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你说是人聪明呢，还是妖聪明？”白毛狐狸摊开四肢躺在被太阳晒的暖呼呼的草地上，一脸严肃地思考哲学问题。
云丛白了蠢狐狸一眼，“虽然我见过的妖不多，但是大师兄啊，你觉得是你聪明呢，还是我跟二师兄聪明？”
白毛狐狸骄傲地支起耳朵，“当然是我聪明啦！我会说人话，师妹你跟师弟会说狐狸语吗？！”
“……”貌似很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小姑娘鼓着脸颊，可爱的让人想舔一口。
又梦到从前——王座上的妖尊午睡刚醒，有点呆呆地看着房顶。
后来呢？后来小师妹为了证明自己聪明伶俐，还跟他学过几句简单的狐狸语。
殿外有窸窸窣窣的脚步接近，然后一只小小的毛茸茸的脑袋在门口探头探脑，发现他醒着，连忙缩了回去。
那是他的儿子之一，不过青丘的血统太过稀薄，虽是妖尊之子，在妖族里却也不怎么受重视，大家都相信强大的妖王终有一天能生出同样强大的继承人。平日里苏栗日理万机，也没多少时间教养。
苏栗以手支颌，扬声说：“是苏灵吧，进来。”
灰毛狐狸怯怯地进了殿，“打扰父王了。“
苏栗看着眼前的杂毛狐狸，有些恍惚，“苏灵，你说，是人聪明，还是妖聪明？”
苏灵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想说实话，又不敢。
且不说人是万物灵长，就说从目前人族妖族大战中妖族节节败退的情况来说，也是人聪明啊！
苏栗摸了摸他的脑袋，“人是一种既聪明又可爱的种族。”
苏灵呆呆地看着父亲，它耳朵出毛病了吧！他的父王，人族的死敌刚才说人是一种既聪明又可爱的物种？它它……它一定是听错了！
然而在那个梦幻一般的午后，苏栗并不仅仅说了那一句。
妖尊带着暖融融的笑，对儿子介绍自己认知中的人族，颠覆了小狐狸自出生以来所有的世界观。
“他们会给你梳毛，给你做好吃的，用尽全力保护你……”
小狐狸长大嘴巴，耳朵支棱着，深刻地怀疑自家父王一定是被夺舍了。
“人族妖族是死敌，但是你还小，血统也不纯，并不需要担负太多责任。”苏栗缓缓地抚摸着小狐狸顺滑的皮毛，眼里带着微微的怅然，“我希望你不要仇视所有人，开开心心就好。”
小狐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此后的很多年，他都怀疑那个午后对话的真实存在性，总觉得那个慈蔼的抱着它絮絮叨叨说人族各种好的父王只是存在于他的臆想之中。
人族与妖族大战打了许多年，人族占着上风，妖族却也十分顽强，反复跟人族争夺几大秘境。
后来小狐狸慢慢长大了。
作为一只血统不纯，法力低微的小狐狸，妖族对它没什么期望，走在路边人族一般也不屑于捕杀它。
所以它闲着没事总喜欢四处溜达。
有一天他在溪边喝水，忽然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咦，好可爱的小狐狸。”
那是狡猾又凶残的人族！它应该赶紧跑！然而仿佛魔怔了一般，它想起年幼时的那个午后。她会给它梳毛吗？会给它做好吃的吗？会用尽全力保护它吗？
少女仿佛怕惊吓到它一般小心翼翼地接近它，软软的小手轻轻抚过它光华的皮毛。
小狐狸睁着圆溜溜的眼，看到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毫不掩饰的好奇与喜爱。
后来的一切对于小狐狸而言顺利的仿佛做梦，它与那少女朝夕相伴，渐渐心生仰慕。
正在它苦恼自己灵力低微，尚不能化形的时候，它误食灵草，忽然就能够化形了。
后来两个人倾心相许，打算成亲。
少女的父母只是普通人，并不知女婿是妖，对于这个勤快又愿意入赘的女婿自然一百个满意。
而奇怪的是，他久不归青丘，妖族竟然也无人理会他。
也许是因为它太无关紧要了吧！小狐狸带着媳妇面朝青丘方向磕头，对自己的父母行礼。
以他的修为，自然是看不到虚空中隐身的妖尊及执掌刑罚的白虎。
白虎瓮声瓮气地说：“苏灵虽然血统不纯，但毕竟身负青丘一族血脉……”
苏栗有点无奈地掏了掏耳朵，“再啰嗦，这妖尊之位你们谁爱做谁做。苏灵只是娶个凡人而已，以后再不许它入青丘也就罢了，悄悄的谁也别说出去，能有什么影响？”
悄悄的？对于妖尊大人掩耳盗铃的行为，白虎很无语，不过也没有再劝。
苏栗受了儿子和儿媳妇的叩拜，带着白虎返回青丘。
虽然他没说什么，但白虎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很好，白虎不明白为什么。
为了传承青丘血脉，苏栗这些年生的儿子并不算少，大多都似苏灵这样青丘血统稀薄，平日里也不见苏栗对苏灵有多少偏爱，怎么这次居然不顾其他长老的反对，一意孤行护着儿子娶个凡人，甚至不惜以放弃妖尊之位来威胁？
看出白虎的疑惑，苏栗唇角微微带着笑说：“有些事自己无法去做，看到有自己血脉的孩子去做，也足矣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