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吗?她现在可有比吃饭更要紧事情要处理。
顺着店小二说的方向,七魅很快就找到了他说的那个正大赌坊,也不是什么难找的地方。
不得不说,这云来镇虽然是个小地方,可是托了那包打听的名号,这里也还算繁华,除了地方小点,倒看不出来是个镇子。
“嘿,你这小丫头,带钱了吗?怎么问都不问一句就往里闯呢?”
门口的护卫一看七魅是个身材娇瘦的姑娘,立刻拦住了她的去路。
七魅抬眸,那双清澈明朗却带了点寒意的眸子,立时就将那护卫吓住了。
“怎么?你这赌坊还有不让客人进去的道理?”
正说着,里面出来个满脸麻子的年轻人,一看见那护卫欺负一小丫头,立刻上前帮腔道:
“所以说你们这赌坊没法扩建,可不就是养了你们这几条阻碍发财的看门犬嘛。人家姑娘想赌钱,让人进去便是,万一手气好,你们这不是阻碍人家发财嘛!”
他让开一条道,遂向七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来来来,姑娘,里边请,骰子,大小,蛐蛐应有尽有,随便玩。”
他一笑,脸上的麻子就皱成一团,看起来甚是丑陋。
大概是因为他刚才帮了自己,七魅竟然不觉得他长得丑,微弯了眉眼,说道:
“多谢这位大哥了。”
“人在江湖,能帮就帮。”男人凑上前,又叮嘱了七魅一句,“这赌坊虽然是好地方,但小姑娘你还是少进为好,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啊。”
说完,那人就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破扇子,摇着就走了。
七魅刚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包打听是谁,却一个转身,那人就走远了,倒是步伐矫健。
见那人已经走了,七魅就想进赌坊去问问,转身注意到刚才被数落却是一言不发的护卫,七魅上前问道:
“你知不知道包打听是哪位?”
那护卫一愣,看着那麻子脸离开的方向,应道:“方才那位便是。”
七魅一愣,立刻就想去追,那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哪里还有那男人的身影。
无奈,七魅只能走回到赌坊门口,朝那护卫扔了一锭碎银子,冷声道:
“既然你认得他,就应该知道他姓甚名谁,住在哪里,最经常去的地方是哪里。”
护卫掂量了下那银子的重量,应道:
“他真名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但因为他长了一脸的麻子,所以我们这里的人都喊他王麻子,外号包打听,家住东街巷,那间最破落的茅草屋就是他家。”
七魅秀眉微蹙,心说:果然如此,但是一个有点本事,而且收入不少,还不赌钱的人,怎么可能住在破旧的茅草屋里?
像是看出了七魅在想什么一般,那护卫笑着说道:“姑娘若是不信,随便找个人问问,那王麻子就是这样奇怪的一个人,成天来赌坊,光收消息不赌钱,家财万贯,偏偏爱住茅草屋,说是有他娘的影子。”
护卫说这话的时候笑了,也不知道是在笑王麻子这找出来的借口,还是笑自己穷,却眼馋别人。
七魅看了眼那护卫,觉得这人有些奇怪,却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眼那已经回到岗位上的护卫,心底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奇特。
顺着王麻子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果然就找到了一件破旧的茅草屋,连个门都没有,屋子里只有一张坑,和一张桌子,破裂的墙面上挂了几串东西,时间隔得久了,竟然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你是谁?在我家里做什么。”
闻声,七魅转身便看见那一脸麻子的男人,问道:“你就是王麻子?”
王麻子此时也已经认出七魅就是他在赌坊门口帮过的姑娘,笑着点头。
“小姑娘,你不像是是特意来感谢我的,怎么?钱输光了,来找我借钱花吗?”
“我不是来找你借钱的,我是给你钱花的。”
七魅轻笑,扔了一个钱袋给王麻子,开门见山说道:“告诉我,最近谁在调查鬼蛊门。”
王麻子撇了眼七魅身上的那一袭红色罗裙,似笑非笑的说道:“可不就是姑娘你咯。”
谁也没看清楚七魅是何时出的手,那精短的匕首就已经架在王麻子的脖颈上。
“我再问你一遍,是谁在调查鬼蛊门?”七魅冰冷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犹如那架在王麻子脖颈上的匕首一样寒凉,稍不注意,就会命丧黄泉。
王麻子紧张的握着双拳,急切应道:“是武林盟!是武林盟盟主卫朝升组织的人手,他们说鬼蛊门是魔门邪教,打着要为武林除害的名号,已经派出了八路人马,自东向西朝鬼蛊门赶去,说是要围剿鬼蛊门。”
“他们还说鬼魅妖女虽心狠手辣,却美艳得不可方物,若是有幸擒之,必先辱后杀…”
七魅微微蹙眉,先辱后杀?呵呵,那且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但是武林盟……原本七魅就知道这件事情棘手,但不知道竟然会如此棘手。
之前在祁连城时,虽说隐藏了实力,可到底还有江北寒帮衬她,而接下来的路,却是要她一个人走了。
江北寒,想到这个男人,七魅的双颊上飞快升起两片红晕,那一夜的温存她可是还记得,纵然是有那温泉水的影响,可说到底还是你情我愿,若非如此,那江北寒怕是奈何不了她。
王麻子看七魅离开,后怕的摸了摸脖子,转身钻进一条小巷子里,对着面前面带斗笠的人说道:“已经按照你的意思,把你们想告诉她的话说给她听了,我们原先说好的……”
王麻子话未说完,那人就已经将钱袋扔进他怀里。
“做的不错。”
说完,那带头之人看了眼身后的下属,随即纵身离开。
那下属随即笑着上前,手起刀落间。
确认王麻子已经死了,剩下的人才离开。
暗处的七魅不由得心头一紧,秀眉紧拧着。如果不是觉得得到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容易了,她也不会多留一个心眼儿。
可那个带斗笠之人是谁,又到底是谁想害她?!
七魅担心那些人去而复返,脱去身上的外袍遮盖住王麻子的尸体后,便随即离开。
离开了云来镇,七魅才想起来,如果那个王麻子在见到她之前就已经被人收买了,那么透露给她的消息还会是真的吗?
武林盟,那些人想围剿鬼蛊门的消息倒是真的,可自东向西这个方向又是真的吗?
七魅心事重重,一路漫无目的走着。
叶家灭门的案子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如今又有鬼蛊门的任务在身,虽说是给了自己翻查旧案的方便,可时隔多年,想调查起来也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
“嘿,小姑娘你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是没找到王麻子吗?”
七魅被那声音一震,云游的神识渐渐回归,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又走了回到云来镇。
怎么可能!
七魅的眸中闪过一丝惊愕,她记得自己出了云来镇之后是一路直行的,连个岔路都没有遇到过,怎么就回到云来镇来了?莫不是遇到鬼打墙了?
这一想法几乎是刚冒出来就被七魅打消了,即便是遇到了鬼打墙,也该是在原地打转,而不该是这么个情况。
“小哥,我刚才从哪里来的?”
那护卫一愣,看了七魅好一会,才指着镇子入口的方向,说道:
“你刚才就是从那里来的,我还奇怪你不是找王麻子去了吗?怎么就出镇了?”
七魅去找王麻子,护卫也是亲眼看见的,可刚才七魅从入口来的,也是真的,这事实在是奇怪了一点。
“他死了。”七魅并不想隐瞒。
护卫又是一愣,却是没说什么。
“我一来他就死了,你难道就不怀疑是我杀了他吗?”
见那护卫的反应实在是奇怪,七魅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护卫笑笑,应道:“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所以后事都已经交代好了,说到底他跟我也没啥关系,再说你一小丫头,能杀得了王麻子那一壮汉吗?”
七魅又一次觉得这个护卫的反应奇怪。
正常人在听到有人死了,难道不是在第一时间冲过去看看真假吗?
再者,七魅作为云来镇的陌生人,护卫却一点也不怀疑她是杀人嫌疑人,而是跟她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这难道不奇怪吗?
不管怎么想,七魅都觉得这个护卫实在是奇怪,却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奇怪。
“小姑娘,估计你刚才也被吓坏了吧,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还是早些回客栈歇息吧,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想必是累坏了吧。”
你看,他突然的殷勤,难道不是在加深七魅对他的怀疑吗?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七魅淡淡一笑,应道:“是啊,赶了这么多天的路,确实是累了,我就在前方的悦来客栈下榻,如果护卫大哥你有事情想找我的话,就随时来找我吧。”
“好的,姑娘慢走。”那护卫的眼底闪过一丝猥琐,跟他的样貌搭配起来,还真的是极其符合。
七魅朝他抛了个媚眼,随即离开。
深夜,七魅吹息了房里的烛火,躺在床上,直觉告诉她,那个护卫晚上会找过来,但为了什么事情,她就说不准了。
也许是为了她这个人,也许是她的这条命,总之是有一样他想要的东西在。
窗外,月光如水,从窗缝里泄进来,如同撒了一地的水银,甚是好看,细细的,长长的。
“叩叩叩——”
大约子时时分,七魅住的客房的窗户就响起了一阵敲打声。
七魅没应话,她还不能确认这人是不是就是她等的那个。
“小娘子,我来了,你已经睡了吗?”那护卫的声音在一点点的靠近着。
七魅依旧躺着,并不着急,也许是觉得那护卫的武功在她之下,不足为患。
“哎呀,这小娘子竟然还为我留了窗户,想来是久等了。”
说话间,护卫已经爬过窗户,跃身在房中。
借着倾泻而进的月光,护卫看见七魅依旧穿着一袭红裙躺在床上,她单手撑着脑袋,玉手如葱,此时更朝他勾了勾手指头。
“小娘子,你倒是比我还心急。”护卫笑着,磨手擦掌的,一副猥琐的色相。
七魅依旧是没说话,却是动了动身子,那罗裙便往上跑了几分,依稀能看得见那玉足。
“小娘子你放心,我今晚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护卫说着,就冲七魅跑去,想将娇人揽进怀,不料却被那冰凉的长剑挡住了去路。
长剑抵着护卫的胸口,已经划破了衣衫,只要再进一分,便能刺穿心脏,取人性命。
“我想你也能让我满意。”七魅依旧躺着,若不是手上多了柄长剑,几乎与刚才没有变化。
“姑,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若是不愿意,我,我走便是了,何必,何必如此。这刀啊,剑啊的不长眼,回头别伤着你。”
七魅下巴微扬,面纱遮住她大部分的脸,看不清楚样貌,可光是那一对眸子,便足以勾人心弦。
“我是该叫你护卫大哥好呢?还是叫你包打听比较合适?”
七魅目光如水,温温柔柔,就连那说话的语气也是极其温和的,如果不是她手上的那柄长剑,根本想象不出来那样温柔的一个小姑娘,身手竟是那样快,又是那样的决绝。
“姑娘,我……”
“你知道我的名字,我比较喜欢别人叫我的名字。”七魅姿态慵懒,说这话时,若是不认真听,还会以为是她在撒娇。
“七,七魅姑娘,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你也知道现在的江湖不比从前了,若是不隐姓埋名的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呢。”
七魅没说话,淡然看着护卫,手指微动,等着他自己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我说,我说,刀剑不长眼,七魅姑娘且小心些,别伤着自己。”
包打听紧张的看着胸前的长剑,在月光下闪着银光,泛着丝丝寒意。
见他不说,七魅手腕微动,那剑又入一分,划伤胸前的嫩肉。
“是鬼蛊门的人!”
鬼蛊门的人?
鬼蛊门那么多人,七魅怎么知道他说的是哪个?看来这人还是欠收拾,给出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像是看出了七魅在想什么一般,包打听立刻就跪下了,揖手说道:
“求姑娘饶命,我真的不知道,要知道你们鬼蛊门的事情可真的没那么好打听。”
七魅看着那为了苟活而下跪的男人,眼底满是不屑。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看来你这膝下的黄金值不了几个钱。”
见七魅说话的语气有几分的调侃,包打听也不敢松懈,万一七魅一个手下不留神,他的小命可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黄金能值几个钱,能有我的小命贵重吗。”包打听讨好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