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四国之战打得风风火火的时候,大承的京城之中,一些改变悄然发生着。
街上吹吹打打,有着舞龙舞狮的队伍直街头排到了巷尾。街道拥挤不堪,一眼望去全都是人。这还是京城自大事件之后,真正意义上最为热闹的一次。
这些热闹的景象,持续了整整一日才散去。而此时皇宫中的太极宫中,新的二皇子却满脸喜色的坐在椅子上,观察着整个宫殿,露出满意的神色。
多少年了,他终于踏入了这个如同牢笼一般的皇宫。别人都是极力的想要逃脱,他却是争着抢着想要进来。
这个本就属于他的地方,本就属于他的身份与地位,被那个叶书成占据了那么多年,也是时候该还给他了。
而今日,他总算回到了这里,拿回了他应得的东西。
相比于宫外的热闹,宫内却冷清了不少。他的回宫,是母妃用性命换回来的。
原本只是被打入冷宫,还不足以消弭被皇帝怀疑陷害叶书成的疑心,可幸亏了那梅可倾的冲动刺杀,使得他拥有了更多可以回到宫中的筹码。
而这个时候,母妃若是活着,毕竟不如死了来的干净,至少一日夫妻百日恩,会让皇帝念着她的好,想起毕竟曾同床共眠过,于是就会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儿子更加愧疚,接他回宫便更加的理所当然。
而母妃,是一个为了大周的计划甘愿付出生命的人,所以这一切,她并没有多少迟疑,甘心赴死。
“二皇子,这宫殿您可还满意?这是皇上特意吩咐为殿下准备的,皇上对于殿下的疼爱,可见一斑。”被分拨来伺候新二皇子的小太监叫赵喜,心思玲珑剔透,嘴也甜,虽是第一天上任二皇子的贴身内侍,但却一点也不生疏,将这个新二皇子的脾气牢牢的记在了心上,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能让主子开心,什么时候该闭口不言,这些,都有人专门的教过他。
“我倒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竟能住到这皇宫大内之中,此时还无一丝真实之感。”二皇子摇头苦笑。
虽然这与他心中的想法背道而驰,可他却依旧要伪装,不能因为第一部的目的达到了,就大意了。他要继续伪装下去,直到达到真正的目的为止。
“这些年苦了殿下了。好在如今苦尽甘来,殿下,将来等着殿下的,可都是好日子哩。”赵喜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还颇有些喜感,但不得不承认,他这副模样倒是真有着安慰人的作用,即便是这为二皇子殿下此刻的心情乃是伪装出来的,可依旧被他这样子给逗笑了。
“你这嘴倒真像是抹了蜜似的。好了,只要你以后用心做事,忠于本王,本王不会亏待了你。你下去吧,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要来打搅。”二皇子笑着挥手让赵喜退下,等赵喜离开后,他看着这豪华的太极宫,放肆的笑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无声的笑,渐渐的笑声大了些,但却还一直隐忍着到店外听不到的地步。只是那脸却笑的通红,眼中却是灿若星辰般的明亮。
这是他新的开始。
从肃王开始。
既然是取代了曾经叶书成的地位,他自然而然的在进宫之初就被封了王。
只是,恭王之号是曾经叶书成的封号,虽然对外公布那叶书成与他其实是被恶人给掉了包,如今不过是重新摆正了他们彼此的位置,但毕竟叶书成当了那么多年的皇子,就算是养条狗也该有感情了,所以皇帝为了名声着想,没有他取代叶书成的封号,而是重新被封为肃王,肃川之地被划为他的封地。
只不过,念及他刚刚入宫,之前又身在民间,不了解宫里的规矩,所以暂时不会叫他启程前往封地,且还会找专门的教习先生教习他各项学问。
他也打算认真学习,先一步步取得所有人的好感,特别是他那位便宜父皇的好感,之后的事才能够水到渠成的一步步布局下去。
他表面上看似惶恐又淡然,其实心中开心的已经无法用单纯的语言去形容。
他在民间时,一开始只以为他是普通的孩子,虽然不富有,却也无忧无虑的活着。
可是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他其实并不是那些泯灭于众人的普通孩子,他是贵人,身上背负着不可逃脱的使命。
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应该是大承的二皇子,知道了他虽然身负皇室血脉,但同时,身上却也留着一部分大周皇族的血液。
他知道了他所身在的这个家族竟也有不简单的身份,知道了他被掉包到了这里需要做一些什么,又该对谁信任与效忠。
说实在的,他对于所谓的效忠谁谁谁根本没有多少概念,因为那一天之前他根本就是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该能够接触到这些东西的卑微存在。
可是那一天,却偏偏在他的心灵之中,点燃了一把火焰。
一把名为不甘的火焰。
一把名为野心的火焰。
身为二皇子,却要以如此普通的身份生活下去。平庸、平凡,却还要帮着那个取代了自己身份的人更加的耀眼。
从前,他带着大承二皇子的心知肚明,却要以蒙王血脉的身份暗中筹谋一切,为大周取代大承而奉献。他不甘心!
大周如何与他何干?即便大周取得了大承江山,最终也不会有他的什么奖励。他身上虽流有蒙王的血脉,可毕竟不纯,不是真正的嫡系,所以哪怕胜利了,摘取胜利果实的也不会是他。
所以,他嘴上虽然不说,行动或许也够卖力。但他真实的想法,所做的行动,其实完全都是在掩饰他如何拿回属于自己的身份这一过程。
除掉叶书成,取代他夺回自己的地位这是第一步。
这个皇宫亏欠他的,他也要他们一一偿还给他。所以,他还要得到皇位,亲自尝尝坐上那张龙椅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周灵是他真的母妃,可他却认为她死了实在是太好了。如果她的死能为他的回宫乃至于夺取皇位有所帮助,她就该死得其所。
他对周灵这个母妃一点感情也没有。如果说有,那也只是无尽无垠的滔天的恨意。
若不是他的自私,他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是当朝的二皇子了。当年叶书成过的何等滋润的日子,本都该是属于他的。而他所经历的那些困苦,才是叶书成该经历的。
不过都不重要了。他终事达到了他的目的。以这个尊贵的身份堂堂正正的走入这个皇宫,堂堂正正的拥有着如此豪华富丽的宫殿。
这里,不过是他的起点,却并不是他的终点。
但是,他也没有完全的疏忽大意。
他知道,得到现在所有的不过是个开始,远不是该松口气的时候,更加不是他能大意的理由。
他明白,走到今日,他还有一个最大的对手。
虽然,其实在关于大周之事的输赢之上,他与她其实并没有直接的冲突。因为,他虽然看似是有着云王的血脉,但大周之事他根本就不在乎。至于那个见都没见过的云王,在他心中,还没有街上卖栗子的老伯觉得亲切。
但是,他回到皇宫,取代叶书成的地位,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因为一开始他就利用了方笑语。
而在这之间的过程中,为了让周灵这个便宜母妃更加卖力,所以不免的,他也要参与到大周的一些计划之中。虽然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出人不出力,随便应付一下便是,但是于方笑语而言,利用就是利用了,这些事在她眼中恐怕全都代表着背叛。
如果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想必今后便要成为敌人了,他心中有些许的遗憾,却又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谁也不能阻碍他的脚步,他的野心,他的欲望,任何敢要阻拦的人,就都是敌人。就都得死!
“在笑些什么?”此时一宫装女子走了进来,满头珠钗,衣着庄重,脸上难掩疲惫之色。
“如何,这宫中的生活,可习惯?”二皇子收敛住那些因为愿望实现的喜悦,对着近前的女子道。
“你不必担心我,这些事我都应付得来。虽然有些疲累,可这些也事关你今后在宫里能否过的舒心。我是你的妻子,自要为你分担。”女子温柔笑道。
“辛苦你了。起初可能会累些,你多费心。待习惯了宫中的生活,能够融入进这些人群之中,届时我再求父王允我出去开府,咱们搬出去就轻松的多了。”二皇子抚摸着妻子的手道。
他之所以要住在太极殿,就是因为皇帝怕他刚入宫,无法融入宫中的生活,若是一开始便出去开府,恐怕与宫中的来往便更加少,造成一定的麻烦。
所以,皇帝重修了太极殿,让他住在这里,也是想叫他先在宫里混个脸熟。
“你不用顾虑我,我自有分寸,不会累着。先去泡个澡吧,我已命人烧了热水。”女子笑容温和,让二皇子更加满意。
待得二皇子起身去泡澡后,站在空旷的屋子里,女子嘴角勾起了与温柔毫不相干的弧度。
邪气,张狂,得意……或许都有。
她是他还没有成为二皇子时明媒正娶的妻子。一直以来,他就只有她一个女人,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
人心最是难测,她一开始便不寄希望于男人的克制,这个时代,痴情的好男人早已经绝了种,所以他能够一直保持着对她的尊敬、喜欢或者利用都无妨,她都要牢牢的占据着正妻地位,绝不会输给外面的莺红柳绿。
女子围着屋子转了一圈,神情自兴奋转为落寞,最后化为坚定。她看向窗外的月色,喃喃自语道:“没有想到,我也会有今日。”
“二皇子妃不过是第一步。下一步,就试试做那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吧。”女子的笑容越发的诡异,可神色中却又染上了继续寂寥。
只是,她已经走到这一步,早已没有退路可言。
牢牢抓住那个男人,无论是他的心,还是他的身,牢牢的抓住他,保住自己无可动摇的位置!
她这样告诉自己。
而同样的时间,远在大周天都城的皇宫之中,一个女子未着寸缕,躺在一张镂金的大床上,望着门外的方向,眼中划过的是极为复杂的情绪。
担忧、惧怕、坚定、绝望。
那些所有的负面情绪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让那张美丽的脸蛋儿平添了几分狰狞。
门被‘吱呀’的推开,一个男人阔步走了进来,在内侍的服侍下脱衣,梳洗,而后屏退了内侍,坐到了那张镂金的大床边,望着眼前未着寸缕的女子,露出了一个温柔却又霸道的笑。
而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女子脸上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都顷刻消失,随后都化作了伪装的怯懦之色、
女子怯怯的看向眼前的人,已经老迈的男人却有着身为皇者的威严,即便他对你露出温柔的笑意,那温柔却也那般的刻意。
“你怕朕?”男人突然笑着捏起了女子的下巴,眼中的神色有着几分探究。
女子的身子不禁往里缩了缩,怯怯的表情依旧,可有透露出半分好奇,恰到好处。
“朕听说……你练过媚功?”皇帝神色古怪的看了女子一眼。
女子点了点头,小声道:“民女确实练过……媚功……”
女子显得有些紧张。
“为何要练这种功夫?为了吸引男人?”皇帝显然知道她的出身,倒也没有在意,随意问道。
女子咬咬牙,偷偷看了皇帝一眼,随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点头道:“民女原也是富裕人家出身,虽无身份背景,却也吃穿不愁。可家道中落,不得不流落风尘,为了尽力延缓接客的时间,便千方百计寻了一套媚功修炼。”
女子看了眼皇帝,见他似乎没有生气,于是继续道:“也多亏了这媚功,叫民女能讨得那青楼楚馆里大多数男人的欢心,也因此,只要他们稍有想进一步的举动时,民女都能游刃有余的避之开来。于是,民女便打出了卖艺不卖身的旗号,倒也吸引了不少客人,妈妈便不再相逼……”
皇帝看了女子一眼。这女子很聪明,知道有些事瞒不过,不如一开始就不要隐瞒。
既然有人将她送进了宫中,又怎么可能对她的身份背景一无所知。与其吞吞吐吐隐瞒真相,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反倒搏个真性情的印象。
皇帝明知她的小心思,但却不揭穿,也喜欢这种聪明的女人。
他的手覆上了那女子的脸,一俯身压了上去。
“别怕,朕不会伤害你。就用你的媚功,来讨朕欢愉。朕会好好疼爱你。”(未完待续。)