮来说,还有一种感觉,就是惊奇。
她现在知道周大哥与爱民姐和心兰姐三人之间的关系了,没有想到心兰姐一个大领导的女儿、大报的记者竟然甘愿做他背后的女人,而且得到了父母的认可。
周胜利很自信地点了点头,“师父的独门绝技,这两年为了练这门绝技,我吃了一百多只公鸡还有几十条猪腿。”
说着话,他手不闲着,把顾金妮手中的烧鸡拿了过来,很快嚼得只剩下骨头渣子了。
一只烧鸡下肚,他的力量恢复了七、八成,大脑进入了正常思维状态,说道:“金妮你看能不有找个折叠床,晚上我在这里守着。刚才我把大夫得罪了,白天不便在他们面前露面,往后晚上我包了。”
顾金妮道:“睡折叠床太累人,我给你找张简易行军床。”
龙爱民说:“我白天回单位,晚上陪你守着海舟。”
冼心兰说:“你看护好海龙他才放心,我在这里陪着他。”
周胜利说:“心兰说得对,你现在最重要的责任是看护好海龙。”
他脸上又现出了凶狠的神色,对冼自强说道:“爸,咱们出去走走,告诉我海舟是怎么被伤的,这个仇非报不可!”
冼自强说:“孩子,公安已经立案调查了。”
周胜利说道:“他敢这么肆无忌惮地伤害一个孩子,恐怕公安也奈何不了他。有些仇必须亲手报才能让他们长记性。”
苗紫妍赞同道:“小周说得对,拘留两天放出来,他们胆子更大,往后这样的事还会干。”
冼自强板着脸说道:“你说的我都明白,他家孙子算个什么东西,把小周的政治前途与他的小命相拚,我们不划算。”
周胜利说道:“爸,这些年我的档案都在你那里,你应当知道我不是个做事顾头不顾腚,思虑不周全的人。”
冼自强说:“看了刚才你进屋后的神情,还有你往外赶仇主任的做法,让我对你又不放心了。”
苗紫妍说道:“这怪不得小周,亲儿子被伤成这样,放在谁身上也得找他拚命不可。为了当官,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顾了,这样的人当官也不是好官。”
周胜利对她的话深表赞同:“妈说得对,连自己亲骨肉的生死都不顾的官,也不会考虑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
冼自强无奈地说:“咱们出去吧,再不走就被你妈给洗脑了。”
他又对苗紫妍说:“我和胜利到外面的小店吃两口,把他想知道的告诉他。你带着闺女们在病房里对付两口。”
顾金妮道:“叔叔你和周大哥去吧,我到院食堂里打几份饭菜过来,在病房里吃。”
苗紫妍从她肩上的中尉军衔以及她刚才跑来跑去的样子,分析出她是这个医院的人,带着歉意地说:“姑娘,你也有你的工作,我们不能老麻烦你。”
顾金妮笑着说道:“阿姨,我和心兰姐认识好几年了,我现在的工作还是爱民姐给安排的,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唐爱民故意打趣她道:“她说得对,都是一家人。”
顾金妮被她重复得脸色羞红,刚要说话,听得病床上传来了孩子的声音:“奶奶,我身上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